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土地決策正確惟實施時機並不適當

  澳門回歸後的第三次公開拍賣土地招標於前日進行,分別於上午和下午就氹仔「BT8」地段及「BT9a」地段兩幅國有土地的判給公開開標程序並宣布判給結果。「戰況」之「冷凍」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其中「BT8」地段竟然流標「冇人吼」,「BT9a」地段雖然有人「幫襯」也只得一份標書參與,等於是「獨家競爭」。開標委員會經約一個半小時程序,包括審議分析文件、資格及出價,「獨家」入標的「得寶國際—旭陞投資合作經營」的標書獲接納投標,其八億九千三百六十六萬六千元的出價也獲通過,最後確定其中標,僅高於底價一億一千六百多萬元亦即一成半。這與二零零八年的第二次拍賣土地,競爭極為激烈,竟然以高出底價十倍左古,各為五億五千五百萬元及八億六千七百九十二萬八千元的「天價」,由同一家公司奪得,折算後平均每方呎樓面的地價約為三千餘元,加上建築費用、利息、發展商合理利潤等,屆時售價可能會達到每方呎五千餘元,直迫南西灣區豪宅相比,形成極為鮮明及強烈的差異。
  其實,就連其中「BT9a」地段的得標者「得寶國際—旭陞投資合作經營」的代表鄧漢昌也坦言,對沒其他發展商入標競爭感意外,並承認其出價保守。其言下之意,倘是其標書的出價只是略高於底價,也可能會中標。實際上,在現場,就有記者詢問,會否後悔未出更低的價錢?鄧漢昌直言,這價錢已屬低限,是一個比較保守的出價,也是反映現時市況的價錢。
  不過,即使如此,有本地發展商估算,按照一般營運慣例,該地段在建成後的售價,可能是以建築面積計算每呎八千元左右,利潤率約為一成五。這與將資金存入銀行套息的收益,其實相差無幾。但如考慮到未來幾年特區政府將有大量的公共房屋單位推出,而且也正在推動「夾屋計劃」,該地段位置興建的商業市場樓宇的「段位」比「夾屋」等高不了多少,可能其在出售時,售價會「受壓」。
  這也正是這次拍賣土地,竟然沒有已經叫喊「餓地」多年的本地傳統發展商入標的其中一個原因。實際上,這次「獨家」入標的「得寶國際—旭陞投資合作經營」,並非是本地區傳統的發展商,而是非傳統發展商,甚至「名不經傳」,因而是帶有對本地房地產市場「試水溫」的意思。但因為本地傳統發展商「按兵不動」,結果就讓其「一炮而中」「一鳴驚人」,可謂「冷手執個熱煎堆」。
  為何本地傳統發展商,會從十五年前的激烈競爭,到今日的「蹺手冷眼觀望」?這除了是十五年前的那一次拍賣土地,澳門與鄰近地區的房地產市場「熱到發狂」,及澳門回歸後只是進行過一次其實是形式上的「競投」,未有公開拍賣過土地,傳統發展商都很「餓地」的客觀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很特殊的主觀原因所造成。那就是,當時澳門社會充斥著一股暴戾之氣,經常有人上街進行暴力式遊行。其中一個訴求,就是抓住「歐文龍事件」,攻擊特區政府「黑箱作業」、「賤價批地」,因而強烈要求公開拍賣土地。因而特區政府決定以公開拍賣土地來回應這個批評,而且屬於特區政府「管治同盟」的愛國愛澳傳統發展商,也予以積極配合,以高於底價多倍的標書入標,以實際行動反駁「賤價批地」的批評。幸好當時只是採用暗標競投方式,倘是順應「意見領袖」的社會訴求,採用公開喊價拍賣方式,在現場此起彼落喊價的「鬥氣」氣氛之下,說不定拍賣結果是地價更高,導致原本是「貧民窟」的筷子基的樓價,與國際豪宅「大潭一號」看齊。
  或許,這種效應,正是公權力部門中某些人所希望能看到的,認為可以為自己曾遭受的「黑箱作業批地」批評作「平反」。但正因為這次拍賣土地的得高於底價十倍,所處地段在當時還是「待開發的處女地」,因而得標的發展商長期沒有開發,直到按照《土地法》規定可能會逾期收回,及房地產市場的樓價也倍升,而且該地段也基本發展成熟,從「貧民區」躍升為「中產區」之後,才將之興建為中高檔樓宇。
  而現在的情況正好與十五年前相反。在建立和健全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體系及執行機制,以及實行「愛國者治澳」原則之後,當年那種動輒就「上街遊行」的現象無影無踪,「意見領袖」也無聲無息,傳統發展商不再承受需要「拍硬檔」配合政府反制「反對派」各種不實的批評言論的壓力。因而特區政府的各種市場運作,就真真正正的按照市場規律行事,商人的營運也是如此。
  而目前的「市場規律」,卻是不適合推出土地進行公開拍賣,即使是該決策時正確的,在現時也是「不合時宜」。一方面,在「大環境」而言,與澳門特區房地產市場有聯動相關的內地的房地產市場,正處於「低潮」,而且還是「沒有最低,只有更低」。不但是一些地方政府的「城投債」「爆雷」,而且前些年某些房地產商違背習近平主席「房住不炒」政策而瘋狂炒賣的商業行為,現在受到市場規律的「懲罰」,就連「巨無霸」恆大及其老闆曾經的「首富」許家印,也是「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而且,有部分「房奴」也淪為「負翁」,甚至面臨著「斷供」的危險。還有一個情況不容忽略的是,國家住建部最近公佈調查統計,我國目前有住宅六億棟。如果每棟房子住十個人,就足以容納六十億人,而中國目前的人口只有十四億人。可見,我國商品房存量嚴重擁擠。儘管如此,每年至少有一千四百萬套新商業公寓進入市場。在此背景之下,必然會影響到澳門的房地產市場,因而澳門的傳統房地產發展商,對這次公開拍賣土地實行「袖手旁觀」。
  另一方面,在「小環境」來說,澳門特區政府尤其是現任行政長官賀一誠,十分重視居民的「上樓難」問題,千方百計予以解決。在其前任「種樹」之下,現在即將享受「乘涼」的收穫期。新城填海區A區的公共房屋即將推出,就在上述兩幅土地推出拍賣的同時,賀一誠批示下調經濟房屋的申請收入上限及資產剩值上限,特區政府也宣布新一期經濟房屋申請即將開展。另外,「夾屋計劃」也正在實質性地推展中,橫琴深合區的「澳門新家園」也即將開售。這對並非是屬於「高檔豪華型」而是與「夾屋」較為接近的氹仔「BT8」地段及「BT9a」地段的拍賣,就形成了一定的「擠兌壓力」。
  其實,如果這兩幅地段的拍賣,是在賀一誠去年八月間首次表態,「本澳已有許多年沒有土地拍賣,明白市場缺乏土地發展,政府將推出土地拍賣」之時就果斷推出進行,可能反應將會較為熱烈些。因為一方面,上述的「大環境」和「小環境」現象尚未出現,而且許多發展商都懷有「戰勝疫情,蓄勢待發」的意態。另一方面,因為受三年疫情影響,澳門博彩業嚴重受挫,政府庫房收入也呈現「財政赤字」,雖然賀一誠也聲稱,「不要期望土地拍賣能增加庫房許多收益」,但傳統發展商仍然懷著「幫助特區政府度過難關」的良好意願,「出錢出力」地踴躍參與競投,並籍此而協助特區政府建立「土地財政」的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