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聯軍”圍困下的中國

在中國周邊地區,一張龐大的賭博網已經悄然形成。這一網絡原來以東南亞為主,多在泰國、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印尼等國境內。而如今,網絡己經慢慢延伸到與中國接壤的緬甸、越南、老撾、俄羅斯、朝鮮,甚至蒙古國邊境。很多境外賭場都禁止本國國民賭博,卻特別“歡迎”來自中國的賭徒。自從中國警方嚴厲打擊境外賭場招徠中國公民出境參賭後,一些賭場在想方設法捲土重來,他們想出雇人誘賭、出海設賭、網絡開賭等種種花樣,甚至為此不惜誘騙、綁架中國人。

周邊國家在與中國接壤的邊境一側紛紛開設賭場。這些賭場數量眾多,已經對中國形成合圍之勢。

為了吸引中國公民參賭,一些周邊國家開設的賭場把人民幣作為同美元一樣的結算貨幣,自由兌換。尤其是國內一些商業銀行也在境外開設賭場的城市設立辦事處、營業所,甚至在賭場直接設置自動取款機,為中國公民參賭提供便利。

全面開花的境外賭博向中國警方提出了新的管理難題,內地遊客要想參觀港澳或境外一些知名賭場或公海賭船,只需報名參加該線路旅遊團就可以了,在這些旅遊團中,遊客完全可以參與賭場、賭船上提供的賭博活動,而不需要另外辦理任何手續,也不必害怕因觸犯國內禁止賭博的相關法規而招惹麻煩。對於這類“違規動作”,旅行社會暗箱操作,而且旅客自行參觀賭場或在其中娛樂也屬於個人娛樂行為,旅行社也不便出面阻止。

中緬:欠債者被關水牢3個月

浙江桐廬人蔣平在老家幹的是快遞工作,雖說掙不了什麼大錢,但日子也還過得去。2008年11月底的一天,蔣平遇到了一個許久不見的朋友,這人名叫何東,自稱在緬甸從事賭博業賺了大錢,現在是一家賭場的經紀人。何東說,如果蔣平願意跟他去緬甸賭一把,保准賺大錢。衣著光鮮的何東闊氣的樣子,讓蔣平頗為羡慕。更讓蔣平心動的是,何東開出的條件格外誘人:來回機票免費,在緬甸的吃住也免費。甚至連出國手續都不用辦,帶上身份證就行。

蔣平打定主意,把5個月大的兒子交給父母去了緬甸。和蔣平同往的還有3名老鄉。蔣平說,當時的感覺是天上掉餡餅了。而他去香港旅遊的妻子英子回來時,丈夫已音訊全無。

沒過幾天,英子接到蔣平從緬甸打來的電話:“賭輸了15萬元,被債主關起來,趕緊打錢過來,否則就沒命。”此後,這樣的電話幾乎不斷。然而,十幾萬元現金,對於一個平常之家來說,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籌措到。“要不,把房子賣掉。”電話那頭傳來丈夫的建議。英子籌措多時拿不出錢,左思右想只好報了警。

原來蔣平等4人到達雲南昆明後,又轉道芒市抵達與緬甸毗鄰的雲南省隴川縣,後進入了緬甸。此後,他們的噩夢便開始了。

“去了之後就賠錢,賭本是他們先給的,但很快就輸光了,於是我們就被關了起來。”蔣平說,他們是被關在一個離賭場很近的農民房裏,幾十個人關在一起,個個戴著手銬,個個被脫得只剩三角褲,蹲的、跪的都有。還有更慘的,被戴上手銬關在衣櫃裏,站不直,蹲不下,一關就是幾十個小時。

在那裏,蔣平認識了一個浙江老鄉——建德人壽根。“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關了一個半月,渾身是傷。”蔣平說自己當時頭一暈,心裏說“這下完了。”

