民進黨當局報復打壓「TVBS」事件,昨日峰迴路轉。陳水扁上午在「總統府」接見美國台美會計師協會回國訪問團時對「TVBS搬照」問題發表四點意見。盡管他仍強調「任何人有遵守國家法律的義務,媒體事業也不例外,如果資本結構不合法,或涉嫌逃漏稅,自應接受調查,說明清楚,依法處置」,但他更明確地表示,「任何違法事件處分必須遵循比例原則,有些可以要求補正,有些可以要求改善,有些可以從重罰鍰或為其他必要的行政處分,但要關掉媒體則要非常慎重,因為台灣是一個民主法治國家,絕對不會隨便關掉人家的電視台或報社。作為民主台灣的總統,阿扁更不可能在任內關閉任何一家電視台」。
陳水扁為何會作出如此重大的決策轉變?有台灣媒體報導,在對待「TVBS事件」上,民進黨內部出現「府黨無意開火,政院執意開炮」的分歧。陳水扁和相關幕僚對「行政院」的做法十分不諒解。但是基於綠軍支持者不喜歡「TVBS」,甚至樂見執政黨對「TVBS」開火的心態,「總統府」和民進黨只能悶不吭聲。然而,隨著「新聞局」對「TVBS」的炮火俞演俞烈,引來「執政黨抹紅、抹黑」、「政治力介入媒體」的負面批判,經前日「黨政協調會報」討論後,決定讓此一事件落幕,避免再添事端,影響即將到來的選舉。
這一分析,或許具有一定的事實依據及道理。然而,仍難解釋如下疑竇;一、為何是在「總統府」副秘書長馬永成向「新聞局長」姚文智一打通電話之後,後者才那麼主動、積極、起勁地打壓「TVBS」,而且是調門最高的一個,走得比其頂頭「老闆」「行政院長」謝長廷還要遠,直接訴諸於等同「查封媒體」的「撤照」處分手段?二、既然是民進黨當局前日召開「黨政協調會報」討論決定「踩煞車」,為何前日下午謝長廷還在說與「黨政協調會報」不同調的話?究竟是他未有出席此會議,還是此會議根本就未曾召開?三、同樣,作為按慣例亦應當出席「黨政協調會報」的民進黨秘書長李逸洋,前日也象謝長廷那樣處於「狀 況 外」,發表了一些調子雖然比謝長廷、姚文智較低,但仍是與「黨政協調會報」不同步的談話,這又應作如何解釋?
其實,我們應當從更多的資訊來源,及聯繫到陳水扁恐懼「提前跛腳」因而大搞「恐怖平衡」…等問題,來觀察分析民進黨當局對「TVBS事件」突然「踩煞車」的可能真正原因:
一、「TVBS撤照」將會成為壓垮陳水扁執政正當性及民進黨爭取長期執政的基礎的最後一根稻草。眾所周知,陳水扁在二000年之所以能奪得台灣地區的管治權,其中一個原因是以鼓吹「民主」、「人權」,到處顛覆所謂「獨裁政權」為己任的美國人,因早就不滿中國國民黨政權在島內大搞專制獨裁,而暗中支持旗號為「民主、進步」的民進黨。正因為如此,陳水扁上台後,為使美國人放心〔也可能是要回報美國人〕,在其第一份「五.二0講話」中就高叫「人權立國」的口號,並聲稱要在「總統府」內成立「人權委員會」,還表示將會要求「立法院」批准聯合國兩個「國際人權公約」,並將「國會批准書」送交聯合國秘書處。此外,他還多次聲稱「寧要媒體,不要政府」。
「TVBS事件」發生後,受到西方社會普遍關注。法新社以「威脅」這個強烈字眼來作為標題,形容「新聞局」要讓「TVBS」關門。美聯社電訊的標題也是《台灣政府因為貪污案被揭發,涉疑報復第一品牌的新聞頻道》。緊接著,美國國務院一位資深官員也提出聲明指出,「新聞自由」是民主政治的核心原則,故美國對「新聞自由」這個民主原則非常重視,美國也瞭解台灣的領導階層及人民對「新聞自由」極為重視。因此希望「新聞自由」在台灣能夠繼續獲得保障。
