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求刪去議程是避免讓反對派「撿到槍」?

按照原定的議事安排,立法會將於明日舉行全體會議,由政府代表引介《修改二零一九年財政年度財政預算》法案及《修改第11/2009號法律〈打擊電腦犯罪法〉》法案,並隨之由立法會議員進行一般性辯論及表決。其中的《修改二零一九年財政年度財政預算》法案,建議從庫房超額儲備抽撥百分之十五即六百億元,作為另設全由公共資本組成的澳門投資發展基金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的資本額。據政府表示,這是根據《五年規劃》訂定的方案而實施。

而在連日來,反對派「旗艦」「新澳門學社」接連以包括向特區政府總部遞信等待各種形式,促請行政長官撤回法案,待進行公開諮詢、全面提交資料,及建立專門監管公共資本企業的法律制度後,再從長計議。「新澳門學社」提出此訴求的理由是,在毫無公開諮詢和披露具體資料的情況下,現屆政府卸任前「趕搭尾班車」提案鉅額撥款不恰當。政界盛傳行政長官或經財司司長可能出任負責人,更引起「自肥」、「利益衝突」等強烈懷疑,甚至有形容為「離補法事件」翻版。

「新澳門學社」此舉,雖然尚未有發酵到當年「反離補事件」爆發前的鼎沸程度,但也有個別人員,包括建制派議員中的進取人士,提出質疑。特區政府曾經作出解釋,但仍然未能令質疑者「收貨」,昨日「新澳門學社」再次向行政長官遞信促請撤回法案。

事態急轉直下,特區政府昨日傍晚突然臨時舉行記者會,由行政長官崔世安親自主持並在會上宣布,已致函立法會,請求刪除八月七日在立法會上引介一般性討論及表決《修改2019年財政年度財政預算》法案,以及一般性討論及表決修改打擊電腦犯罪法法案兩項議程。其中對《修改二零一九年財政年度財政預算》法案待處置,是由於社會上對特區政府計劃從超額儲備中調撥澳門幣六百億元以成立澳門投資發展基金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的安排有不同看法,作為負責任的政府,有需要在立法會作一般性討論前再作更多的解說及公開諮詢,以釋除公眾的疑慮。而在《修改第11/2009號法律〈打擊電腦犯罪法〉》法案方面,是因為負責法案的保安司司長於該段時間離澳,未能出席立法會全體會議,並認為宜由主責的官員清晰向立法會議員引介法案的立法目的,並作充分的解說。

崔世安還特別強調,他卸任後必定依據有關對離任行政長官的法律法規相關規定行事,他會絕對服從法律,又稱卸任後第一年,希望先休息一下,陪伴家人。

也出席記者會的經濟財政司司長梁維特則強調,特區政府將就設立六百億元澳門投資發展基金開展公眾諮詢。該發展基金金額訂定及後續工作鋪排,是金管局透過不同時間的研究和調研訂定,政府樂意在日後的公開諮詢向社會交代清楚,亦希望社會就基金金額、用途、公司組成等方面多發表意見。梁維特稱,不排除有關法案未能趕及今年內完成修改,但強調諮詢工作需要開展,相信不會白費,不論是今屆政府抑或下屆政府開展後續工作,都是值得,最重要是表明政府願意聆聽社會意見。

從上述的安排看,重點是在六百億元投資發展基金方面,而修訂《打擊電腦犯罪法》的法案只是「陪襯」。但這兩個法案都並非等於「撤回」,而是時間點不適宜,其中後一項更是單純的技術因素,只要黃少澤司長出差返澳,隨時可以恢復,向立法會全體會議進行引介。不過,立法會的本個會期即將結束,可能要待十月十月中新一個開始後,再作安排。

而前一個法案,雖然同樣也不等於是「撤回」,但實質上已是「撤回」。因為從梁維特司長「不排除有關法案未能趕及今年內完成修改」的說詞中,可見端倪。因為該法案的對應法律是二零一九年財政預算案,既然如此,到立法會恢復審議時,已經是二零二零年,執行的是二零二零年度的財政預算,因而即使是仍然會按照《五年規劃》的安排,撥出六百億元作投資發展基金,也已經是融入由新任行政長官賀一誠向立法會提請二零二零年的財政預算案,亦即是在新一個財政年度的財政預算案中完整體現,而不是「追加預算」。而且更重要的是,與崔世安完全撇清關係,避免受到「瓜田李下」之累。

其實,有關設立投資發展基金與當年的「離補法案」並不一樣。當年的「離補法案」,是由明確的受益人的,是卸任的行政長官和主要官員,而且補償金額有具體釐定。而今次的投資發展基金,其標的是用於澳門特區的可持續發展,具有強大的正當性及必要性,而且也並無具體的收益人,但廣義上的受益人是全體澳門居民。至於有人猜測這是在行政長官崔世安為自己卸任後「度身定做」,這只是假設性的問題,當然可以合理猜測及懷疑,但卻沒有事實根據。

但特區政府在反對聲音並不多的情況下,仍然決定請求立法會在明日的全體會議議程中,刪去引介及一般性討論表決這兩個法案,可能是出於如下兩個考慮:

其一,是香港目前正「如火如荼」地發生暴力抗爭事件,已經對香港特區的政治和社會造成很大的衝擊。雖然澳門目前仍是平靜,但很難保證,外部勢力不會也「照辦煮碗」,企圖將這股禍水也引進澳門,利用政府的某些行政失誤,挑起「火頭」,煽動反對派帶動平時有這樣那樣情緒意見的居民尤其是青年上街,製造群體事件,以達成「一國兩制全面淪陷」的假象。而這個「崔世安挪火為自己煮食」的謠言,就可能會是觸動人們敏感神經的導火索,因而必須搶在可能會爆發之前,提前進行危機管理,將不穩定因素消滅在尚未萌芽之前。

其二、目前正是第五任行政長官選舉期間,賀一誠獲得候選人資格後,正與其團隊進行草擬競選政綱的工作。如果在此時被「有心人」「搞大」,等於是向賀一誠施加壓力,不利於行政長官選舉的順利進行。

雖然說,那種指責崔世安「挪火為自己煮食」的猜測及質疑是不經之談,但歷史上曾經確實發生過類似的事件,崔世安具有較高的敏感度,避免被「有心人」「對號類比」,是光明磊落之舉。實際上,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黎祖智出任主管社會文化事務的政務司,在其任內完成澳葡政府收購東亞大學並將之更名為澳門大學的工作。但按當時的體制,澳門大學沒有財政自主權,其財政是由黎祖智批示成立的澳門基金會負責管理。當時的澳門基金會與現在的澳門基金會的性質和任務不同,其唯一的功能就是管理澳門大學的財政,由澳葡政府直接提款。

坊間盛傳,新的澳督即將來任,黎祖智估計自己不會獲得再次委任為政務司,因而委任自己為澳門基金會主席。果然,新澳督來澳後,黎祖智未能連任政務司,但卻仍有澳門基金會的舞台。到下一任澳督到任後,他又被委任為政務司,才辭去澳門基金會的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