壽根說,輸完錢後次日,他被綁匪第一次“過刑”。他們用胳膊粗的木棍打,用鞭子抽,早中晚各抽 20下,還問疼不疼。我說受不了了;他們就把電話遞給我,讓我向家裏要錢。壽根說,他輸了 30萬元,後來家裏人匯了20萬元過來,受的苦就沒那麼多了。

錢沒匯夠,他們就不放壽根走。“有一回我想報警,被他們發現了,他們就把我關到了一個山上,蹲水牢,每天蹲兩三個小時,水深及腰。”壽根說,被關到山上的被稱為“死當”,意思是被視作必死的人。“我想咬舌自盡,咬過,但沒勇氣咬下去。”

蔣平被關了40多天。這段日子是他今生都不願再回憶的一段日子。

1月 23日傍晚,離農曆除夕還有兩天。蕭山國際機場,在警方的解救下剛剛踏上故鄉土地的蔣平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襲單衣的他已變得骨瘦如柴,嘴邊留起了一圈蠟黃的鬍鬚。

“這個家都被他毀了。我恨死他了,我不想再見到他。”不遠處的英子心裏難受極了,她拉著孩子轉身走遠了。

在緬甸的賭場,流傳著許多一夜暴富的神話,但現實中不少慘敗的賭客,如果連值錢的財物都當掉了,就只剩下最後一條路——向“放水”公司“借水”。如果錢還不上,生命在別人手裏就再也沒有價值,什麼樣的人間悲劇都可能發生。

2003年7月 12日淩晨6點,韓國商人高學虎給他在韓國的父母打了一個電話。如果錯過當天,他就活不了了……

高學虎4月到西雙版納考察,準備辦一家橡膠加工廠,在街頭認識了幾個東北人。東北人帶他到以中緬邊境第240號界碑命名的境外賭場。一兩個小時後,高就輸掉了隨身帶的現金,還向東北“朋友”借了 35000元的高利貸,利息是每天加 1000元。高學虎連賭連輸,被東北“朋友”關了禁閉。在他被關的50多天裏,隔一天就被痛打一次,有時候挨完打,還被扒光衣服扔進一口廢井,任裏面的螞蟥吸血。7月12日,他被從井裏吊上去,東北“朋友”下了最後通牒:“做掉”他的地點已經選好了,如果12點之前還不能籌到款,就不陪他“玩”了。為了防止高學虎哭喊,“放水”的人用鉗子拔他的舌頭,他的10個指頭也被鉗子打得青紫。經過多方努力,高學虎被雲南景洪公安設法救了出來。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偏僻的山裏,幾名賭客也被剝光了衣服,倒吊著,在下體插入火柴,撒上炸藥,這被叫做“點天燈”。在當地,這樣的跨國綁架、拘禁案時有發生。近年來,中國公民到境外參賭引發的刑事案件每年多達數百起,數十人被非法拘禁、敲詐勒索、毆打、傷害、輪奸,其中一些人更是被殘忍殺害。

中越:說漢語就可免檢入場

越南海防市塗山賭場位於塗山旅遊風景區延伸至海的一個小半島上。按越南政府的規定,賭場只允許外國人進入。賭場大門外,一名保安用漢語問:“有護照嗎?”記者用漢語說:“中國人,沒帶護照!”聽記者能講流利的漢語,保安馬上放行。塗山賭場裝修豪華,“百家樂”、“比大小”、“21點”、“俄羅斯輪盤賭”等一應俱全。賭桌分為大、中、小。看得出;幾名中國賭客是常客;下注也較大,一般每注下一兩百美元,有時下五六百美元。

越南的大型賭場一般設在與中國交界的各省,包括廣寧、諒山、老街及河江等。目前,越南賭場的賭客主要分為4類。第一類為遊客,90%是中國人。各地賭場已成為旅遊團主要的參觀景點。但絕大多數遊客的運氣都不好,少的留下50或100美元,多的數百美元。第二類是駐越外國公司人員,這類人大部分也是中國人。由於做生意有錢,屢有大手筆,每場輸贏都在上千美元。第三類為邊境地區做生意的小商人。第四類為專程從各地過來的賭客,不少人偷偷越境。

