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奧運會,舉國體制都難免成為熱議話題。大家批評舉國體制,其實理由無外乎以下幾點:中國在乒乓球、跳水等項目上搞金牌壟斷,有違奧運公平競爭的精神;花那麼多錢搞競技體育實在不值等。2016年裏約奧運會已結束,中國體操、跳水、游泳等專案金牌數量稍遜於倫敦奧運會,中國體操隊更是創奧運史上最差。但是令人欣喜的是,國人對此都冷靜對待,沒有任何過激行為和言論出現,眾多評論員對此稱:國人的奧運觀念在改變,不再「唯金牌是從」或者說不再「唯獎牌是從」,大家更多的關注中國運動員的體育精神,榮獲獎牌固然令人振奮,但是就算失去獎牌的,只要享受了比賽,那就不虛此行。本澳雖然沒有參與奧運會,在觀賞奧運之時,也從中得到啟示:本澳體育發展應獨闢蹊徑,如武林群英會這種嘉年華式的體育活動,或者也能實現發展體育的宗旨——增強人民體質,並且成為本澳的城市特色之一。
奧運舉國體制難免成熱議話題
舉國體制是指以國家利益作為最高目標,國家體育管理機構在全國範圍內調動相關資源和力量,國家負擔經費來配置優秀的教練員和軟硬體設施,集中選撥、培養、訓練有天賦的優秀體育運動員參加奧運會等國際體育賽事,在比賽中與他國競爭,爭取優異比賽成績、打破記錄、奪取金牌的體育體制。
中國體育的「舉國體制」是從原蘇聯學過來的。原蘇聯就是由政府選拔和培養有天賦的運動員參加比賽,這樣做的最大的好處就在於可以集中力量,使優秀的教練員都有統一的觀念和訓練計畫。在這種制度下,運動員守紀律,訓練刻苦,求勝欲望非常強烈,這在奧運比賽中是致勝的關鍵。
與舉國體制相對應的是市場體制,指的是選拔和培養運動員的經費及其它費用由市場行為來籌集。但只有少數職業化程度高、商業化程度強的體育項目可以通過市場解決,大多數的其他體育專案,因商業性比賽根本沒人看,靠市場體制是不可能解決的經費問題的,最後還是要靠政府的支持。
從新中國成立時體育百廢待興,到北京奧運會和殘奧會高居金牌榜首位,中國的競技體育在半個多世紀時間內,從基礎差、底子薄到躍升至世界「第一集團」,舉國體制發揮了重要作用。
巴西裏約奧運會對於中國代表團來講,可稱開局不利,首日射擊、游泳沖金未果,孫楊以0.13秒屈居亞軍後痛哭流涕;直至次日,才在女子10米氣槍項目上,由山東姑娘張夢雪打開局面,接著在跳水、舉重項目上接連開花。因此,有人認為,國代表團的金牌預期得降一降了,即使達不到上一屆倫敦奧運會的38枚,可能也是正常現象,無需感到驚訝。畢竟除了競技水準,飲食起居、臨場發揮等偶然或者必然因素,對於比賽結果也有著顯著的影響。奪金固然可喜,拿不到也沒什麼不可接受的。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這麼看得開與豁達,尤其是中國體育主管單位的官員們。君不見孫楊憾負後,在場的體育總局官員眉頭緊鎖,直至首金出現,身上的壓力才如釋重負。同時,張夢雪獲得中國代表團首金,運動員及其家庭固然興奮,最高興與獲益最大的可能卻是山東省以及濟南市的體育口官員。畢竟,射擊這種曝光率很低的小眾項目的奧運冠軍,帶給運動員本人及家庭的商業價值相當有限,但對當地官員來講,奧運首金可計作體育工作的重大政績,對未來升遷以及爭取上級政府的支持都將有很大幫助。中國的體育發展高度依賴舉國體制,奧運及全運金牌KPI的層層分解,則是舉國體制在政府工作事務中的具體表現。在體育政治化色彩極其濃厚的早期,國際賽場上的讓球、有組織的服用禁藥,這些明顯有違於奧運和體育精神的行為,都是中國代表團的歷史污點,也難怪中國游泳屆的後起之秀們難逃外界的有色眼鏡。歸根結底,在舉國體制之下,體育是政治的延伸,需要服從各級官員的利益安排。與此同時,國內的體育資源也高度向國家隊及頂級運動員傾斜,幫助他們爭金奪銀,以鞏固官員們的政治利益。