前幾年,陳水扁已經拋出「一邊一國論」及「公投制憲」、「台灣正名」,引發美國人高度關切,並幾乎喪失美國人的支持。盡管後來在壓力之下,陳水扁不得不懸崖勒馬,但他可能仍認為尚未正式撤銷「台獨黨綱」的民進黨仍有權這樣做,只不過是受制於外部政治環境而已。而「新聞自由」卻是普世價值,也是民進黨黨綱內的主要內容,而且民進黨也是依靠「新聞自由」才得以發展壯大。如果連在「新聞自由」的問題上也不將民進黨的後台老闆美國人放在眼內,也就難免會使美國人將在台灣地區實施真正的「民主」、「人權」和「新聞自由」的希望,寄望在再一次「政黨輪替」之上。對此,陳水扁不能不有所顧忌。
二、本欄昨日分析,「TVBS事件」有陳水扁、至少是馬永成故意挖個泥坑讓謝長廷墜跌的弔象。而隨著事態的發展,也有越來越多的台灣媒體持有同樣的觀點,甚至直指陳水扁「玩兩手策略」。這是否是陳水扁在「四大天王」中故意大搞「恐怖平衡」的手段之一,現在尚很難確定。但謝長廷自今年二月出任「行政院長」後,陳水扁經常「修理」謝長廷,而且「出手」比其他三位「天王」要重得多,則是事實。除了桃園供水、高捷弊案等之外,據說在兩岸事務的一些具體問題上,陳水扁也認為謝長廷走得太遠了,故處處對謝長廷設防。尤其是在開放人民幣在台灣本島兌換,大陸居民赴台觀光,兩岸貨客運包機直航談判可同步進行…等議題上,謝長廷本來就是獲得陳水扁批准而擬定具體政策的,但卻又受到來自「國安會」的阻撓。「行政院」內部早就懷疑「國安會」只不過是奉陳水扁指示而為之,以免使陳水扁揹負「朝三暮四,出爾反爾」的惡名。正因為陳水扁已開始有意「棄謝」,因而才有一連串的「打謝」行為。如果「馬永成一通電話」的傳言屬實的話,就很明顯,這是利用正受到「榮邦基金事件」等種種失誤困擾的姚文智希望能盡快建功立業扭轉頹勢的心理,但卻又政治智慧不強的特點,故意讓他只憑一個「勇」字踩上陷阱,進而損害謝長廷的形象,使其喪失在「四大天王」中爭取「總統」候選人出線權的籌碼。
三、出身於律師的陳水扁其實也明白,按照台灣當局自己的法律,或是並未將港澳資金視為「中資」,或是受限於「衛星廣播電視法」第十條「外國人直接持有衛星廣播電視事業之股分,應低於該事業已發行股份總數百分之五十」規定中,「直接持有」一詞是「灰色地帶」,「新聞局」無權撤銷「TVBS」的牌照,否則就是「濫作為」,更為坐實「報復打壓」。
四、姚文智揚言要對「TVBS」實施「撤照」處分,引起全台嘩然。不但是在野黨要發動百萬人上街,要求撤銷陳水扁的「總統執照」,使到對去年「三.一九抗爭」仍心有餘悖的陳水扁擔心歷史重演;而且就是民進黨內,也有不同意見。再加上三個小時內就有二十七萬六千通電話打進「TVBS」,為「TVBS」和李濤打氣,成為「總統」大選後語言投票率最高的一次,這展示了民眾的力量。如果繼續糾纏「TVBS事件」下去,必定會損傷民進黨在年底縣市長選舉的選情,並將繼續影響二00八「總統」選舉,不利於民進黨實現長期執政的意圖。因此,必須及時「踩煞車」,設定「止損點」,全面矯正選舉策略,改打政績牌和願景牌。由此,陳水扁昨日的講話,也可將之視為民進黨調整選舉策略的一個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