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與變數:2017年兩岸關係前瞻

作為兩岸關係史上的一次重要轉折,2016年,由於民進黨重新執政拒不承認「九二共識」,導致兩岸關係陷入新一輪的對峙對抗中。在影響兩岸關係最大外部因素美國方面,也由於「非典型、反建制」的特朗普勝選,預示著美國對華政策即將調整,兩岸關係勢必面臨複雜的衝擊。展望2017年,中國大陸、美國、臺灣三方的博弈將進入一個不確定的挑戰期,各種變數交織疊加共振,兩岸關係對抗的風險升高,台海形勢複雜嚴峻。儘管如此,時與勢均站在大陸這一邊,無論風雲變幻,中國大陸仍將牢牢掌握著兩岸關係的主控權,有信心、有能力、有辦法捍衛一個中國原則,確保臺灣作為中國一部分的地位不被改變。

根源:蔡英文當局兩岸政策走向

2017年的兩岸關係是改善緩和還是對抗升級,關鍵要看蔡英文當局會否與大陸相向而行亦或繼續「聯美日抗大陸」。眾所周知,蔡上任後拒絕承認「九二共識」及其核心意涵「兩岸同屬一中」,是導致兩岸關係急速冷凍的最直接、最根本的原因,這一對抗根源不消除,兩岸關係很難回到正常健康的軌道中。目前大陸並未完全關上大門,仍在做最大的努力等待蔡當局交出那份「未完成的答卷」,在戰術層面上,「球」還在蔡英文的手上。

新的一年,蔡當局會迫於壓力對兩岸政策改弦易轍嗎?儘管有少數島內學者認為,受內外形勢變化的影響,不能完全排除蔡英文未來調整兩岸政策的可能性,但從目前發展態勢研判,筆者對此持悲觀看法。之所以這樣認為,是基於以下事實和邏輯得出的合理推斷:從蔡英文上臺半年多的所作所為看,雖然她在兩岸關係上迫於壓力承諾要「維持現狀」、依據「中華民國憲法」和「兩岸人民關係條例」處理兩岸事務,不敢重蹈陳水扁「激進台獨」的覆轍,但蔡當局卻始終回避並模糊兩岸關係性質究竟是一國內部關係還是兩個國家間的關係這一根本問題,拒不承認體現一中原則的「九二共識」,並利用執政地位在島內大肆推動「去中國化」路線、謀求臺灣成為「正常國家」。

蔡本人還多次呼籲要「力抗中國壓力」、「擺脫對大陸的依賴」。蔡矢志力推以「兩國論」為核心的兩岸政策,表明她屬於「理念性台獨」,絕不會輕易改變立場,也不會放棄推動「實質台獨」的實踐。另一方面,依目前民進黨主控政局的執政能量、島內社情民意「抗統趨綠」的社會氛圍以及特朗普對台新政的衝擊,民進黨當局很容易產生形勢誤判和不切實際的幻想,自然也缺乏調整兩岸政策的內在動力。

因此,預計2017年蔡英文當局仍會繼續現行的施政路線,在兩岸關係上搞更具蒙蔽性的「柔性台獨」,即「本質不變、姿態百變」,策略靈活、身段柔軟,不斷與大陸周旋,形式上是以小博大,實質上是以卵擊石。因為,問題的吊詭之處在於,離開了和平合作的兩岸關係大環境,蔡當局絕不可能平順地解決島內經濟民生、國際空間等一系列民眾關心的重大問題,屆時,蔡也不可能拿出令民眾滿意「有感」的成績單,即使對高層人事大改組,也擺脫不了支持度大幅下滑的魔咒,民進黨當局會在執政泥沼中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也因此,2017年人們要高度警惕防範、全力遏阻兩岸關係出現「黑天鵝事件」的可能性,即,蔡英文當局在無法擺脫執政危機時,為轉移矛盾、推卸責任,煽動「台獨」民粹,在美日反華勢力的刺激縱容下,推動諸如「修訂公投法增列複決領土變更、下修公投門檻內容」、有關「憲改」、「釋憲」等事涉「法理台獨」的冒險動作,以及與「藏獨、港獨、疆獨、法輪功、民運分子」等「五毒勢力」勾連抗中的挑釁,甚至在東海、南海問題上蓄意製造事端,引狼入室。預計,未來一個時期,這些冒險挑釁動作引發兩岸關係全面對抗衝突的風險不能完全排除。這絕不是危言聳聽,關切兩岸關係發展的各利益攸關方絕不能對此等閒視之,必須提前劃線,堅決反對、全力遏阻島內「台獨」分裂勢力任何形式的挑釁。

