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字典》是國人再熟悉不過的工具書,自1953年出版以來,盈盈一握60餘載,其發行量逾5.67億册,堪稱世界之最。近來,伴隨著《新華字典》APP上綫,人們開始重新關注這小小字典創造的令人驚嘆的奇迹。
周總理親自指導修訂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語言文字學家魏建功邀請一批專家,共同編寫了一本適合大衆學習的字典,這就是1953年出版的《新華字典》,也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影響最爲廣泛的一部工具書。
「文革」期間,辭書奇缺,《新華字典》停售,給社會各界帶來極大不便,尤其是中小學教育。據說某地一位小學教師,備課中有些字不認得,便跑到附近的公路上,等過路的文化程度較高的人,向他們請教。
周恩來總理指示有關部門儘快組織人力修訂出一本應工農兵和中小學生急需的字典。1970年9月,由北京大學、部分中小學、商務印書館、科學院等單位調人組成了修訂工作小組,開始了《新華字典》的修訂工作。(1977年1月11日《北京日報》2版,《爲了工農兵 爲了下一代》)
1970年11月,《新華字典》修訂二稿完成,周總理親自進行修改。在字典的出版說明上,他一絲不苟地用鉛筆逐句作了圈點。字典《附錄》中的《節氣表》沒有標明表中的月日是陰曆還是陽曆,不便於查閱,周總理看到後,在「節氣表」三字下加了一個括號,括號裏寫明「按公元月日計算」。
1971年4月,周總理在中南海國務院會議廳聽取了《新華字典》的修訂情况。當他看到《新華字典》書名是集納魯迅的字,便說:「我就不贊成,拼成的字不是藝術。」他指著會議廳裏毛主席的題詞「爲人民服務」「艱苦樸素」說:這些都是完整的布局,隨後又說,魯迅沒有給這本字典題過字,這樣做是不尊重魯迅,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在《新華字典》修訂者名單中,彙聚了一批聲名卓著的學術大家:葉聖陶、魏建功、邵荃麟、陳原、丁聲樹、金克木、周祖謨……其中,葉聖陶曾以出版總署副署長的身份,親自擔任《新華字典》的終審工作,這在中國辭書史上,應該是唯一的特例。
《新華字典》之父
《新華字典》雖是婦孺皆知,但其編纂者却鮮爲人知,直到近年來,隨著一些媒體的報道和當事人的回憶,魏建功的名字才逐漸爲人所熟悉,幷被人們譽爲「《新華字典》之父」。
魏建功1901年生於江蘇如皋,中學畢業後,魏建功考入北京大學,師從中國語言學大師錢玄同,在文字、音韵、訓詁等方面打下了堅實的底子,爲其後來研究語言文字埋下了伏筆。
1925年,魏建功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先後任教於北京大學、西南聯合大學和四川白沙女子師範學院等學校。1928年,魏建功在錢玄同推薦下,出任教育部「國語統一籌備委員會」常務委員,1940年,「國語統一籌備委員會」更名為「國語推行委員會」。抗戰勝利後,魏建功以「國語會」常委身份去台灣推行國語,使被日本侵占半個世紀之久的台灣成爲中國最早普及國語的省份,這段經歷成爲魏建功一生中重要的一頁。
1940年代末,魏建功重回北大教書,幷萌生了編寫字典的念頭。1949年4月,魏建功制定了一份「編輯字典計劃」,歸納出「以音統字,以字統義,以義統詞」,作爲《新華字典》編寫的總體例。
新華辭書社於1950年8月開始工作,關於這個只存在了很短時間的機構,今天知道的已經不多了。新華辭書社原來隸屬於出版總署,後來又成爲人民教育出版社的辭書編輯室,人員開始只有魏建功和蕭家霖,後來又加了幾個人,但最多時也不過十幾人而已。
新華辭書社只有一個任務,就是編寫《新華字典》。按照原定計劃,《新華字典》將於一年內完稿,但初稿完成後,葉聖陶認爲「辭書社所編字典尚非敷衍之作,一義一例,均用心思。唯不免偏於專家觀點,以供一般人應用,或嫌其繁瑣而不明快」。於是魏建功等人又反覆徵求專家、讀者的意見,作了進一步修訂,1953年12月,《新華字典》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發行。1957年後,《新華字典》改由商務印書館出版,幾十年來歷經十餘次修訂,數百次重印,發行量累計達5.6億多册,創造了中國乃至世界圖書出版史上的一個神話。
