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向唱好的賭王也改奏似乎飽和論說起

昨日又有一家賭場開業。在今年內,還將會有多家賭場開業。其中,既有是作為「旗艦賭場」的,也有是賭牌持有人直接持有的「分店賭場」,亦有如同昨日開業的賭場的「中介合作賭場」形式。明年路詠「金光大道」的幾家「旗艦賭場」及「分店賭場」開業後,澳門博彩業的規模及實際業績,可能就將會超越美國拉斯維加斯,坐執全球博彩業牛耳。

對於這一發展態勢,一向對澳門博彩業發展持樂觀態度的「賭王」何鴻燊,昨日卻奏起了「變奏曲」,首次提出了「飽和論」,認為「似乎已經飽和」。不過,作為賭業開放的直接得益者,「賭王」對於澳門博彩業的發展前景仍是持抱樂觀態度,但前提就是「市場繼續做大」,亦即內地繼續開放更多地方的居民以「個人遊」方式到澳門旅遊。

對澳門博彩業發展速度過快敲響警鐘的,還有澳門中聯辦副主任何曉衛。日前他在拜訪澳門中華總商會並與工商界代表座談時指出,「近年澳門博彩業發展過快,一枝獨大」。為此,他認為近來澳門人力資源問題較為緊張,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快速發展的博彩業薪酬高、福利好,從各行各業包括政府部門都吸納了不少員工而致。

一個「似乎飽和論」,一個「發展過快論」,都分別點出了目前博彩業發展態勢的問題所在。當然,由「賭王」自己提出「似乎飽和論」,盡管是有一定道理,但可能仍會有「利益衝突」之嫌。因為在剛投得賭牌,並正在加緊新賭場投資建設,眼看就將會在賭場規模、設施、花式、服務態度等方面都將會超過「澳博」的其他賭商的眼中,他們在澳門的博彩事業才剛開始,哪會有「飽和」的道理?所謂「飽和論」,只不過是只希望由自己獨享,不願別人插手分一杯羹的心理在作祟而已。

而作為「旁觀者」的何曉衛所持「發展過快論」及「一枝獨秀論」,則顯然是較為客觀、準確、公正。這是因為,何曉衛並非是博彩業的參與者及得益者,也非澳門居民,立場超然,而且「旁觀者清」,並以在澳門之外甚至是中央的全面角度審視而作出的結論,就更顯得是高瞻遠矚,視角廣闊,看到問題的實質了。

其實,澳門博彩業的發展,如其客源方向並非是一味依賴內地居民,而是按照當初作出開放賭權決策時的設想那樣,能夠憑藉外資賭商的客路關係,吸引更多的外地尤其是美、歐和中東客源,改變澳門博彩業客源單一的現狀,那麼,即使是發展得更快,也不會存在「似乎飽和」的問題。更重要的是,不會干擾內地的反腐敗鬥爭尤其是明文禁止黨員及幹部出境賭博的打擊賭博犯罪活動的鬥爭。而從目前的情況看,澳門博彩業的成長效績越好,就意味著有更多的內地居民來澳參賭,不排除其中就有或是以貪賄及挪用得來的不義之財,或是覓求「尋租」之道的行賄者「代付賭本」…等的官員。除非是幾家美資賭商的「旗艦賭場」落成後,能以其既有的客源來吸引新的客源來澳。否則,這個「發展過快」就並非是好現象,而是建築在國有資產流失及國家幹部受腐蝕之上的效績,使人高興不起來。而這種博彩業「一枝獨大」,及過於依賴內地客源的情況,看來就是胡錦濤主席所指出的「深層次問題和矛盾」之一。

體現在澳門博彩業發展的問題上的「深層次問題和矛盾」,並不僅在於此,還反映在由「轉批合約」而演變成美資及華資賭商的比例失衡方面。實際上,當初特區政府在作出開放賭權決策時的設想,是雖然要引進外資賭商,但又不能讓外資賭商佔有過大份額,必須讓華資賭商佔主導地位,以保証澳門的經濟命脈緊緊掌握在華人的手中。在此思維的主導之下,三個賭牌的持牌人,一是澳人,一是港人,一是美人,亦即華資與美資的比例是二比一。即使是其中的港資賭商後來轉批合約給美資賭商,也是華資與美資一點五比一點五,美資賭商的比例仍未超越華資賭商,仍可算是在安全範疇之內。

但是,最近其中的澳資賭商已決定以「轉批合約」方式,將其賭牌分拆給另一家美資賭商,這一決定已經獲得特區政府認可。另一投得賭牌的純美資賭商,也已改變了其「不作轉批」的立場,正準備向拉斯維加斯的另一家知名賭商轉批賭約。倘成為事實,美資賭商和華資賭商的比例,就將會驟變為四比二,亦即美資賭商所佔有的分額比華資賭商多一倍。由此,澳門博彩業以至澳門經濟的命脈,就幾乎是掌握在美國人的手中。倘若中美關係友好,風險尚不大;但如中美關係惡劣,澳門特區所要承擔的風險,就將難以承受了。

前年十一月中央發起打擊出境賭博行動時,善良的人們還有一個理論,是中央的「圍賭境外賭場」政策對澳門別開一面,是因為澳門特區是中國的地方,因而來自內地的賭資「肥水不流別人田」,亦即流入到開設賭場的中國人的手中,及成為澳門特區政府的政費。但在美資賭場所佔份額超過華資賭場,幾乎拉斯維加斯所有主要的賭場都向澳門「報到」,形成了不但是形式上〔賭場的規模及品質〕的「東方拉斯維加斯」,而且還是實質上〔賭場的所有權及賭資流向」〕的「東方拉斯維加斯」之後,這個對澳門網開一面的圍堵境外賭場政策,就將局部破功。因為在澳門這個「破洞」中所截流的內地賭資,並非全部由中國人賭商及澳門特區政府所得。其中成為賭商利潤中的三分之二分額,將成為美國人的「獵物」,流向美國拉斯維加斯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