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已經2年沒有關注過特朗普的動口北向了。自從2021年1月底卸任離開白宮後，特朗普大部分時間都住在自己佛羅里達州的豪宅海湖莊園中。
　　這位什麼都懂的美國前總統，最近已經高調重啟競選活動，希望第三次代表共和黨衝擊入主白宮的機會。然而紐約市曼哈頓地區法院的傳訊讓人不禁質疑，這樣一位背負刑事指控的候選人，是否有資格帶領美國「重新偉大」。
　　假如特朗普贏得總統大選，並且被法院定罪，他是否還會進監獄服刑？那麼負責保護前總統後半生安全的特工們，是不是也要進牢裡陪他？

毫無疑問，他能參選總統
　　無論特朗普有罪與否，都不會影響他參加2024年11月舉行的美國總統大選。根據美國憲法第二條第一節第五款，對總統候選人的核心要求是必須年滿35歲，出生在美國，且具有公民身份。其他方面則毫無限制，哪怕曾經是殺人犯，甚至競選時還在蹲監獄，都不會影響參選資格。
　　這主要是因為美國立國之初，憲法制定者希望與歐洲的貴族制度徹底割席，所以特意為競選公職設定了非常低的門檻。無論貧富，無論過去是否犯錯，都有機會角逐美國總統之位。
　　然而，憲法第十四修正案設有鮮為人知的限制。根據修正案第3節的規定，任何被認定犯有叛國罪的美國公民，都不能擔任國會參議員或眾議員，或總統和副總統的候選人，也不得擔任聯邦或州的軍事職務。即便如此，這條修正案還留有餘地：如果得到國會三分之二的投票同意，犯有叛國罪的人仍可參選。
　　20世紀初，勞工組織者尤金．德布斯在領導罷工時與聯邦軍隊發生衝突，因藐視法庭被判入獄六個月。出獄後，他成為一位激進的革命者，並加入了社會黨。1920年11月，他作為社會黨的總統候選人獲得了高達91萬張選票，約占總票數的3.5%，而當時他正在監獄服刑——他因為發表抗議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演講被判入獄10年。
　　他的支持者將他描繪成捍衛公民自由的英雄，甚至將他與美國前總統林肯和耶穌基督相提並論，當時的支持者稱他為「總統——定罪編號9653」。當屆選舉的勝者，來自共和黨的沃倫．哈定當選後將德布斯特赦。
　　西方學院政治學教授彼得．德雷爾表示，德布斯的支持者會把他的監禁看成一種榮譽：「他從服刑的行為中獲得了更好的宣傳效果……你可以想像特朗普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最近一位在被起訴時參選的總統候選人是德克薩斯州前州長里克．佩里，他曾在2016年大選中希望獲得共和黨的提名。然而在2014年，特拉維斯縣大陪審團以兩項重罪起訴佩里，指控他威脅要切斷對民主黨地區檢察官辦公室的資助，從而妨礙競選。
　　佩里於2015年6月宣佈參選，三個月後退出競選。起訴書對他沒有構成任何障礙。退選之後，起訴書也被駁回。
　　在美國州一級的競選中，部分州完全禁止重罪犯參選，比如德克薩斯州已經基本排除了重罪犯競選公職的可能。另一些州則有時間上的規定，比如佐治亞州只允許重罪犯刑滿10年後競選公職，而阿拉巴馬州的重罪犯必須經過州長赦免才能競選公職。
　　值得注意的是，禁止一位美國人參選總統最有力的武器不是判刑，而是彈劾。根據美國憲法，國會有權對「美國總統、副總統和所有文職人員」發起彈劾程式。如果眾議院多數票贊成彈劾，接下來將在參議院進行審判。如果參議院投票判定該官員犯有「叛國罪、賄賂罪或其他重罪和輕罪」，則該人將被免職。
　　在彈劾案中，國會可以加入被彈劾人未來禁止擔任公職的條款，這是禁止一位美國公民參選總統的唯一憲法途徑。然而在歷史上，參議院只禁止過3人再次在聯邦政府任職，他們都是被免職的聯邦法官。
　　另外值得關注的是，如果被判有罪，特朗普還能在總統大選中投票嗎？
　　在美國50個州中，緬因州和佛蒙特州是唯二授予罪犯在獄中投票權的州，而其他州則施加了相當嚴格的限制。在其餘48個州中，包括德克薩斯州和佛羅里達州在內的22個州在被監禁甚至假釋時都沒有投票權；麻塞諸塞州、猶他州和夏威夷州等14個州禁止罪犯在獄中投票，但刑滿後立即恢復投票權。阿拉巴馬州和亞利桑那州等其餘12個州的罪犯僅在被赦免後才能恢復投票權。
　　有鑑於此，即使特朗普被判有罪，他還是能參選總統，但有可能會被禁止出國旅行，競選活動將會受到一定限制，而且目前作為佛羅里達州的居民，特朗普將不能為自己投票。
　　參選總統不是問題，但對於特朗普來說，最大的疑問仍然是：他會被關進監獄嗎？

