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八二三炮戰含義,各自表述

昨日是「八二三炮戰」六十二周年。在中國國民黨方面,郝龍斌挑選這一天舉行其父親,在「八二三炮戰」中擔任最前線的小金門陸軍步兵第九師師長的郝柏村的紀念追思會,馬英九也在臉書帖文紀念「八二三砲戰」。而蔡英文卻也參加了「國防部」在金門舉行的公祭暨追思活動,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處長鄺英傑也罕見地現身。這其中的奧妙之處,值得探究。

國民黨將紀念郝柏村的追思活動,結合「八二三砲戰」週年紀念活動進行,除了是郝柏村在三月三十日離世,當時因新冠肺炎疫情,不便舉行公祭活動,因而只是在家祭後低調依照軍方儀式送別,葬於新北市汐止五指山軍人公墓,待到疫情緩和後才舉辦紀念追思會的特殊原因之外,更是要突出郝柏村一生最精彩的經歷,他是「八二三砲戰」的直接參與者,而且對「八二三砲戰」的政治意義具有深刻理解。這與馬英九基金會在此前一天,舉辦「國家不安全:台灣如何轉危為安」研討會,其中一個議題上譴責蔡英文聯美抗陸,自以為是「棋手」,但可能會變成中美博弈的「棄子」,引發台海戰火,輕率把「國家」推到戰爭邊緣,讓台灣成為兩強鬥爭下的犧牲品。他反問有什麼必要讓台灣遭受「第一擊」的戰禍?兵凶戰危,一旦開戰,生靈塗炭,「國家元首」豈可不慎?把紀念「八二三砲戰」與反對兩岸戰端有機地結合起來。

馬英九昨日在臉書貼文紀念「八二三砲戰」也指出,戰火無情,若能維繫和平,我們就不應再讓自己的子弟,甚至美國的子弟被戰爭奪走生命;我們不求戰、不畏戰,但除備戰之外,更要積極避戰,尤其不能讓錯誤的政策掀起戰端,無謂犧牲無辜性命。

在「八二三炮戰」六十二周年追思郝柏村,是因為郝柏村在砲戰發生時,在砲戰最前線亦即落彈最多的小金門擔任陸軍步兵第九師師長,因為有功因獲頒「雲麾勳章」與「虎字榮譽旗」。他當時雖然不是高階軍官,但卻見證了「八二三炮戰」到後期,演變成了毛澤東與蔣介石達成默契,反對美國國務卿杜勒斯提出的「劃峽而治」,製造「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的陰謀,有著反對分裂國土的政治意義,因而也就具有褒揚郝柏村反對「台獨」,追求統一的涵義。盡管他是「右統」,是追求「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一如在他在砲戰時的轄區大膽島後來豎立的「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標語牌。但在反對「台獨」,追求統一的大原則上,與大陸上相同的。其實,在兩岸統一後實行何種政治制度,是可以商討的事。

對於「八二三砲戰」的政治意義,大陸的軍史專家及台灣地區的一些學者認為,在砲戰後期,毛澤東與蔣介石「心有靈通一點犀」地抵制美國以「從金門撤軍」,形成「劃峽而治」,割斷台灣島與中國大陸的聯繫紐帶,製造「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的陰謀。實際上,毛澤東的「單打雙停」,就是讓蔣軍有機會補充彈藥糧食,因而有籍口拒絕杜勒斯的「撤軍」建議,等於是配合蔣介石粉碎美國的陰謀。而蔣介石當時念茲在茲的是「反攻大陸,還都南京」,因而台灣地區出版的中國地圖」,仍然標示「首都」是南京,台灣地區只是「台灣省」。雖然「反攻大陸」是逆歷史潮流之舉,但在另一個角度上,卻是與美國的分裂中國國土的圖謀,是針鋒相對的。

