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聯動共建防騙社會

鄒玖勝
  近年電信網絡詐騙頻發,騙徒漁翁撒網搵食,詐騙橋段推陳出新,不少人中招「猜猜我是誰」、訂貨或訂餐詐騙,多人受騙失財。司警局日前公佈數據顯示,去年開立三百五十四宗電話詐騙專案調查,案數雖然下降一成三,但經濟損失仍高達一億五千萬元,形勢依然嚴峻。除當局加強宣傳打擊犯罪,社會各界如銀行業、電信營運商應積極配合,多方聯動合力阻擊電騙,居民亦應主動瞭解和分享防騙資訊,提高防騙意識和能力,全社會合力編織防騙網。
  據瞭解,詐騙之術可謂是人類歷史上最古老、最常見的侵財類犯罪形式之一。明萬曆年間,張應俞編寫的《新刻江湖杜騙術》中記載的「冒官行騙」就是目前我們看到的冒充公檢法詐騙的雛形。
  而現代意義上的電信詐騙,最早於上世紀90年代在臺灣地區出現。當時他們的主要手段是利用發放傳單和使用「王八卡」電話(冒名申請的電話卡)的方式,以中大獎、交稅款為套路,在被害人匯出第一筆錢後,詐騙集團再以律師費、手續費、公證費等名目,一次又一次要求被害人匯錢,直到被害人醒悟或錢財被榨幹為止。由於電信詐騙的成功率較高,且不勞而獲的金額相對較大,因此很快就成為臺灣地區最重要的犯罪形式之一。大批不良分子,甚至是曾經擁有良好工作的人都紛紛加入。
  據臺灣地區警務部門統計,1999年臺灣島內詐騙案件數4262件,2000年即增加到7000件,2005年更是猛增至4.3萬件,詐騙金額也由1999年的12億元增加到2006年的185.9億元。2002年前後,臺灣電信詐騙犯罪團夥將詐騙基地轉移至福建福州,福州成為臺灣籍詐騙集團的第一個集散地,臺灣詐騙集團轉向中國大陸行騙,並招收了更多大陸本土人員。中國本土籍最早的電信詐騙團夥也在那年出現,手法完全翻版臺灣。差不多在2008年前後,這些師從臺灣系的詐騙團夥開始在全國各地蔓延,他們以宗族鄉裡聯結而成,呈現地域性特徵,逐漸發展成一張頗具規模的詐騙版圖。不同的地區形成了當地具有特色的犯罪手法,比如說廣西賓陽QQ詐騙,廣東電白「猜猜我是誰」詐騙,江西餘幹重金求子詐騙……
  2012年之後,隨著網路、電腦和智慧手機的普及,網路詐騙開始呈現出上升的趨勢。犯罪分子通過釣魚網站、偽基站、盜取QQ微信等方式進行詐騙。大數據時代,通過互聯網,騙子可精准地找到被騙者的姓名、性別、家庭住址、職業、愛好乃至最近關注的事物、當前的狀態。根據中國公安部的粗略統計,從2011年起,大陸電信詐騙案的平均年增長率為70%以上。詐騙金額平均每年都在百億人民幣,2015年更是暴增至兩百億人民幣以上,足見詐騙業之繁盛。而最高人民檢察院早前公佈數據,指去年前三季度,起訴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四萬七千多人,起訴與電詐「洗錢」密切相關的幫信罪六萬五千餘人,掩隱罪六萬五千餘人。相關情況反映形勢嚴峻。為此,中央政法工作會議1月12日至13日在北京召開,會上部署2025年政法工作,任務之一是開展綜合治理,提高社會治安整體防控能力。其中,對電信網絡詐騙等群眾反映強烈的違法犯罪活動,會議要求要總結戰法,加大力度、一抓到底。
  澳門是國際旅遊城市,疫情前每年訪澳旅客逾三千五百萬人次,且本地區人口亦有相應增長。地方不大人口密集,加上流動人口多,更容易衍生相應的社區犯罪。以「詐騙案」為例,據瞭解,去年司警局共開立三百五十四宗電話詐騙案,共涉及三百七十八名被害人,報稱的總損失金額超過一億五千萬澳門元,較二三年報稱的總損失金額微減百分之一點二。但詐騙案當中涉及學生有一百〇九宗,涉及金額達六千八百一十萬元,情況令人擔憂。
