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室工作,是一件多榮譽的事。我當努力盡忠職守,以報答委員長。」1938年6月1日,蔣介石的高級幕僚唐縱調往侍從室工作,他在日記中特意記錄自己的欣喜。
抗戰時期,蔣介石身兼國民黨總裁、國民政府主席和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三個職務,權力無以復加,他的侍從室也因此在中國的內政外交上起到不可想像的作用。在侍從室工作,不僅能決定何種情報上呈給蔣介石,甚至還可以左右國民黨的人事變動。
為「剿共」而設
侍從室的建立,源自蔣介石的「剿匪」。
「大家都要明白,我們這次剿匪戡亂,就是抗日禦侮的初步。」1932年6月9日,在廬山五省剿匪會議上,蔣介石如此闡述「攘外必先安內」的思想。隨後,他出任「剿共總司令」,糾集63萬兵力,開始第四次軍事「剿共」。
為避免重蹈前三次的失敗覆轍,蔣介石時常親臨湖北、江西指揮作戰。除秘書、副官等幾個親信侍從人員外,他還抽調一些參謀人員隨他奔走各處,為他拾漏補缺。
1933年2月,蔣介石成立南昌行營後,接受謀士楊永泰的建議,把經常跟隨他的參謀人員和侍從秘書、副官和侍衛組織起來,正式成立侍從室,林蔚任侍從室主任,列入南昌行營的編制。
其時,侍從室僅為一個室四個組,附設侍從參謀三人。1936年,侍從室在南京改組,變為由第一、二處和侍衛長三個子系統組成,下轄六個組,職掌內容包括黨務、政務、軍務、外交和保衛等方面。
抗戰結束兩個多月後,蔣介石撤銷侍從室,原業務分別併入國民政府參軍、文官兩處。侍一處基本上編為參軍處軍務局,侍二處基本上編為文官處政務局。
形式上,參軍、文官兩處的長官接替過去一、二處主任的職位,但蔣介石允許軍務局和政務局局長直接向他請示彙報,參軍、文官兩長不過是一幅招牌。顯然,侍從室名義上已不復存在,但實體仍延續,直到國民黨政權崩潰。
「總裁」的軍機處
鼎盛時期,侍從室規模雖然不大,但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地位淩駕於各院、部之上,號稱蔣介石「軍機處」。
「軍機處」的第一處下轄三個組。侍一組主管總務,兼顧蔣介石一切生活安排;侍二組主管軍政機要,凡是參謀總長不能決定或不敢決定的檔,都經由二組研究審核,簽注意見送給蔣介石裁定;第三組主要負責保衛安全,編制上屬侍一處,但受侍衛長直接領導和指揮。
侍從室第二處也分三個組。侍四組主管政治、經濟和國民黨黨務;侍五組人員一律按上校軍銜待遇,備蔣介石隨時召見諮詢,侍從室第三處成立後,該業務移交給侍三處的三個組負責,本組業務則改為外交行政;侍六組主管情報業務,包括日本和中共的情報。
侍三處的三個組主管人事,其調查、考核或登記的結果,對當事人的仕途升遷影響很大,用該處工作人員的話說,他們是「司筆錄的人間判官」,「常常要用幾百個字,去為一個人的政治前途算命」。
侍從室侍衛長負責指揮侍三組和警衛大隊,負責蔣的保衛工作。
各處主任的人選都是國民黨的軍政大員,非同凡響。例如當過侍一處主任的張治中,曾任第九集團軍總司令、湖北省政府主席,中將加上將銜。同樣擔任過這一職位的錢大鈞、林蔚和賀耀祖,也都是國民黨的風雲人物。
侍二處主任陳佈雷,則被稱為蔣介石的「文膽」。早在1927年,他就當上了國民黨中央黨部書記長,正式進入決策中心。掌管國民黨財政大權的孔祥熙,常對人宣揚說:「你曉得委員長名字底下,還有一串字咧!」他見到蔣介石署名的電報後,還要看看下麵的一串字,只要見到陳佈雷的「侍秘二」,就立刻付錢,不敢稍有得罪。
侍三處則長期由陳果夫擔任,他是誰就不用多說了。
嫡系中的嫡系
蔣介石曾以「甚忙,不願多批公事」為由,將部分決斷之權下放給侍從室各處主任。1939年5月,他乾脆向侍從室發出一道手令:自次日起,所有公事暫由一、二兩處主任決定,只有特別重要不能決定的才能到他的手裏,侍從室主任一時「權傾朝野」。
因為這個緣故,蔣介石對各處主任的人選極為重視,非嫡系不得入,而即便是嫡系,其遴選也特別嚴。一旦誰「簡在帝心(被皇帝所瞭解)」,蔣介石也不吝幫其造勢,彰顯其身份。張治中出任侍一處主任時,就特意通電各戰區司令長官:「委座看重侍從室,特派張治中為主任。」張治中一時風頭無兩,無人敢惹。
軍統局局長戴笠,是蔣介石最寵信的人之一,他對侍從室也垂涎三尺。1939年初,蔣介石成立侍六組,戴笠到處託人情找關係,還找到宋子文幫忙,但蔣還是沒有用他,而讓另一心腹唐縱擔任此職。
沒能當上組長,戴笠卻不敢對唐縱表示不滿,反而千方百計討好後者。在一次軍統局局務會議上,戴笠強調說:「唐縱當第六組組長後,就成了軍統局的『頂頭上司』,對唐要特別尊重。」戴笠還命人每月登門看望唐縱,向其送錢送物。1944年中秋節他送給唐縱2萬元,春節時又送過年費10萬元,而唐縱當時月薪只有480元。
唐縱收禮後,對戴笠也格外幫忙。有時,幾個單位同時向蔣呈送報告,唐縱就把軍統局的報告率先呈送,再將別的單位報告壓個一天半天。這樣的小動作誰也察覺不出來,但對軍統局來說就功德無量了。
一個在侍從室工作過的人,說侍從室裏黑影幢幢,神秘莫測。但由於侍從室對蔣介石的影響巨大,引起許多高層人士的反感,國民黨頭面人物何應欽也曾憤慨地指責侍從室「挾天子以令諸侯」。
(賀江楓/文)
中華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