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驚人地相似,歷史會否重複? 

有一句名言,為「歷史往往驚人地相似,但歷史絕不會重覆」。「九合一」選舉的結果及其預後發展情況,與此前的兩次縣市長選舉的過程及結果,頗為相似;但是否也將重複當年隨後的政治勢態發展軌跡,則仍有待未來一年多的實踐來檢驗。

一是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舉行的第十三屆縣市長選舉,民進黨在二十三名縣市長中,一舉拿下十二席,第一次超過半數,較上次增加一倍,加上當時已經掌握的直轄市台北市(當時直轄市長與省轄縣市長的選舉分別進行),一共是十三席。而長期壟斷地方經濟資源的國民黨,卻從原先掌握十五席,急跌為八席,加上當時所掌握的直轄市高雄市,一共是九席。而無黨籍候選人則奪得三席。由此,民進黨得以展現「地方包圍中央」的戰略。兩年多後,在二零零零年三月三月十八日舉行的第十任「總統」大選中,陳水扁靠著泛藍陣營的連戰與宋楚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式地當選「總統」,首次實現了「政黨輪替」。

今次「九合一」選舉,同樣也是在十一月二十九日舉行。民進黨所獲成果比一九九七年更為豐碩,不但在二十二個縣市長中,奪下了十三席,加上由民進黨禮讓及支持的台北市,一共是十四席,而且還在六個直轄市中,奪下四個,加上台北市就是五個。而原本掌握著十四個縣市的國民黨,卻丟城失地,只剩下六席;另有三個縣市為無黨籍所輕取。其中台北市傾向於民進黨,花蓮縣和金門縣親近與國民黨。

但也有不同之處。一九九七年的縣市長選舉,國民黨雖然大敗,但在選舉過程中及選舉過後,黨內尚算團結。除了台灣省長宋楚瑜因為面臨「廢省」而經常「炮打中央」之外,全黨上下仍然基本團結,黨內人心仍然基本穩定,國民黨的基本盤還在,黨主席李登輝並沒有遭到「逼宮」,因而無須辭主席職,仍然吃香喝辣。後來如果不是連戰、宋楚瑜分裂參選,只獲百分之三十九點三得票率的陳水扁,根本不可能當選。

但今次則不同,整個國民黨崩盤,黨主席馬英九成了千夫所指,在黨內高層發動「逼宮」之下,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宣布辭去黨主席職。黨內鬥志渙散,高層各懷鬼胎。因此,不少人都認知為,在二零一六年三月的第十三任「總統」大選中,如果沒有重大意外的話,國民黨即使沒有發生分裂參選的狀況,也將會失去「中央」執政權。

二是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三日舉行的「三合一」選舉,當選國民黨主席不久的馬英九,成為國民黨縣市長候選人的「票房保證」,不但是候選人們紛紛搶著與他合拍照片,並將照片製作為看板和文宣品以拉抬自己的氣勢,而且馬英九的助選之旅所到之處,均掀起強滾滾的人浪。在投票前夕,馬英九接受其好友劉兆玄的建議,發出「國民黨縣市長席位不過半,即辭黨主席」的誓言。結果,那些把他看作是奪回「中央」執政權唯一希望的泛藍支持者們,擔心馬英九失去政治舞台,「萬人空巷」式地出來投票,使得國民黨獲得大勝,在二十三個縣市中,奪下了十四席,增加了六席,有「民主聖地」之稱的宜蘭縣和嘉義市也手到擒來。這次則輪到民進黨丟城失地,由十席跌為六席。而親民黨、新黨、無黨籍的候選人,則各獲一席。經此一役,國民黨士氣大振,後來馬英九即使遇到「特支費案」,仍氣勢不減,在兩年多後的第十二任「總統」選舉中,狂勝二百多萬票而當選。

今次「九合一」選舉的情況則正好是相反,是民進黨大勝。而且更具諷刺意味的是,馬英九卻從「票房保證」變成了「票房毒藥」,國民黨縣市長候選人都對他避之不及,基本沒有人找他合拍照片,甚至不願意他為自己站台輔選,如嘉義市長候選人陳以真就在得知馬英九要來為自己輔選後,竟然找個籍口不現身出場。有人笑曰,凡是馬英九落力輔選的縣市,如台北市、台中市、基隆市等,國民黨的候選人都輸得很慘。

這樣的選舉結果,就連民進黨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因為就連其一向十分準確的民調中心,也大為失準。實際上,民進黨中央民調中心原本也以為,民進黨在新北市、桃園市、新竹市都會大輸,嘉義市是小輸,但實際情況卻是相反。只有對基隆市、台北市的民調較為準確。由此可見,國民黨的支持者不止是在民調作業中不表態,而且更是不投票。

二零零五年國民黨縣市長選舉大勝,為兩年多後馬英九狂勝「總統」大選而奠定了基礎;而今次縣市長選舉國民黨大敗,民進黨反而大勝,是否會導致二零一六年三月的第十四任「總統」大選,國民黨失去「中央」執政權,而民進黨則再次實現「政黨輪替」?看來人們都已心中有數。

實際上,由於從現在到二零一六年三月「總統」大選,只剩下一年零三個多月的時間,國民黨再怎麼改革,都難以改變現在的積弱態勢。除非有特別意外,國民黨要保住「中央」執政權,將十分困難。

更嚴重的是,國民黨在二零零零年失去「中央」執政權後,仍有若干的縣市,如台北市、台中市等的政府機關,收容國民黨的政務官。而且,國民黨還有充裕的黨產,可供成立智庫,把下台失業的政務官供養起來。

但倘國民黨在二零一六年「總統」選輸,立即就有數百名政務官,包括「行政院」的一眾首長,還有各國營企業的董座等,全部都得下台。在台北市、台中市、桃園市等就都已有一批政務官離開,製造一大批高級失業者之後,倘再加上一大批「中央」政務官失業,而黨產交付信託後,收入減少,智庫也難以發揮供養失業前政務官的功能。他們在缺乏政治舞台下,無法歷練,國民黨的政治人才就將會逐漸凋零,今後要找出強者挑戰執政民進黨,並不容易。

何況,民進黨將會吸取陳水扁的教訓,或在政治上,盡量避免得罪美國及挑起台海危機,而且蔡英文、賴清德不會像陳水扁那樣貪腐,引發民眾痛恨,國民黨難以覓得見縫插針的機會。

而民進黨在奪下十三個縣市後,有大批職位可供其子弟兵歷練。倘二零一六年的「總統」大選再拿下「中央執政權」,更多的重要官位可供分配使用。這又將發揮「良性循環」作用,鍛煉出更多的政治人才,為實現「長期執政」提供更多的儲備人才。因此,還應對此有可能的前景,有所思想準備,並做好因應的兩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