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廷美國行未達既定目標但有意外收獲

謝長廷的美國「愛與信任之旅」,已經演完了其重頭戲--華府的行程,轉向底特律、芝加哥等工業城市活動,繼續爭取旅美台僑及美國財團的支持。可以說,謝長廷的華府此行,顯然是既未能達到推銷自己之既定目標,又無法收到當年陳水扁參選「總統」前赴美「學習之旅」得到白宮明確支持,因而增強了信心和鬥志的效果,相反還因美方強烈反對台灣當局堅持推動「入聯公投」的態度,令他產生「會不會反應到讓我落選」的危機感。不過,謝長廷的此次美國之行,對他本人來說仍是有益的,起碼是知道美方守住三個「中美聯合公報」的底線,促使他在大選中必須調整策略,及倘能當選在就職後處理台、中、美三角關係時要堅持的「度」,都有所裨益。

實際上,八年前陳水扁的赴美「學習之旅」,是相當成功的。陳水扁之所以能獲得較為美滿的效果,主客觀的因素都發揮了助力。一方面,美國出於其西方民主的思維定勢,早就對當時的中國國民黨對台灣地區長達半個世紀的管治,尤其是前半段的專制獨裁、踐踏人權、壓制民主自由,後來的與黑金勾結、腐敗嚴重,強烈不滿,從而希望推動台灣實現「另類和平演變」--按照西方民主制度,實現常態化的「政黨輪替」,因而對強調「清流、改革」的陳水扁,寄有冀望。當然,白宮對民進黨的「台獨黨綱」,也諸多顧忌,擔心陳水扁上台後,會執行落實「台獨黨綱」,從而導致破壞台海和平穩定。因而也希望能從陳水扁的赴美「學習之旅」中,了解他對「台獨黨綱」的態度,及促使他作出符合美國「維持現狀,不武不獨」台海政策的承諾。

另一方面,陳水扁深切了解,無論是從戰略方面--美國希望台灣能繼續發揮「太平洋第一島鏈」中的關鍵一環的功能,以遏止「共產主義東擴」的作用,還是在現實需要考量--美國要利用台灣來作為牽制北京的棋子,美國都是台灣的巨大「保護傘」。就他個人的選戰利益來說,他要贏得「總統」選舉,實現「政黨輪替」,更需要得到美國的支持。因此,他針對島內民眾和白宮對「台獨黨綱」的疑慮,提出了「新中間路線」,並主導民進黨「全代會」通過了擱置「台獨黨綱」的《台灣前途決議文》。他的這一靈活手法,再加上作出了「四不」的承諾,果然消除了白宮的疑慮,使之樂見陳水扁能實現「政黨輪替」。陳水扁美國之行獲得的支持,使他堅定了勝選的信心,在民調遠低於宋楚瑜、連戰之下,仍愈戰愈勇,終借助「興票案」之力,躍登上「總統」寶座。

謝長廷希望也能得到八年前白宮對陳水扁那樣的正面支持。行前,他對此行的有利和不利因素,都曾有所評估。有利的是,他提出的「憲法一中」和「和解共生」,符合美國的利益,也與美國已經對之生厭的陳水扁鼓吹「一邊一國」及頻頻制造族群衝突的做法有所區隔。不利的是,民進黨政權幾年來持續衝擊美國底線,及陳水扁家族的貪贖行為,可能會令白宮樂見台灣再次發生「政黨輪替」。而且就個人背景而言,他本人是留日的,與美國的淵源不深。而他的競選對手馬英九則是哈佛大學的博士生,美國對之有親切感及信任感。

正因為如此,謝長廷才把自己的美國之行定位為「愛與信任之旅」,希望能得到白宮和旅美台僑、美國財團的「信任」和「愛心」支持。為此,他設定了此行的幾項目標,一是向美國推銷自己與陳水扁不一樣的形象和理念,並暗示自己當選後將會與陳水扁作出切割;二是爭取獲得白宮的支持,至少是爭取到白宮在他與馬英九之間,採中立態度,亦即不要向馬英九傾斜;三是向白宮表態,當選後將會響應白宮關於恢復兩岸接觸談判的呼籲。

本來,以謝長廷的一貫表現,及比陳水扁較為務實溫和的兩岸主張,他要達成此目標,並不困難。實際上,白宮面對撲朔迷離的台灣選情,也希望能兩頭落注,不會公開偏側哪一方,以利日後繼續對台灣當局發揮影響力。但偏偏是在謝長廷啟程前及行程中,陳水扁卻不甘寂寞,也是為了保住身家性命,跳了出來大肆推動「以台灣名義加入聯合國公投」,甚至是親筆致函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要求以「台灣」名義加入聯合國。這當然是嚴重衝擊了謝長廷訪美的氛圍及目的。實際上,就在謝長廷在華府逗留的幾日時間中,他所見到的美方的大小官員,都異口同聲地指責「入聯公投」。其強烈的態度,令到謝長廷及其隨行人員都呼始料不及,甚至令謝長廷產生了將會使他落選的危機感。而謝長廷本人也只能陷入為黨政策解釋的非原定計劃運作之中。由於他身為黨員,必須服從黨的決策,因此使他不得不被動、尷尬地與黨保持一致,因而根本無法從中抽脫出來,向美方推銷真正屬於自己、有別於陳水扁的立場和理念。相反,美方卻將他視為陳水扁的「特使」,有意利用他來向陳水扁轉達反對「入聯公投」的強烈反應,因而根本就未有將他與陳水扁進行區別對待,反而嚴肅地向他表達了反對「入聯公投」的態度。

因此可以說,謝長廷此次美國之旅,並未真正達成原來計劃的目標。不過,謝長廷也可從美國的強硬態度中,看清了美國對兩岸定位的底線,日後必會更為謹慎從事。或許,這才是謝長廷應有的意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