  二〇二三年及二〇二四年的電話詐騙案的被害人中約四分之三是本澳居民,其餘主要是內地居民,整體被害人中均有近三成是學生,被詐騙的學生當中又以高等院校本科生所佔比例最高,比例連續兩年均超過八成,而在二〇二四年,研究生的比例較二〇二三年的百分之七點一增加至百分之十四點五。這是因為騙徒改變策略,利用部分學生的純樸、專注學業、較少關心社區時事的特性,以及對警政執法機關的敬畏心,專門以「公檢法」詐騙對在澳讀書並較富裕的外地學生落手。利用被害人信任、服從和害怕承擔後果等心理弱點,騙徒會誘使學生欺騙家長去外國升學,課程每年需數十萬港元,甚至向家長訛稱須向當地銀行存入較多的財力證明,進一步誘使學生墮入詐騙陷阱。
  去年就電話詐騙立案三百五十四宗,按年減少百分之十三;互聯網詐騙立案九百〇六宗,按年增加百分之四,按年增幅相比上一個統計年度顯著下降三十八點八個百分點(二〇二三年較二〇二二年增幅為百分之四十二點八),相信是由於經過近年持續宣傳,公眾防備意識有所提高。但是,騙徒肆意設計釣魚短訊和釣魚網站盜取信用卡資料,尤其不斷利用最新話題迷惑公眾,防不勝防,相關案件在去年共有六百八十九宗,增長逾倍,造成企業和民眾逾一千四百萬澳門元損失,是去年增量最大的網絡犯罪類型。
  電騙案涉及面之廣泛、犯罪手段之多樣,涉案金額之高令居民聞「騙」色變。且騙徒手段卑劣,挑戰社會的道德底線,受騙居民不少涉及長者和未成年人士,對社會造成嚴重影響,加重打擊罪案並嚴懲不法之徒,是居民的共同願望訴求。
  事實上,針對電信網絡詐騙的犯罪,澳門保安當局持續從多方面防範及打擊,尤其是注重預防詐騙的宣傳,除了採取一系列預防及打擊措施,包括加強偵查及打擊行動,與金融管理局及銀行業界密切溝通,與廣東省公安廳建立案件快速通報和追查機制,設置緊急止付機制,開設「防詐騙查詢熱線」,也大力通過社區警務,從多個不同管道、不同傳播形式進行防騙宣傳。
  為持續增強公眾防騙意識,司警局加大力度推廣線上下反詐宣傳,去年全年舉行六百九十七場防騙宣傳活動,超過十二萬人次參與,線上發佈逾一千六百則防騙帖文;其中與教育部門合作推行的「校園防騙疫苗計劃」多方面鞏固學生群體的反詐意識。去年四月推出反詐程式,普及度和使用率持續提升,去年總訪問量超過五萬次,公眾使用「詐騙搜尋器」風險評估超過二萬三千次,上報涉詐線索約一千四百次。此外,司警於去年全年聯同銀行業界勸退止付五百九十七宗個案,涉款近一億一千萬澳門元。全年向銀行業界主動通報六百八十個懷疑詐騙賬戶。與電訊業界合作遮罩九百九十一個釣魚網站。
  去年司警局共拘捕二百三十六名詐騙集團成員,按年增近五成,迅速瓦解多個「猜猜我是誰」、祈福黨團夥,及時防止犯罪蔓延。雖然去年本澳電訊網絡騙案增長稍有緩和,但社會各界必須清醒認識相關犯罪形勢依然嚴峻、危害依然嚴重,盜刷信用卡、網購門票、刷單、訂貨等傳統騙案維持多發,不法分子更多利用AI智能等高科技手段作案、不斷翻新詐騙手法,以至近日備受關注的境外工作騙局(去年共有五名本澳居民分別被高薪誘騙至臺灣地區和柬埔寨,參與電信網絡詐騙),社會各界須時刻保持高度警惕。司警局亦將繼續加強與內地、香港以至國際警方的情報交流和警務協作,使執法工作取得更大成效。
  維護網絡安全方面,去年網絡安全事故預警及應急中心日均偵測到針對關鍵基礎設施的網絡攻擊和刺探遞增至六千三百次,按年增加百分之八點六;全年向關鍵基礎設施營運者發出預警資訊二百九十一次,按年增加百分之三十六;接收事故通報三十八宗,按年增加百分之二十二點六,其中網絡攻擊事故有十二宗,按年增加四宗。