對此,郝柏村也是有深刻認識的。去年八月八日,是他一百周歲生日。他在當天發表《郝柏村回憶錄》,回顧他出將入相的傳奇一生,書中就有篇幅特別描繪「八二三砲戰」的過程。其中一段指出:毛澤東從砲戰初始即無攻占金門的企圖,但在最後採取停火、恢復砲擊以及「單打雙停」的策略;對此中共國防部長彭德懷曾在告中共官兵書中表示會令人不解。其實毛澤東此舉意在藉金馬外島拉住台灣,使台灣不得脫離大陸,以防「台獨」思想滋長,這點政治戰略是高明的。

一九九四年六月二十三日,筆者訪問已被李登輝、陳水扁聯合迫逼辭去「行政院長」的郝柏村。他贈送親筆題簽的《無愧——郝柏村的政治之旅》一書。筆者問他,是否曾經有過「反攻大陸」之事。當時他眼前一亮,證實當時確實是有此計劃,並說他當時因為他駐紮小金門而被任命為反攻大陸先遣第一軍的軍事長,談實施「反攻大陸」,他將是第一個踏上大陸土地的軍官。他指出,蔣介石要「反攻大陸」,是因為當時大陸搞「大躍進」,餓死了數千萬同胞,他們要拯救大陸同胞。筆者再問,後來為何沒有實行。他說,一來鄧小平搞改革開放,大陸同胞解決溫飽問題,不需要他們拯救了;二來當時台灣當局與美國有軍事同盟協議,規定台軍對大陸用兵必須先經美國批准,而美國並不批准「進攻大陸」的計劃;三來中共有了核子彈。

馬英九昨日上午在出席郝柏村紀念追思會時致辭說,郝柏村生前心繫兩岸和平跟台灣安全,郝柏村指出兩岸關係的和平發展以「九二共識」為基礎,民進黨以找不到文字協議卻說「九二共識」不存在,這是昧於事實的狡辯,「九二共識」得來不易,攸關人民禍福,值得大家珍惜。但是執政者卻為了政治利益,拋棄「九二共識」,破壞兩岸關係,不顧民眾安危,郝柏村這番真知灼見,對照出自私政客的醜惡。

因此,國民黨人的紀念「八二三砲戰」,是「以戰反戰」,警告蔡政府,不要因為拒絕「九二共識」,甘於做美國的馬前卒,而導致台海緊張,可能會引發戰爭。

民進黨過去迴避「八二三炮戰」。其前主席施明德也曾出於「一中一台」的圖謀,提出從金門援軍的主張。民進黨掌政後,「國防部」出於傳統舉辦「八二三砲戰」週年紀念活動,民進黨當局只是派出低階官員出席。

但今次蔡英文不畏危險,到距離大陸只有數公里的金門島參與「八二三戰役六十二週年追思祭悼活動」,並視察240榴彈砲操演,而這款榴彈砲正是「八二三砲戰」時,美方提供的重型武器,對解放軍的炮火發揮了壓制效果。因而蔡英文此舉,顯然是有著繼續依賴美國提供先進武器,與大陸進行武裝對峙的宣示含義。當然,也是要籍此強調民進黨執政的「正當性」,因為民進黨是靠選舉上台的,對曾經長期接受革命的教育的軍隊是否服從,心裡仍不踏實。而「獨派元老」辜寬敏也曾經說過,反對穿裙子的當三軍統帥。蔡英文此舉也顯然是要收復軍心。 不。

而在近期美軍輪番在南海與東海進行大規模軍演,並頻密穿越台灣海之際,鄺英傑陪同蔡英文到金門活動,「AIT」的臉書也強調台美是「真朋友、真進展」,除了是宣揚美軍是民進黨的「後台」之外,可能也有配合特朗普圍遏中國大陸的圖謀。另外,可能也有「反擊」馬英九有關「首戰即終戰」、「特朗普不會幫台灣」等說法。亦即要在特朗普的選情岌岌可危時,穩定民進黨當局的不安心情。當然,更增添了美國要分裂中國國土的嫌疑,正是「哪壼不開提哪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