而中國體育舉國體制也一直受到西方媒體攻擊,在這些攻擊中,就包括這樣的謬論:這個由國家支援的體育系統其實是生產呆板的體育機器人的血汗工廠,造成的結果是中國運動員文化水準普遍欠缺。另外一個經常被西方媒體拿來攻擊中國體育的例子是中國運動員從小就被送去寄宿制的體校接受嚴酷的訓練,這簡直是虐待兒童。最後一個大問題是使用違禁藥品提高成績。
但有學者表示,西方媒體經常批評中國的舉國體制對運動員的身體造成摧殘,甚至是在毀滅他們的生命,但實際上正是舉國體制讓他們過上了更好的生活。通過投身體育實現階層流動當然不是中國舉國體制下的特例。有學者指出,為什麼法國足球隊中的非洲裔球員越來越多?為什麼越是高大上的項目白人越多?拳擊這樣的項目為什麼主要由黑人主導?僅僅是大家習以為常的生理身體素質原因嗎?其實背後更重要的是階層的問題。對於有色人種移民來說,上升通道狹窄,足球、拳擊這樣的運動雖然需要刻苦訓練,但是門檻並不高,一旦成名後回報率卻不菲,因此這類運動成了有色人種移民跨入上層的最便捷的方式。他們質疑,如果舉國體制完全廢除,那底層人士如何能負擔高昂的訓練成本?那時,大多數競技體育將變成富人的遊戲了吧。
也有人指出,舉國體制取得的成效,引起了世界其他國家的注意和效仿。國際奧會主席羅格說,包括美國在內的很多國家都有類似集中資源發展某些項目、培養某些運動員的舉措。英國政府承諾在2012年之前的6年中,將投入約10億英鎊用於備戰奧運。英國體育總會對所有項目進行逐項評估,按照奪牌前景來分配這些資金。
舉國體制違發展體育運動宗旨?
在裏約奧運會期間,新華社發文批評舉國體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該文稱體育舉國體制,實際上就是集中全國人民的稅金去發展競技體育,在這個過程中,除了爭奪一些與民生意義不大的金牌外,就是培育了一些體育精英和富豪,廣大百姓的體育鍛煉並沒有得到重視,人民群眾與廣大學生的身體健康連續下滑而沒有享受到舉國體制的好處,花全國的錢,只有少數人受益,這就是舉國體制的特點。新華社批評舉國體制只為爭奪金牌,忽略廣大百姓的身體健康,提出要改革舉國體制。
該文列舉了舉國體制弊大於利的十幾個理由,簡單總結起來主要有幾個主要方面。
首先,違背了「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的宗旨。我們的金牌數在奧運亞運都是名列前茅,但百姓的健康一年不如一年,學生的近視(連我們的運動員都有戴眼鏡的)、肥胖症、身高變緩、高血壓、缺乏耐力、水中不能自救,職工的普遍亞健康、糖尿病、「三高」、英年早逝等並沒有因為金牌多而減少,反而與金牌成正比,金牌越多,疾病越多。惠及全民的不需成本的工間操無緣無故地停止了十幾年,直到前不久才恢復。
因為大多數運動項目都是運動精英的運動,群眾沒有條件參與(或沒有氛圍,或沒有場地,或沒有教練),即使沒有群眾基礎,我們為了爭奪金牌要個讚譽聲,不惜成本高昂也要組隊訓練備賽。舉國體制不能促進全民健康的問題,花全國人民的錢去爭那些對民生沒有幫助的金牌,這就是舉國體制的根本錯誤。西方國家也在爭金奪銀,但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錢,爭到了同樣可以為國增光凝聚民族團結,爭不到也沒有浪費納稅人的錢,這就是兩種體制的根本區別。