爲「脫盲」立下汗馬功勞
到1990年前後,《新華字典》一版再版,不僅是中小學生必備的工具書,還在「掃盲」活動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北京日報》1990年7月30日1版文章《本市二萬七千餘人脫盲》記載:本市原有文盲3萬人,去冬今春一場扎扎實實的「掃盲」,使2.75萬人摘下「睜眼瞎」的帽子。目前全市文盲率下降爲0.16%,成爲基本「無青壯年文盲」市。按照文中所說,那個時候,大多數區縣政府都撥了掃盲專款,鄉鎮和村通過多種渠道籌集落實掃盲經費。
例如:房山地區的掃盲工作是在1990年4月結束的,有學習條件的2111名文盲和半文盲經考試合格,全部脫盲。到1993年,該地區有2012名脫盲人員參加各種學習,占整個脫盲人員的95.3%,共有學習小組454個,包教教師415名,訂閱《北京日報郊區版》近700份,發給《新華字典》2111本。因爲有了權威的工具書,80%的脫盲人員書、報讀得比較流暢,讀錯的字較少。
世界發行量最大的工具書
據瞭解,《新華字典》自1953年出版以來,歷經10餘次修訂,重印600多次,總發行量逾5.67億册,是世界上發行量最大的工具書。
追溯歷史,《新華字典》最初由新華辭書社和人民教育出版社於1953年、1954年出版了兩個版次。1957年,《新華字典》改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稱新1版。此後,商務印書館又先後於1959年、1962年、1966年、1971年、1979年、1987年、1990年、1992年、1998年、2004年和2011年推出了多個修訂重排本和重排本。
社會生活發展日新月異,需要語言這個媒介對生活有快速反應。這部約70萬字、用1萬個常用漢字記載百姓日常生活的工具書,每一次修訂,都體現出對時代變化的敏感與及時跟進的一貫作風。
2004年,《新華字典》的第10個版本,100多個新詞和環保意識的體現成爲亮點。在審查動物和植物條目時,注意了與國家有關的動物、植物保護政策相一致的問題,對於已經被國家定爲保護動物和植物的,一般都將「……可食」等語句删掉,避免誤導讀者。如「鯨」爲國家保護動物,原釋文中有「肉可吃,脂肪可以做油」的語句,已在這次修訂時删去。
在第11次修訂時,《新華字典》新增了800多個正字頭,還增加了1500多個繁體字和500多個異體字。一些與國計民生相關的詞語也被增進《新華字典》中。比如「民生」,就是指「人民的生計」。不過,「煤油」「馬達」「手機」「飛機」等詞,因爲在現代社會中的檢索頻率較低,此次從字典中被删除出去。同樣被删除的還有「合作社」一詞,有關專家解釋說,這是一個「陳舊詞」,使用的頻率已經非常低了。
查證回應「較真兒」讀者挑錯
作爲國人最熟悉的工具書,《新華字典》受到關注的同時,也不乏「較真兒」的讀者執著挑錯。
字典、詞典在人們特別是青少年眼中是文字的權威,因而編纂字典、詞典是一件極其嚴肅的事情,每條詞義,每個注音都應認真對待,千萬來不得半點的馬虎。
2006年,《北京日報》曾報道了一位上海讀者8年挑出《新華字典》4000多種「錯誤」,幷將售書的上海書城告上法庭一案。
2009年,有一位曾當過教師的北京讀者與《新華字典》的出版商——商務印書館對簿公堂。這位讀者認爲,商務印書館於2004年出版發行的第10版《新華字典》,在體例設置、義項確立、例證選用、標點符號使用等方面都存在差錯,總數超過22638個,而且差錯率達到萬分之五以上,給廣大購書者造成了知識性傷害。
2011年,又有一位網民在自己的博客中連發8篇博文,指出第11版《新華字典》存在多處錯誤,其中包括偏旁部首、筆劃、字體、字形不一致,聲符形體不規範,以及字詞自相矛盾不統一等問題。
對於讀者提出來的問題,商務印書館相關負責人稱,由於時代在不斷進步,新語彙、新義項不斷産生,《新華字典》雖不斷修訂,也難免有滯後的地方,加上偶爾的編校遺漏和各版本體例的差異,出現一些遺憾或者失誤是可能的。針對一些具體問題,商務印書館也進行了查證、回應和澄清,同時表示,歡迎讀者提意見,《新華字典》會在讀者的幫助下不斷完善。
(賈曉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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