變數:特朗普新政對兩岸關係的衝擊

將於2017年1月20日就任美國總統的特朗普對全球、對中國、對兩岸關係都將投下一個巨大的變數。基辛格稱,「特朗普的個性在美國現代史上前所未見,是自己一生中見過的最獨特的總統。」特朗普集「政治素人」、「精明商人」、「反傳統、反建制」等各種標籤於一身,其「自負任性、雄心勃勃、我行我素、睚眥必報」的個性,和「小圈子決策、不按牌理出牌、魯莽蠻幹、信口開河」的行事風格,使得外界多認為,謎一樣的特朗普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其不確定性,各種可能性都不能徹底排除,需要各方去塑造。

2017年,「特朗普震撼」的衝擊波必然要影響兩岸關係。特朗普政府上臺後會推行怎樣的全球戰略和亞太戰略,會實施怎樣的對華政策和對台政策,必將對美中關係和美台關係產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作為參照物甚至是預演,不少觀察家們從候任總統近期突兀的言行中得出了較為悲觀的答案。特朗普上任不久即在兩岸關係上釋放了兩個非比尋常的錯誤信號,為下一步的中美關係和兩岸關係埋下了糾紛的種子,帶來了不祥的預兆,值得大陸高度重視、防患於未然。

在無預警的情況下,2016年12月2日特朗普與蔡英文通話,並以「臺灣總統」相稱,這是中美1979年建交以來破天荒的舉動,破壞了中美自1972年尼克森訪華以來達成的外交慣例。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特朗普在遭到大陸嚴正交涉抗議後,不僅沒有任何收斂,更在11日接受採訪時又公然挑釁稱,「他完全理解一個中國政策,但不明白美為什麼必須受一個中國政策束縛,除非美中就貿易等其他議題達成協議。」特朗普發出的這兩個特別信號,究竟是想在中國敏感的神經臺灣問題上撩撥試探一下,亦或真的想以此作為籌碼和杠杆對中國在其他問題上(如貿易、朝核等)進行施壓,目前筆者尚不能據此過早武斷地下結論。但是,有一點值得注意,特朗普執政團隊「軍隊」、「情報」、「右翼」和「商人」強硬色彩鮮明,在對華問題上,特朗普正被那些右翼親台小圈圈所包圍,早在2016年7月,雷根時期的「對台六項保證」就被列入共和黨的競選政綱中。可以說,這些在兩岸關係上的明顯信號已顯示,特朗普及其共和黨右翼親台勢力正試圖調整和改變奧巴馬時期的美國對台政策。因此,2017年,美國加大打「臺灣牌」力度、實質提升美台關係將是一個大概率事件,今後諸如增大對台軍售、強化美台軍事關係、提升官方互動層級、深化美台經貿聯繫等一系列為「台獨」撐腰打氣的動作也不會少,這必然將引發中國大陸、美國和臺灣三方關係的緊張與對抗。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倘若特朗普上臺後一意孤行完全偏離、背棄中美建交以來歷屆美國政府奉行的一個中國政策,對華強硬、對台放縱,視「一中政策」為可交易的兒戲,那麼中美關係和兩岸關係全面對抗的風險就會陡然升高,甚至不排除失控的可能,屆時三方受害最重的自然是臺灣。誠如美國前在台協會理事主席、知名臺灣問題專家卜睿哲所言,「特朗普欲就一中進行交易不可行也不道德,將導致大陸重新思考是否追求和平統一」,臺灣輿論也驚呼,如此「兩岸統一的時程只怕要提前了」。

筆者當然不希望這種最壞局面出現,也不認為目前作為候任總統特朗普的言行一定完全等同於就任後的特朗普政策。相信特朗普一旦當家,在此路不通的時候一定會為其信奉的「美國至上主義」拐彎擇路。因為,過去的經驗教訓已經反復證明,中美合作的利益遠大於鬥爭的利益,且目前中美關係的根基和利益捆綁,以及中美力量對比和彼此的內外環境與以前不可同日而語。理性的判斷是,特朗普政府倘若冒著巨大風險與正在快速崛起且與美國利益密不可分的中國進行全面對抗,不僅不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好結果。