  過往系統漏洞是本澳網安事故的主要成因,網安中心對此作出針對性部署,去年一月發出《網絡安全——漏洞管理技術指引》,年內為全部關鍵基礎設施共開展四次大規模風險排查,情況得到顯著改善。去年本澳網絡攻擊個案上升的主要原因是發生多宗分散式拒絕服務(DDOS)攻擊。針對該類國際駭客慣用伎倆,網安中心聯同關鍵基礎設施及電訊營運商定出技術保障方案,冀減低相關影響。去年九月,粵港澳三地簽署促進網安交流的合作備忘錄,司警局將協同推進相關工作,共建共用大灣區良好網安環境。
  誠然,特區政府在防騙工作的開展一直不遺餘力,致力構建「預防、挽回、打擊」三結合的防治模式,並積極與社會團體及金融業界保持緊密合作,持續檢視和更新應對措施及宣傳方式,有關工作值得肯定。但隨著資訊科技的發展,詐騙手法推陳出新,單一的電信網絡詐騙正逐漸演變成複合型詐騙,如在「殺豬盤」詐騙類型中夾雜著虛假投資理財詐騙等;另外,為增加騙局的隱蔽性,騙子還會利用互聯網常見的「吸粉引流」操作,引起大眾關注,如借助正規招聘平臺發佈「高薪輕鬆」的招聘資訊,或利用婚戀網站或熟人介紹等方式,吸引目標人群「入坑」。而在AI科技迅速發展下,騙徒再次更新手法,利用AI使騙局更具隱蔽性、迷惑性,致使騙術成功率接近100%。這些變化尤其值得保安當局關注。
  有社諮委就提出,雖然政府已不斷加強宣傳,提高公眾尤其是青少年的網絡安全意識,但不少人士對詐騙手法的辨識能力亟待加強。如近日在網絡上出現了一種新型詐騙手法——NFC詐騙,不法分子通過利用手機的NFC(近場通信)功能,採取諸如下載第三方軟件或遠程控制手機等方法來竊取用戶的資金,或偽裝成官方應用和短信以騙取信任後再獲得敏感資訊進行詐騙。春節長假將至,不少居民選擇出遊,因此,詐騙分子會通過訛稱飛機故障、惡劣天氣等原因造成航班延誤或取消,需要受害人改簽或退票,並提出給予賠償金,誘導下載第三方軟件,再通過手機NFC功能,讓銀行卡靠近手機實施詐騙。因此,建議當局加強對新型詐騙的宣傳力度,教育公眾警惕「客服」來電的真實性,同時,應呼籲居民避免掃描來歷不明的二維碼或下載不明來源的APP,以及不要和陌生人共用螢幕。
  的確,避免墮入電話及網絡騙局,除當局加強宣傳打擊犯罪外,首要提升居民的警覺性及判斷能力。去年學生詐騙案件有所增長,教青局積極應對,計劃在本學年引入「青年新知」教育素材,聚焦社會熱點問題,輔助教學人員指導學生識別誘惑、預防偏差行為,並提升青年學生對非法陷阱及新型詐騙犯罪的警覺性,做法值得稱讚,當然防範學校電騙需要全社會共同努力,家長須要主動關心子女,若發現子女有可疑舉動、索取大額使費,倍加留神,友善探問,與子女有效溝通,在家庭形成安全保護網。學校應與警方更緊密合作,在課堂、專題講座或工作坊增加防騙內容,組織學生觀看反詐影片等,加強提醒學生注意保護個人資料,提高警惕,並建立預警機制,一旦發現詐騙應立即向師生預警,及時公佈新型作案手法和相關防罪對策。
  總之,因網絡和電信詐騙案具有隱蔽性強、犯案成本低、追查困難等特點,可以預見很長一段時間仍是主流的犯罪方式。為預防詐騙,警方應透過綜合性的應對策略,提高詐騙的預防和打擊能力,加強與立法機關、工商、銀行、通信監管部門和電信運營商等實體合作,只有多方聯動、合力阻擊才能把電話詐騙亂象打壓下去。居民亦應主動瞭解和分享防騙資訊,提高防騙意識和能力,全社會合力編織防騙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