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前,香港傳統左派工聯會的陳婉嫻議員,在香港特區立法會進行的香港特區政府「施政報告」辯論中,就香港特首曾蔭權未能接納工聯會長期堅持及爭取的「最低工資立法」,並遭民主黨議員鄭家富指責「出賣工人利益」,而情緒激動,甚至淚灑立法會殿堂。該事件顯示,香港傳統左派在香港社會發展的過程中,已面臨「瓶頸」境地,既無奈,又尷尬。如果未能及時轉型,以適應已經發展了的社會趨勢及現實,恐怕自然界的「優勝劣汰」、「不適應者難生存」法則,也將會反映在社會政治生活領域上。
香港工聯會的處境,確是十分無奈、尷尬。就以在一星期前的「施政報告」辯論為例,一方面,它必須堅持「政治正確」,肩負支持特區政府依法施政的「政治任務」,對曾蔭權所作的「施政報告」無論如何也不能投下反對票,因而被民主派議員和部份居民揶揄為「保皇派」。另一方面,受制於這個「政治正確」的基本立場,即使曾蔭權的「施政報告」拒絕接納工聯會「最低工資立法」的訴求,這本已是難以得到工聯會所代表的工薪階層群眾的諒解,但在表決對「施政報告」的「致謝動議」時,仍須投下贊成票,就更坐實了民主黨議員鄭家富「出賣工人利益」的指責。作為「票后」的陳婉嫻倘繼續參加下屆立法會選舉,可能就將會流失大量選票,甚至會導致工聯會候選人的基本盤「崩盤」。
其實,香港工聯會所面臨的無奈、尷尬處境,又何嘗沒有反映在澳門傳統愛國社團的身上?!所幸的是,由於「半個解放區」的客觀歷史原因,再加上澳門傳統愛國社團的主觀努力,澳門傳統愛國社團比香港工聯會等傳統左派社團的實力更強。另外,與香港相比,澳門特區政府較為善待傳統愛國社團,在行政會等權力核心或利益機構中安排了不少傳統愛國社團的成員,使到澳門傳統愛國社團得以分享特區政府權力及社會政治利益。與此同時,澳門民主派的實力也遠不如香港同道,甚至連問政風格也相對較為溫和,對傳統愛國社團的「壓迫力」和「挑戰度」也遠遜於香港。因此,澳門傳統愛國社團即使是同樣也面臨轉型「瓶頸」,但畢竟壓力相對較小。
然而,壓力相對較小,不等於沒有壓力。而且,正因為澳門傳統愛國社團得以分享特區政府核心權力,就須對特區政府行政會作出的任何決策,包括對廣大「澳人」有利,但卻可能會不利於以至損害傳統愛國社團局部利益的決策,予以「背書」,負起政治責任。因此,澳門傳統愛國團體所面臨的無奈、尷尬處境,與香港同道的「建制外忠誠」亦即「第二種忠誠」,並不是同一種類型,而是「建制內忠誠」而引致的委屈及無奈。
要命的是,香港工聯會等傳統左派團體的無奈和尷尬,由於是在並未直接享受核心權力的情況下發生的,倒還得到民眾的同情。而澳門傳統愛國社團由於被人們視為已與特區政府結成「利益共同體」,亦即是「既得利益者」,故其縱使是受到多少委屈,在普通市民的眼中,也是「食得鹹魚抵得渴」,甚至將其批評特區政府一些施政措施的表現,視為「唱黑白臉」。--畢竟,這些決策措施,其在特區政府行政會或其他各種利益機構中的代表,有份參與作出。
由於存在這種種矛盾狀況,再加上除民主派勢力外,參與立法會直接選舉的其他團體,大多也是愛國愛澳組織及人士,這就使到傳統愛國社團在未來的立法會選舉中,將會受到更為嚴峻的考驗。而且,曾經在選戰中所向披麾的老將,在生理年齡上也已名符其實地「老」了,就還將會面臨倘不換「將」,將會為日後「戰將斷層」危機埋下禍根,倘換「將」,又擔心因「新人」號召力不足而流失選票的痛苦抉擇。
何況,澳門社會正處於比香港更為激烈的轉型過程。除了是將有更多的愛國愛澳人士出來參選,分食傳統愛國社團的基本票源之外,由於美國賭商的大型賭場酒店陸續開業,將會吸納數萬工人,倘若工聯總會的組織網絡不及於他們,而他們又自發甚至是在其美國老闆的支持下獨立參選,這數萬選民就勢必會對「同心」和「群力」的選情,構成極大的威脅。
這些,都是擺在工聯總會等澳門傳統愛國社團面前的現實課題。如果不思改進工作作風和方法,不去適應變化甚速甚大的社會實際,而是按步就班甚至固步不前,那就恐怕連陳婉嫻在立法會殿堂灑淚的資格和權利,也將會流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