其次,舉國體制有著與國企一樣的弊病。舉國體制跟國有企業的機制一樣,很多事情都是一個人說了算,缺乏監督,所以就有違規花錢蓋大樓,受賄,賣官,官官相護、賭球,使用興奮劑、年齡造假(還把責任推給運動員)、侵吞運動員獎金,排擠有能力的教練運動員、給不太聽話的外國教練員製造障礙直至趕出隊伍、給重點冠軍隊員以超國民待遇、以及「三公消費」等,為了金牌可以不惜成本和手段,為了自己的權威可以排擠能人製造內鬥放棄奪金把握,把國家利益放在私人權威之下。正因為舉國體制的因素,我們體育界花老百姓的錢就不會珍惜:為奪金可以臨時組隊(即便沒有群眾基礎),可以花鉅資大規模聘用外國教練(北京奧運前就聘用了大批外教),可以為某項運動建專門的封閉式訓練基地(閒時也不對老百姓開放),可以到國外臨時學習,也可以到國外長期訓練。
第三,運動冠軍的數量和獎金都高於主要推動社會發展的科技獎。當上奧運冠軍,有的人一次就能獲獎500多萬元,有的除了巨額獎金(體總獎,企業贈),地方各級政府還一獎再獎,國家還給冠軍們很多優惠政策,退役後可以免考進大學,或直接到地方體育管理部門當領導,還能解決家裏的住房或就業困難。而國家現在給予傑出科學家最高的獎賞才是500萬元(每年只有2名),企業和地方政府還不會另外獎賞。政府獎勵運動冠軍和科學家的錢應該都是百姓的稅金,但體育運動幾乎不創造價值,某些體育比賽的門票恐怕抵不上場館長期的維護費用和工作人員勞務,而科研是可以直接大量創造價值的。所以獎金倒掛,把重獎大規模分配給不能創造價值又不能改善百姓健康的運動項目,實在是亂用了百姓的稅金,主次不分,本末倒置。
該文認為,舉國體制弊大於利,堅持說舉國體制有利的恐怕就是體制之下的官員、體育系統的公務員、富翁運動員教練員以及享受舉國體制提供的比社會普通百姓好得多的待遇的有關人員,因為他們基本不創造價值,卻享受到行政事業人員一樣的福利待遇和醫療,還有較多的機會公費出國遊山玩水。相比之下,西方的民間體育,政府提供場地,運動員訓練只花自己的錢,自己興趣自己培育,因人制宜,因財制宜,不會耽誤學生時代的學習,照樣可以爭金奪銀為國爭光,照樣可以解決運動員外的就業,同時還可以長時間解決自己的工作問題,因興趣而運動,因受大家影響而運動,因沒有財力困難而運動,既可以鍛煉身心,又繁榮了社會,增加了社會的穩定。文章提出,改革舉國體制,實在很有必要,更有深遠意義。
本澳體育發展需獨闢蹊徑
本屆奧運會英國代表團能夠與中國代表團在金牌榜一較高下最後力壓中國,一方面有俄羅斯運動員大面積遭遇停賽的原因,也與中國在多個項目中發揮失常有一定關係,但英國體育能夠異軍突起,離不開帶有英國特色的「舉國體制」。中英兩國在絕大多數體育項目上都採取「舉國體制」的發展模式,卻又各有特色。在1997年英國體協建立之初,便釋放出投資是為了「最大化奪牌機會」的理念。他們提出了「世界水準計畫」,按照競爭力大小來決定投入,政府通過博彩基金和財政補助,讓運動員在奧運會週期內的備戰、保障達到最好。他們通過專業評估機構對各個專案進行精准評估,以便於把資源集中在最有機會成功的運動員和項目上。經過19年的努力,英國體育已經顯示出強大的實力,本屆奧運會上不僅在自行車、賽艇等項目中繼續保持優勢,還在帆船、體操、拳擊、馬術、游泳等項目中取得飛速進步。
