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真心罷免許財利考驗馬英九政治智慧

平安夜,馬英九正式卸任台北市長,專任中國國民黨主席。據說,由於歷史的原因,黨主席是義務職,無薪水可領(過去蔣介石、蔣經國、李登輝任黨主席時,都是由「總統」身份兼任,領有「總統」薪水;而連戰雖是「在野」身份,但畢竟其家財豐厚,並不在乎黨工的「薪水」),故馬英九今後是為國民黨做「義工」。因此,他在交出台北市長職務後,曾開玩笑說,晚上得兼職開計程車討生活費。其實,馬英九即使是無薪水可領,生活費也不成問題。一方面,他卸任台北市長的退職金有幾百萬元,而歷年積蓄則更多,完全可以支應其生活費用;另一方面,其夫人周美菁在銀行工作,月薪可觀,兩個女兒也已畢業並工作,無須支付其學費及生活費用。因此,馬英九仍可在無後顧之懮下,集中精力處理黨務。

然而,馬英九的這個黨主席職務,並不好當。一方面,他的肩上挑起了泛藍支持者「二零零八奪回政權」的重托,壓力不輕,而「特支費案」及高雄市長選舉失利,也暴露出他的許多弱點,頭上光環消褪,所謂「躺著選也可當選」的幻夢破碎,「二零零八」之戰將會異常艱苦;另一方面,泛藍陣營內部以至黨內矛盾重重,光是處理好與連戰、王金平、宋楚瑜等大老的關係,就將大傷腦筋,還有地方黨部的經營,黨內各地方派系的協調,都是「新手上 路」,必須費心摸索、適應。

這些仍可算是「從詳計議」的活路。而當務之急,是罷免基隆市長許財利。去年底的縣市長選舉,是馬英九接任國民黨主席後首次全面操盤選舉。為了實施「地方包圍中央」戰略,為「二零零八之戰」鋪墊道路;也是為了抬升自己氣勢,給點「顏色」黨內「不服氣」人士看看,馬英九希望能發揮最大的輔選功效,讓大多數黨籍候選人都能「上壘」,因而喊出了「倘國民黨藉候選人不過半即下台」的口號。為達成此一目標,不顧爭取連任的基隆市長候選人許財利有案在身,數次到基隆市站台輔選,因而種下了今日黨中央決定罷免許財利與地方黨部及基層黨員要力挺許財利的棘手矛盾。

當時就有藍軍中人頗不以為然,認為馬英九這樣做,不但將會玷污自己的清廉形象,而且也將會使馬英九自己與宋楚瑜之間,及國民黨與親民黨之間的關係火上添油。實際上,親民黨覬覦基隆市長之位已久,因而很早就作出了佈局。在前年「立委」選舉時,將原在基隆市選區拿下第一高票的劉文雄,安排改為參加「不分區立委」選舉,用意就是倘他當選基隆市長而必須辭去「立委」後,他所遺下的「不分區立委」空缺就可由原落選者依次遞補,親民黨並無議席損失。親民黨當時自忖,以劉文雄在「立委」選舉中拿下第一高票的實績,能當選基隆市長,並無困難。

親民黨當時打響了這個算盤,並非無的放矢。因為當時的國民黨籍的基隆市長許添財,已被揭發捲入弊案,並已遭起訴,按道理不應再爭取連任。而國民黨在基隆市的地方勢力,除了許財利之外,又一時找不到可以勝選的選將。但馬英九偏不信這個邪,堅持要提名許財利,並多次前往基隆市為其站台,是他站台輔選次數最多的候選人,還操作了「棄保」策略,號召泛藍選民「棄劉保許」。在投票當日,馬英九又一早趕到基隆市的投票站,陪伴許財利投票。馬英九此舉,不但受到民進黨攻訐,而且還惹來親民黨埋怨。正因為馬英九為此而遭受到太多的道德壓力,故今年八、九月間,才主持通過了「倘被起訴即不得被提名」的黨內規條。結果,在「特支費案」爆發後,這個「許財利條款」竟然變成了「吐絲自縛」,將成為束縛他參加二零零八年「總統」選舉的繩索。

現在,許財利已被法院一審判決有罪。雖然仍可上訴,亦即尚未定讞,但畢竟已觸犯黨規。何況,以藍軍所認同的「倒扁」標準衡量,也應下台。因此,國民黨隨即開除其黨籍,並在民進黨已進行「罷免」連署之後,也決定要罷免許財利,並由黨內新生代前往基隆火車站設攤征求連署。但是,卻被地方「挺許」民眾轟出基隆市,國民黨基隆市黨部對連署「罷許」也持冷淡態度。

這就使馬英九處於改革與反改革的風口浪尖之上。如果他堅持改革,實質推動「罷許」,必會「得罪」基隆市基層黨員,實際上他們也已高呼「二零零八不支持馬英九」;如果投鼠忌器,遷就基隆市基層泛藍支持者,就使他的「清廉」、「改革」形象再一次受到重大打擊。

在吃過「特支費案」的虧之後,馬英九對待「罷許」的態度,頗為鮮明、堅決,表態不管遇到任何阻撓,都將堅持到底。馬英九這樣做是有遠見眼光的。因為畢竟只有基隆市的若干泛藍支持者在抵制「罷許」,即使這些人在二零零八「不支持」馬英九,也影響不了大局,但卻爭取到全島中間選民的肯定和支持,失小得大。何況,到了「二零零八」,這些「挺許」民眾為了泛藍的前途命運著想,相信還將會是「含淚投票」的。實際上,即使是在去年底的縣市長選舉中,劉文雄公開批評、反對馬英九「挺許」及操作「棄劉保許」,但仍然公開表態交心:二零零八還是要投票給馬英九。

其實,馬英九現在就推動「罷許」,在選戰實務上,也是掌握主導權之舉。因為按照《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規定,在許財利就任兩年內出缺,必須進行補選。以基隆市泛藍選民佔六成多的環境看,劉文雄如「崔護重來」,必定當選,就使到基隆市仍掌握在泛藍的手中;如果現在不推動「罷免」,待到一年後過了「補選期」,民進黨當局必會乘機免其職,按規定是由民進黨當局委派代理市長,就必然會趁機「收復江山」,派出民進黨人代掌基隆市。

因此,馬英九應該放長眼光,忍得一時之痛,爭取全局活棋。這才是政治家而不是政客的應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