筆者期盼並且相信,特朗普上任後,中美關係經過一段時間的較量磨合磕磕碰碰之後,美國新政府會逐步認清臺灣問題在中美關係中的極端重要性和敏感性,逐漸回歸到原來的正確軌道上來。中美關係的大局穩定了,兩岸關係就難以掀起大的風浪。

根本:大陸對台政策的堅持與選擇

目前,兩岸關係已陷入「無共識、無互信、無機制、無溝通、無互動、無密使、無善意」的困局中,且由於蔡英文當局繼續頑固堅持「兩國論」路線,兩岸僵局與對抗態勢還有升溫趨勢。這種狀態除了「台獨」分裂勢力拍手叫好外,各利益攸關方其實都不樂意看到。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兩岸新一輪的對峙對抗並不是大陸造成的,也絕非大陸所願。大陸提出的「認同‘九二共識’及其核心意涵‘兩岸同屬一中’」這個標準,不僅是兩岸政治互信的基石和題中之義,也是確保兩岸關係實現和平發展的共同政治基礎和行穩致遠的關鍵。習近平總書記曾用形象的語言將此比喻成兩岸關係之「錨」和「定海神針」,強調「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對於美國、日本等國際社會而言更是如此。臺灣問題事關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涉及中國核心利益。一個中國原則是其他國家同中國發展關係的前提和基礎,在這個重大是非問題上,沒有誰能成為例外。

目前,民進黨當局正在推行沒有「台獨」之名,卻有「台獨」之實的「新型台獨運動」,企圖實現「中華民國借殼上市」。繼續推行這樣的路線,只會加劇兩岸間的不信任和對抗,臺灣方面硬要將「台獨」強加給大陸,理所當然地會遭到大陸的堅決反對。大陸與蔡英文當局鬥爭的實質是,要不要維護和捍衛「九二共識」及其核心意涵「一中原則」這一攸關兩岸關係性質定位重大原則的較量。中國大陸的堅持合情合理合法,這是一場「立規矩之戰」,大陸對此已經保持最大的忍耐和克制,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規矩始終擺在那兒,大陸對臺灣各政黨一視同仁,一把尺子一個標準,一碗水端平,不搞雙重標準,大陸並沒有為蔡英文、民進黨量身定做一個超過馬英九、國民黨的新標準。蔡英文當局之所以感到壓力是其單方面背棄既定規則造成的,若現在認同這個標準,兩岸關係立刻柳暗花明。為什麼馬英九能走得通而蔡英文卻過不去?關鍵是蔡根本不認同這一點,還想收割建立在「九二共識」基礎上的成果,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同樣道理,倘若特朗普政府破壞了中美關係的政治基礎,中美關係健康穩定發展和兩國重要領域合作自然就無從談起。

筆者之所以要十分強調這一點,是希望外界能以同理心的角度,理解大陸對「九二共識」及其核心意涵的堅持,認同和支持大陸的對台方針政策。試想,若大陸放棄標準,不僅過去的努力前功盡棄,對廣大認同「九二共識」的人們也不公平,更會使「台獨」分裂勢力有恃無恐,從而更不利於台海和平穩定,最終會導致失控和非和平的結果。

以此邏輯預測,2017年,作為影響兩岸關係發展的主導力量,大陸會繼續堅持一中原則,堅守「九二共識」、反對「台獨」的底線,無論面臨多大的困難和挑戰,在重大原則問題上絕不會有絲毫的妥協退讓。僵局之下的對抗,歷來比的是實力。在這場立規矩之戰中,大陸有足夠的戰略定力、戰略自信和戰略手段,工具箱裏也有足夠的工具可以用。目前所面臨的艱難險阻,不是在大陸越來越差而是在大陸越來越強的大背景下發生的,在「陸強台弱」實力差距越拉越大的格局下,時與勢並不站在「台獨」這一邊,對抗下去,臺灣手中的籌碼會越來越少,付出的成本會越來越大。新的一年,大陸仍將繼續加強兩岸各領域的民間交流合作,從可做能做入手,深入做爭取臺灣民心的工作,真正讓臺灣人民感受到不同道路帶來的不同結果。

前不久,「臺灣2016代表字大選」票選結果出爐。最終,「苦」字在51個候選字中拔得頭籌,獲選為年度代表字。「苦」字很好地刻畫出過去一年臺灣社會普羅大眾的感受,筆者期盼2017年,蔡英文當局能夠改弦更張,與大陸相向而行,讓臺灣民眾能夠苦盡甘來,兩岸關係重回和平合作雙贏的光明大道來。

(朱衛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