本澳體育發展水準較低,近年也有學習舉國體制的傾向。中國舉國體制的教訓值得本澳警惕,英國特色的舉國體制也帶給本澳一定的啟示。即體育和奧運會的定位,不應是一種政治任務,跳離「唯金牌是從」的束縛,找回了運動該有的歡樂和精神,才是體育發展的方向,全民體育才不會淪為空談,國民體質才會得到真正的增強。
本澳近年體育發展似乎逐漸偏離這個觀念,正如本澳很多行業一樣,澳門的競技體育也需要「外雇」來爭金奪銀,歸化運動員是世界上很多國家和地區提升競技體育水準的有效措施,本澳引進外地運動員確實有助提升本地體育發展水準。除了此措施促進本澳體育運動的發展,本澳還可以獨闢蹊徑,發展大眾體育,實現體育運動發展的目的,促進市民體質的提升。
比如,本澳今次舉辦的武林群英會,就可以作為獨闢蹊徑的項目之一。雖然有褒有貶,但武林群英會的影響的作用未來或可有更大發揮。
澳門因為緊鄰武術傳統氛圍濃厚的廣東,本身擁有良好的社會基礎。加之二十世紀前半葉,很多華南武術名家為躲避戰亂紛紛來到澳門。不少人開宗立派,並以澳門為基礎,把武館開到香港、臺灣、馬來西亞、印尼等地。澳門武術總會登記在冊的有96個團體,7200多名會員。澳門武術總會長期組織代表參加海內外各類武術比賽,最好成績是世界武術錦標賽第二名。
澳門「武林群英會」11日熱鬧登場。這場為期四天的盛會雲集了中外武術名家將舉行擂臺爭霸戰、龍獅爭霸、武術龍獅瑞獸巡遊等精彩活動。
今次武林群英會普遍得到體育界和武術界人士的的好評。在武術論壇上,有武術界人士認為,本澳推廣武術的基礎良好,希望能多與內地溝通,他又認為武林群英會能提供互相學習交流的機會,亦能提高到澳門知名度,將武術文化與經濟相結合。本澳武術界人士表示,本澳武術發展的根基好,包容性強,認為武術能成為本澳發展的文創產業,將武術帶到葡語系國家。他又表示傳承必需由青少年開始,認為本澳可仿效內地,把武術引入學校體育課成為必修課。
澳門體育局局長潘永權表示,活動邀請不同武術名家來澳,到不同社區展示武學,屆時將教授市民簡單招數,讓市民體驗箇中樂趣,他又稱,本澳每年舉辦的大型體育盛事都有廣泛宣傳,帶來體育氛圍,增加市民興趣。武術總會副理事長梁忠靈認為,武林群英會有傳統及現代競技項目,期望可推動更多人參與學習武術,近年家長對武術的觀念改變,令愈來愈多年輕人參與。有本澳體育界人士認為,本澳可恆常舉辦教學日,讓本地運動員示範一些非主流的項目,提升市民興趣,亦有助本澳挑選人才。武林群英會舉行龍獅巡遊活動。共57個來自內地、港澳及新加坡等武術團體參與。有觀賞巡遊的旅客稱,巡遊的氣氛很熱鬧,最欣賞舞醉龍表演,又稱在其他地方較少有類似的巡遊活動,支持再舉辦。
潘永權總結活動時表示,4天活動達到預期成效,首3天活動約有1.5萬人次進場。他認為活動能推廣中華武術和澳門的旅遊形象,並期望市民藉著活動多點鍛鍊體魄。潘永權稱,明白活動仍有進步空間,但首次舉辦都獲得市民、旅客和參演團體不少正面評價,局方會總結意見,短期內檢討成效。
由此可見,武林群英會這樣的大眾體育運動嘉年華,具有十分鮮明的澳門特色,也符合「運動帶來歡樂」的體育精神,未來值得總結經驗,挖掘新的亮點,打造新的吸引力。
還有值得留意的是,今次武林群英會得到本澳各大博企的大力支持,或者當中有著不少的商業機會?如何透過包裝和升級打造,令這種體育活動和商業活動完美結合,產生意想不到的經濟效益和影響力,走出一條新的體育發展路徑?不要忘記,本澳的支柱產業博彩業就是一行「偏門」生意,或者獨闢蹊徑才是本澳的各種事業發展的「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