特工要坐牢房門口
　　如果特朗普能贏得2024年大選，他就能免於所有聯邦級別的指控。然而這不意味著他就安全了——眼下他面臨的是紐約州提起的刑事指控，這在總統的赦免許可權之外。
　　但另一方面，紐約州的指控提出，特朗普偽造商業記錄的行為也間接導致他違反了聯邦競選財務法，這才導致他面臨的是重罪，而非輕罪的指控。如果特朗普豁免了自己在聯邦級別上的違法行為，紐約州的重罪指控是否還成立，可能也存在討論的空間。
　　目前來看，針對他的34項重罪指控，每項都最高可判處4年徒刑，因此從理論上講，這位前總統可能面臨136年的監禁。不過，紐約刑法專家認為，這樣的場景不太可能發生。
　　對特朗普提出的指控屬於級別比較低的E級重罪。根據紐約州的法律，對於像特朗普這樣沒有重罪前科的人，就沒有最低刑期要求，法院可以對初犯判處「一年或更短」的替代刑期。
　　曼哈頓地區前檢察官戴安娜．弗洛倫斯在接受《福布斯》採訪時稱，即使特朗普被判處一年多的監禁，「他在監獄中度過的時間也很少」，而且很可能會在幾個月內出獄。
　　一個可以參照的例子就是特朗普的前首席財務官艾倫．韋塞爾伯格，他去年因策劃特朗普長達15年的工資稅作弊計畫而被定罪，作為認罪協議的一部分，紐約最高法院判他在臭名昭著的萊克斯島監獄服刑5個月。
　　前布魯克林檢察官亞瑟．艾達拉則稱，「我不能100%肯定地說特朗普不會坐牢，因為從法律來看，他確有可能會被判監禁。」但是，他補充說，「我認為特朗普不會在監獄裡待一分鐘。」艾達拉說，在紐約，被告因一項非暴力行為的、初次犯下的E級重罪而被關押的情況非常罕見。
　　負責特朗普這些指控的曼哈頓地區檢察院法官布拉格是一位民主黨人，他曾指示他辦公室的檢察官只對最嚴重的罪行尋求監禁——如果他的檢察官試圖將特朗普關進監獄，艾達拉認為，「他將失去所有的法律信譽」。
　　除了監禁之外，檢察官還可以對特朗普處以巨額罰款、社區服務或緩刑。艾達拉稱，如果檢察官「真的想讓」特朗普難堪，「他們可能會要求特朗普提供社區服務。」
　　不過公眾還不能興奮得太早，艾達拉強調，法官不會讓特朗普在公共場合露面進行社區服務，因此大家不可能看到特朗普在紐約「打掃公園或撿垃圾」。
　　如果特朗普競選失敗，而他又因為輕罪被判處1年以下的監禁，那麼他的服刑監獄很可能也是萊克斯島，這對養尊處優的他可是天大的惡耗。
　　紐黑文大學刑事法副教授邁克．勞勒介紹說，特朗普將穿上二手橙色連體衣，坐在萊克斯島監獄3×2米的牢房裡。監獄會給貪財的他一份公費施捨：牙刷和牙膏、床上用品、毛巾和綠色塑膠杯。兩名特工將在牢房門口，坐著小板凳24小時保護他。
　　「之所以有單人牢房的待遇是因為他年紀大了，必須執行保護性拘留，被隔離於其他犯人之外，萊克斯島確實有這樣的單人牢房，通常是為了有自殺傾向的犯人準備的。」勞勒說。
　　但是，「前總統在監獄不會有任何特殊待遇或特權。他和其他人一樣，將接受脫衣搜查，睡在不舒服的囚床上，如果被監禁，他不得不忍受這些，」勞勒在接受《每日郵報》採訪時表示，「我認為監獄方不會為他破例，特朗普沒有可能在監獄裡打高爾夫球或打網球。」
　　萊克斯島是紐約名聲最差的監獄，位於紐約市布朗克斯區和皇后區之間，是世界上最大的監獄建築群之一。這裡一共有10座監獄，包括女性監獄和青少年監獄，由紐約懲教署管理。每天都有超過4800名被拘留者關押在這裡，其中大部分是候審人員。
　　這座監獄以暴力行徑著稱。20世紀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毒品大流行期間，囚犯人數幾乎是現在的兩倍，幫派統治著牢房，囚犯之間的砍傷和刺傷事件每年超過1000起。
　　2014年7月，《紐約時報》對萊克斯島的調查報導披露稱，在2013年的11個月時間裡，有129名囚犯在與獄警發生爭執後受重傷，需要住院治療。監獄內部照片顯示，數十名男子在臨時拘留室裡擠了幾天。骯髒的地板上到處都是腐爛的食物、蛆蟲、尿液、糞便和血液。毯子是塑膠布，床是紙板箱，馬桶是塑膠袋。
　　從2016年起，萊克斯島每年都有10名以上的囚犯在關押期間暴斃。如果特朗普被關進萊克斯島，他會進入到這10人名單嗎？
　　大概率不會一一按照美國的規定，特勤局必須終身保護前總統和其配偶。所以，如果特朗普入獄，他的特工必須跟隨。在這樣的情況下，全世界都可以欣賞到特工被無辜連坐的美國奇景。
　　保守派活動人士，和特朗普同為2024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維韋克．拉馬斯瓦米在《華爾街日報》發表評論文章稱，如果不想出現特朗普當選總統後赦免自己的尷尬場面，進而撼動美國的法律體系，拜登倒不如現在就赦免特朗普，或者讓下一任不是特朗普的美國總統這樣做。

（陳勁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