近年來,出境賭博死在國外的中國人越來越多。一名中國男子曾因賭博而在越南芒街跳樓自殺。一名來自北京的中國公司人員在越南賭博破了產,在柬埔寨賭場遊蕩,最後不知去向,有人說他已病死街頭。

中老:新興賭場中國“吸金”

與中國雲南省接壤的老撾北部邊境磨丁地區近年來突然出現一座“國際城市。上所以稱其為“國際城市,原因是該地的賓館設有大型賭場。來該賭場的中國顧客絡繹不絕。

在老撾北部,一條從雲南省出發、經老撾通往泰國的幹線道路“南北走廊”目前正在建設中。如今邊境地區已經開滿了超市、餐廳、美容院、藥店以及中國手機的營業所,而店內出售的商品大多來自中國一家擁有300間客房的賓館全由中國人出資建造,一樓的賭場24小時營業,賭博設備包括轉盤、撲克牌、老虎機等。一名工作人員介紹說,平均每晚顧客達千人,大多為中國人,其次為泰國人。

離開賭場,穿過老撾的邊境檢查站後約1公里外便進入中國境內。賭場的停車場裏停放著中國牌照的奔馳、寶馬等高檔車。賭場內的流通貨幣為人民幣,而美元、泰銖等貨幣則必須進行兌換。在這家賓館的附近,還有兩家賓館正在籌建中,其占地面積很大,據說都有開設賭場的計劃。

中朝:英皇豪賭牽出巨貪

在中國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與俄羅斯、朝鮮接壤的三角地帶,距離朝鮮羅先市20多公里的一個小島上,有一家中國香港大亨開設的名為“英皇娛樂中心”的豪華酒店。

以前每年至少有5萬人次國人去這家酒店“度假”,而唯一吸引他們的僅僅是那片刻的刺激——豪賭。原吉林省延邊州交通運輸管理處處長蔡豪文就是其中一位。

2004年1月至11月,原延邊州交通運輸管理處處長蔡豪文利用職務之便,以個人名義,挪用、借用公款合計351.55萬元,27次出境到“英皇娛樂中心”參與賭博,將公款揮霍一空後畏罪潛逃。司法機關全國通緝蔡豪文,其最終獲刑17年。2005年,吉林延邊赴朝休閒遊叫停,朝鮮英皇賭場歇業。2008年6月,叫停3年的延邊赴朝鮮英皇的旅遊線路重新得到恢復。

中俄:海關大廳擺老虎機

俄羅斯在遠東地區有4大城市與中國黑龍江省接壤,分別是哈巴羅夫斯克、海參崴、布拉戈維申斯克和烏蘇裏斯克。

目前,俄羅斯已成為世界第二博彩大國,僅莫斯科就有約60家賭場,聖彼得堡至少有20家,但賭場發展最快的地區卻集中在中俄邊境周圍,如海參崴、哈巴羅夫斯克、布拉戈維申斯克等地都建有許多賭場。其中與中國的黑河市隔黑龍江相望的俄羅斯遠東地區第三大城市布拉戈維申斯克市,目前該市及其周邊共開設有13家賭場。

中國賭客一般通過旅行團經黑龍江省黑河口岸,前往布拉戈維申斯克。進入俄羅斯海關,大廳內一側擺放著十餘台老虎機,不少等候過關的人掏出盧布。過關後,記者一行入住的布拉戈維申斯克市友誼賓館,賓館內有兩家賭場。

與記者同住友誼賓館的數十名中國遊客,陸續湧進賭場。一名40余歲戴眼鏡的男子吸引了大多數人的視線,此人每次下注均在2000盧布以上,不多時,已贏了大約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