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購追加預算案過關看其背後複雜政治因素

在台北、高雄兩市市長暨市議員選舉結束,及慘敗的宋楚瑜宣佈「退出政治」之後,美國政府智囊團「傳統基金會」就此而舉行了一個內部研討會。向來對中國、美國和台灣地區「三角關係」有獨到見解的大衛遜學院副教授任雪麗研判指出,選後親民黨的實力受到削弱,這對美國對台軍售有利,因為過去親民黨都在「軍購案」中扮演「踏剎車」的角色。

果然,就在敗選的宋楚瑜攜同夫人前往美國探視子媳及孫兒並散心之後,「立法院」程序委員會前天首次舉行的會議,竟讓六十三億元「軍購追加預算案」「意外」闖關成功,排進今日的院會議程。盡管事後即高聲自承「疏失」的親民黨團,揚言將於今日在「院會」上反對付委,堅決要將此案退回程委會,但國民黨黨團卻以「有意放水」的態度表示,「合理的軍購就該通過」。因此,只要今日國民黨黨團仍是秉持這種被民進黨黨團總召柯建銘形容為「理性主義抬頭」的立場,國民黨、民進黨、台聯黨的議席合計起來已是佔了一大半,親民黨也就發揮不了「關鍵少數」的作用,這項「軍購追加預算案」就將會是篤定過關。也就是說,近年來反反覆覆、鬧得喧喧嚷嚷,一直被卡在程委會的「軍購案」,首次「揚眉吐氣」地獲得「立法院」頒發「通行證」。

為何會發生如此兀然的變化?從種種跡象看,主客觀原因都有。而且這些因素都交織在了一起並發生化學作用,才使這項「軍購追加預算案」能順利「過關」:

一、陳水扁當局對「軍購案」改變了策略,削弱了反軍購團體的正當性。過去幾年,反軍購人士所反對的,是六千一百零八億元的「特別軍購預算案」,而並沒有杯葛「國防部」的平常年度「國防」預算案。因此,陳水扁當局學「聰明」了,從今年編列二零零七年度「國防預算案」起,捨棄並撤回「特別軍購案」,並採取「化整為零」、「移形換影」手法,將「特別軍購案」中的各項內容,按照緩急輕重,斬卸為數大塊,分為若干年逐年將之插置在年度平常「國防」預算案之中,這等於是為整個「特別軍購預算案」解了套。因為反軍購團體即使有多麼理直氣壯的理由,也不可能反對年度平常「國防」預算案,實際上今年的挾帶了「特別軍購案」內容的年度「國防預算案」在程序委員會審議時就輕易地過了關。最多是在「立法院」付委審議年度「國防」預算案時,對其中的一些項目進行刪砍而已。但這項「手術」,主要是在「立法院」的「國防委員會」和預算委員會聯席會議進行。而在「國防委員會」中,「綠委」力量不弱,倘「藍委」怠席,隨時會輕易過關。而經「付委」審查的法案交到「院會」表決,往往修改程度不大。而且,既然二零零七年度挾有「特別軍購案」內容的「年度國防預算案」能夠過關,以後每一年陳水扁當局都可以依樣畫葫蘆,直至把所有「斬件」並挾帶在「年度」預算案中的「特別軍購預算」都獲通過為止。因此,陳水扁當局所採的這個「化整為零」、「揚長避短」手法,看來還是有效的。

具體到前日「闖關」成功的「軍購追加預算案」而言,雖然其中也含有「特別軍購」的內容,但卻也是將其包裝為「年度」預算的「追加」內容。程序委員會中的「藍委」要阻撓,也沒有太多的藉口。因此可以說,親民黨團的「疏失」之說,只不過是向反軍購團體作出的一個「交代」姿態而已。

二、國民黨對軍購案的態度發生重大變化。其中又分兩個部份:其一是六千一百零八億「特別軍購案」,是在李登輝當政時編列並提交給美國的。故此,雖然美國政府是於陳水扁上台之後的二零零一年批准這個「特別軍售案」,但其實它仍是國民黨執政時期的產物。因此,民進黨當局反擊國民黨「反軍購」的其中一個「有力武器」,就是國民黨「出爾反爾」。這對國民黨的「誠信」形象,多少有一定影響,國民黨只能以反對「呆子軍購」來避開民進黨的批判矛頭。但當民進黨當局以折衷手法,自動刪減其中的一些被批評為「呆子軍購」的內容,尤其是將「特別軍購」改列入「年度預算」後,就等於是封了國民黨「反軍購」的咀巴。

其二是馬英九為了二零零八年「總統」大選的勝選,爭取美國的「放心」及支持,扭轉了國民黨對「反軍購」的立場。此一點,在馬英九赴美訪問時,本欄就曾有所預測,後來的事態發展則證實了本欄的分析。實際上,馬英九當選國黨主席,朝著「二零零八」大位又邁進了一步之後,就千方百計地要爭取美國對他的支持。為此,他親自到美國接受華府的「面試」。經過「考試」,華府對他的「反共」立場是較為放心的,認為他日後即使是要與大陸加強聯繫甚至是親身訪問大陸,也僅止於在「交流」的層次上,而不會急於「統一」,這符合美國「維持現狀,不統不獨」及「兩岸必須加強交流,恢復會談」的既定立場。美國對馬英九所不放心的,是他的「反軍購」態度。馬英九為了爭取到美國的支持,必然會調整對「反軍購」的立場,有意「放水」。故此,在今年來對反軍購團體的活動,馬英九的表現都較為被動。只不過是因為擔心如不與堅持反軍購的親民黨配合,親民黨就會「出賣」國民黨,放棄阻攔「黨產條例」而已。如今,「凡軍購必反」的宋楚瑜已「退出政治」,親民黨團一些成員為了重返國民黨,也不願跟隨宋楚瑜的「凡軍購必反」態度,與國民黨作對。這就為馬英九實施「放水」政策,提供了便利條件。

其實,不要說是馬英九本人早就有意為「軍購案」「放水」,就是在藍軍中,近月來也有不少人鑑於民進黨因受陳水扁家族貪腐案影響而氣勢積弱,馬英九距離「二零零八大位」越來越近,而私下表示,即使「特別軍購案」獲得通過,未來也是落在馬英九的手中,故而沒有必要予以抵制。他們所顧忌的,是擔心在「放水」後親民黨不配合國民黨阻擋「黨產條例」而已。如今親民黨實力大為削弱,這就再也用不著擔心其利用「黨產條例」來進行要挾勒索了。這就是任雪麗所評估的「選後親民黨實力受到削弱,這對軍購案過關有利」的關鍵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