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美國政壇傳出的訊息,頗為微妙,也有所異常。七月六日,就在美國國務院正式宣布「友台派」官員,與蔡英文、蕭美琴同屬女性的孫曉雅為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新任主任,而讓民進黨興高采烈的同時,也是「友台派」背景的白宮國家安全委員印太事務協調官坎貝爾,卻在出席美國智庫亞洲協會的活動時表示,拜登政府支持强健的美台非官方關係,不支持台灣「獨立」,美國完全瞭解其敏感性。不過,他也表示,美國支持台灣尊嚴,台灣應該在國際社會扮演自己的角色,而不是被拒之門外。
也是在同一天,美國國防部發言人柯比在新聞發布會上,針對日本副首相麻生太郎發表的「日美保衛台灣」言論表態稱,美國對台政策沒有任何改變,仍然堅持遵守和承認一個中國政策,也就是遵守中美三個聯合公報、對台六項保證和《與台灣關係法》。美國也將繼續致力於幫助台灣自我防衛。這也是國會兩黨幾十年來的支持立場。
更是在同一時間,美國白宮「COVID-19應變小組」將其報導美國贈送四千萬劑疫苗給十二個國家和地區及貼文中的「中華民國國旗」,悄悄地刪去。對此,美國白宮發言人莎琪在媒體簡報會上回應,給貼文附上台灣地區的旗幟,那僅是負責圖像和社群媒體團隊犯下的「無心之過」,不應被視爲美國官方政策的改變。她幷强調,「當我們發現『錯誤』後,就將推文移除。」她進而重申,美國仍信守基於《與台灣關係法》、中美三公報和「六項保證」的「一中政策」。
而當「COVID-19應變小組」的貼文貼出並附有台灣地區旗幟時,民進黨也曾欣喜若狂,蔡英文還隨即轉發,幷感謝美國「慷慨的捐贈」。但當「COVID-19應變小組」將該推文删除後,民進黨上下則顯得很失落,「外交部」發言人歐江安還聲稱,已請台灣駐美代表處提醒美方,勿因移除相關推文而引起各界「不必要的揣測或誤解」。
美國高層的這系列完美動作,究竟是顯示拜登政府對台事務尤其是一個中國政策進行戰略轉移,還是折射了為拜登為即將進行的「習拜會」營造必要的良好氣氛而進行的短期戰術調整?
看來兩者都有。在後者而言,是因為美國單方設想,在十月間由意大利主辦的「二十大工業國」(G20)會議期間,安排拜登與習近平會面。對此,坎貝爾也聲稱,總統拜登不用太久就會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有某種接觸。既然如此,就必須在會面之前,營造良好的氛圍,以爭取到最大的利益。如果將氣氛搞砸,不但不利於會面過程中拿到更多的好處,而且甚至會招惹北京,宣布拒絕出席「G20」會議,屆時出席會議的西方領袖,就將極為「冇癮」。
在前者來說,則要綜合分析。結合各種結合來看,可能是拜登本人希望能將涉台政策回歸到美國傳統的「一個中國政策」的軌道上去。而且,這也是要遵循民主黨籍的歷任美國總統所奉行的一中政策。
筆者曾分析,拜登在就任美國總統即將半年時間之後,已經基本上完成了磨合適應期。在基本穩定下來之後,就應是思考,包括美中關係在內的全球戰略平衡的問題。無論是政黨利益,還是實質利益,還有實際效果,都不應全盤繼承特朗普的路線,而是應當作出一定程度的區隔。尤其是在台灣事務而言,一方面必須遵循由三個《中美聯合公約》和《與台灣關係法》、對台六項保證共同組成的對台政策;另一方面,拜登必須堅持民主黨的意識形態,加強「第一島鏈」防範「共産主義東擴」的作用,因應還得仍然將台灣當局視為一枚「棋子」,而且在與中國的交往過程中,必須維護美國本身的利益,因而圍繞著民主黨與共和黨具有共識的圍遏中國戰略,特朗普的某些並不友善的對華策略,仍需延續。
筆者的這個觀點仍是不改。不過,也要看拜登本人的因素,畢竟,他個人尤其是在出任副總統期間,與習近平的私人關係還是說得過去的。尤其是在習近平即將及剛出任總書記之時,他曾有過「不要給習近平添麻煩」的金句。而且在粉碎薄熙來政治野心及貪腐集團的過程中,拜登是傾向於幫助習近平的。因此,他希望在自己出任總統後首次與習近平的會面,有一個較佳的氛圍,及能夠獲得較佳的成果。這就決定了美國必須對最近「走過了頭」的涉台政策,及時地「踏剎車」。這可能就是美國國慶日之後,發生了幾宗「策略調整」的政務事態的背景。
當然,美國的「一中政策」,並不等於中方所强調的「一中原則」,兩者還是具有很大的區別的。但即使如此,美國還是基本上保持了「一中」的基調,保持戰略模糊。總之,美國的涉台政策是,其一,遵守美國的「一中政策」;其二,美國幫助台灣「自我防衛」;其三,對於台灣地區的政治前景,希望能和平解決,並由台灣人民決定;其四,不希望局勢演變爲武裝衝突。
尤其是最後一點,在拜登上台後,美國軍方在台海軍事問題上,態度更爲謹慎,相對而言沒有政客那麽張狂。從軍方的各類表態看,他們幷不希望台海發生戰事,甚至有意地爲台海緊張局勢降溫。實際上,對於日本右翼發表的「日美防衛台灣」謬論,美國軍方就强調美日之間的防衛條約義務,並不包含台灣,而且在言談中也盡量避提台灣。
總的來說,拜登政府似乎是正在意圖將涉台政策「拉回正軌」,不希望台灣事務成爲阻撓其與北京互動的絆脚石。當然,由於特朗普已經將中美關係嚴重民粹化,在美國社會中形朔的敵視中國的民粹氛圍仍然存在。尤其是國會中的鷹派並不死心,就在前幾天還有鷹派議員叫囂,要提出「廢除一個中國政策」的議案,還有軍火商方面的利益等,因而以選票主導的美國總統,也得迎合這種民粹意識,包括拜登在內。
但按照唯物辯證法的原理,不但必須主動作為,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努力扭轉不利局面,而且更應當充分利用對方的矛盾和弱點,突破一點,以點帶面,各個擊破,擴大戰果,爭取徹底解決問題。因此,無論美國最近的微妙變化,是策略調整還是戰略轉變,都應在堅持原則的前提下,作出靈活機動的調整,並順水推舟,將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航船,推回到正確的航向去。
兩岸觀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