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賭都褪色呼喚經濟轉型

  澳門經濟在疫情與中國反貪風暴夾殺之下,深陷危機。人均G DP由曾經世界第一的八萬三千美元下跌至二零二一年的四萬四千美元,幾近腰斬。澳門支柱產業博彩業稅收也下跌至回歸以來的新低,七月份的博彩稅收與去年同比下降百分之九十五點三至不足四億澳門元(約四千九百萬美元),即便按年初澳門政府的樂觀估計賭收達一千三百億澳門元,政府仍然處於嚴重財政赤字,澳門經濟奇蹟正逐漸褪色,到達「成長的極限」(Limits toGrowth),急需一場經濟轉型,挽救經濟危機中的澳門。
  澳門,曾被視為「東方拉斯維加斯」,甚至超越美國拉斯維加斯,是世界博彩業的中心,但在疫情爆發後,澳門光芒逐漸褪色,二零二一年三月以來,採取「與病毒共存」的美國內華達州迎來博彩業復甦,每月博彩業收益都超過十億美元,較澳門在整個疫情的平均水平高出五成,甚至是二零二零年澳門第二季博彩總收入的三倍左右,回到亞洲區內,連菲律賓、新加坡和澳洲在二零二二年第二季博彩總收入都超過澳門,這代表澳門不單失落了世界博彩中心地位,甚至在亞洲區內「一哥」的地位也不保,因此引發澳門境內各方的深刻反思。
  近日澳門政圈裏廣泛流傳一篇題為《澳門•亢龍有悔》的文章,作者是澳洲裔媒體人、《亞博匯》副主席兼首席執行官卓奕,該文在七月二十八日發表,作者被視為澳門經濟困局的「吹哨人」,揭露了澳門經濟巔峰已過,將處於長久陣痛期的黑暗未來,作者甚至斷言「在歷經了長達十八年、前無古人亦可能後無來者的輝煌之後,至少在可預見的未來,澳門夢已經結束」。
  澳門博彩業過去業務的龍頭是「貴賓廳業務」,在澳門賭業如日中天的二零一三年,貴賓廳業務佔澳門博彩收入高達七成,但隨著國家主席習近平上台,反貪風暴開展,貴賓廳業務在二零一九年的澳門博彩收入佔比已下降至百分之三十九,二零二一年第四季更下跌至百分之二十五點七,投資銀行摩根士丹利展望未來,更多認為貴賓廳業務將下降至佔比不足一至兩成。「貴賓廳業務」中介人一直被指與「洗黑錢」、將資金逃離中國有密切關係,早在二零一八年,新華社旗下的《經濟參考報》點名報道周焯華控制的菲律賓及柬埔寨太陽城網絡賭博平台深度滲入中國內地,每年賭資超過一萬億人民幣(約1千六百億美元),相當於中國內地二零一八年彩票收入的兩倍有多,更指太陽城集團將資金通過大量境內銀行卡匯集結算,並以地下錢莊流向境外。
  直到二零二一年底,中國內地警方最終與澳門司警聯合執法,將澳門貴賓廳業務中介人的三巨頭:太陽城集團周焯華(綽號洗米華)、德晉陳榮煉以及恒升紀曉波予以逮捕,指控三個集團涉嫌洗錢,以及利用網絡平台組織在線賭博活動,從而讓禁止賭博的中國大陸民眾也可以進行賭博,該案最先是周焯華被澳門警方以「不法經營賭博及清洗黑錢罪」拘捕。及後更有多間賭場關閉中介人貴賓廳,一時間.「貴賓廳業務」的中介人風聲鶴唳。貴賓廳的隕落也是澳門博彩業衰落的縮影,尤其是太陽城集團周焯華,在澳門長期被視為白手興家的正面傳奇人物,二零一九年,其集團業務貢獻澳門賭收的百分之十五。
  由於絕大多數賭客和遊客都來自中國內地,因此澳門必須跟從與內地雷同的「動態清零」政策,以符合與內地接軌的通關要求,但在七月份,面對新的變種新冠病毒,可謂防不勝防,長期的「動態清零」壓力使賭客來源不穩,而且,中國反貪的長期化也決定了「貴賓廳業務」榮景不復返。在此情況下,澳門政府的財政壓力極大,抗疫兩年半以來已經消耗了一千六百七十八億澳門元,佔財政儲備的四分之一,二零二零至二零二一財政年度更錄得破紀錄的二千五百七十六億的財政赤字,澳門急需進行經濟轉型,找到新出路。
  澳門特首賀一誠面對沉重壓力,提出澳門要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而非「內地旅遊休閒中心」,並且要發展「特色金融」,中央政府也在去年正式為澳門帶來「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機遇,提出高新科技、中醫藥、現代金融多個產業發展方向,積極融入大灣區的蓬勃發展,創造過去不敢想像的願景。
  在澳門回歸前後,新一代政治人物曾經打出渴求變革的口號:「與其任由舊的重複,不如締造新的希望」,呼喚澳門新的開始。今天澳門的危機也是轉機,刺激澳門人擺脫對賭博的依賴,開創自己新命運的牌局,不再被疫情打倒,而是投資自己,投資大灣區未來更好的發展。


(《亞洲周刊》 筆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