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前後,為了祖國的統一、人民的解放事業,一大批無名英雄犧牲在寶島臺灣。1950年6月10日,吳石、朱楓、陳寶倉、聶曦四位烈士在臺北馬場町刑場慷慨就義,他們的名字和事蹟如今已漸漸被人知曉。1950年10月1日,有九位烈士同樣犧牲在馬場町刑場。但長期以來,他們不為人知,隕後無名。他們是:劉全禮、郭秉衡、張禮大、王平、鄒曙、華震、劉天民、江德興、胡玉麟。他們中最大的劉天民犧牲時28歲,最小的劉全禮犧牲時僅25歲。
2023年春節期間,作者從劉全禮烈士侄孫女劉瑩處得到了關於九位烈士的部分資料和照片。看過資料後,感到震撼、欽佩、惋惜的同時,亦感悲憤!九位烈士均為中社部在臺情報機構北方企業行的成員,後人應知曉並銘記這九位犧牲在新中國建國一周年國慶日的英烈們。
劉全禮,1925年出生,籍貫遼寧鳳城雞冠山鎮白菜地村三道河堡子,是東北軍名將劉多荃的長子。1931年,他離開鳳城去讀書,曾在北平育英小學、香港號群中學、昆明南青中學就讀。1942年於重慶南開中學肄業,同年考入成都中央軍校(第19期)學習。1944年從該校炮兵科畢業,在國民革命軍五十三軍任榴彈炮營中尉排長,曾帶隊遠赴越南對日作戰,1945年抗戰勝利後返回北平。1946年至1947年2月曾任國民黨徐州綏靖公署第二綏靖區副司令長官李仙洲的上尉參謀。1947年2月在山東萊蕪戰役中被人民解放軍俘虜,經我方有關部門教育,思想覺悟迅速提高,被吸收為中共黨員,後去北平。1947年經劉多荃(時任華北「剿總」副總司令、熱河省主席)介紹,到陳誠處工作。1949年陳誠任臺灣省主席兼警備總司令後,劉全禮任臺灣警備司令部參謀長辦公室上尉參謀,1949年9月開始任東南軍政長官公署第二處上尉參謀。遼東省主席劉瀾波(劉多荃堂弟)寫信介紹劉全禮與中央社會部洪國式建立關係。接到信件後,劉全禮安排劉天民以北方企業行副總經理身份赴臺,又為中社部交通員劉光典以劉天民親屬身份辦理身份證明,使其順利到臺取回洪國式小組提供的情報。期間還在母親羅蘊卿的掩護下,多次為我黨提供重要情報。1950年,敵人打入洪國式小組,2月28日設計抓獲洪國式,隨後劉全禮等遭到逮捕。此案被定名為「匪諜洪國式組織關係劉全禮等叛亂案」。劉全禮在獄中堅貞不屈,於1950年10月1日在臺北馬場町刑場犧牲,時年25歲,尚未成家。
郭秉衡,1918年生,福建福州人。1944年江西中正大學政治系畢業,1946年任江西省浮梁縣政府秘書,戰後任東北行轅政治委員會專員,1947年任秘書處第一科科長。1948年,郭秉衡擔任南京市民食調配處督導室主任。1949年初認識洪國式,受洪國式吸收加入共產黨,1949年4月南京解放時與我方辦理交接,並被第二野戰軍任命為軍政大學第二總隊軍需會計。洪國式赴北平後,同年9月中共派洪國式至香港,12月洪國式、郭秉衡奉命赴臺,郭秉衡在情工組負責搜集軍事情報及策反國民黨海、陸、空軍。他赴臺後任臺灣省保安司令部政工處第一科中校科員,將保安司令部圖書館軍事接收總報告中的四張地圖及臺灣省公路網、澎湖交通網、花蓮港地圖,提供給組織。另外,郭秉衡還從事社會調查工作及發展組織,他將收集到的蔣、美、日勾結情形和臺灣已有的民眾運動等情況交給洪國式。
1949年11月,臺灣「國防部」保密局接獲香港組及臺灣省諜報組織查報:中共正在加緊進行進攻臺灣的準備工作,已派遣人員赴臺開展工作。12月,國民黨特務機構偵獲洪國式自港赴臺,在空軍新生社探詢楊文亮。當時遇到「保密局」人員包文有,包文有見其面生,言語唐突,即向臺灣省保安司令部報告。臺灣省保安司令部陰謀設計派遣陳琦、包文有、楊文亮與洪國式接觸。敵人在探明洪國式情報組內部情況後,於1950年2月28日在臺北車站以查驗遊民身份之名,將洪國式等人帶往警局詢問,國民黨特務以洪身份不符需人作保為由,得到郭秉衡、鄒曙的相關資訊。1950年3月1日,在臺北、基隆、臺中將其餘人抓捕,僅有交通員劉光典僥倖躲過抓捕。中共中央社會部臺灣情報機構洪國式小組宣告瓦解,郭秉衡1950年10月1日犧牲於馬場町刑場。
張禮大生於1918年,浙江省天臺縣人,浙江英士大學畢業,抗戰結束後任職國民黨東北行轅政治委員會專員財政處科員。他1948年赴臺灣,任基隆市政府財政科科長,1949年6月調任秘書職務。抗戰勝利後,張禮大在國民政府主席東北行轅從事接收任務時,認識了郭秉衡。後來張禮大赴臺後,在基隆市政府任職,郭秉衡吸收張禮大加入了洪國式小組。後來,張禮大又介紹曾在基隆市政府工作的王平加入中共情報機構。1950年3月1日,張禮大被捕,同年10月1日犧牲於馬場町刑場。
王平生於1920年,浙江省樂清縣人,父親王益滔是知名的農業專家。因抗戰爆發,王平於中央大學肄業,考入中國陸軍機械化學校,1945年復興關中央訓練團畢業。曾任昆明降落傘部隊翻譯官,戰後隨叔父在南京「國防部」技術研究所英文組任職,後被派任到臺灣,任陸訓部翻譯官,1948年擔任基隆市市長鄧伯粹的秘書。1949年6月基隆市市長鄧伯粹離職後,王平於11月由父親介紹至臺灣氣象所擔任技士,後由張禮大介紹加入中共情報機構。王平將臺灣氣象電碼及臺灣各地氣象分所電臺呼號、波長、時間表、飛行氣象電碼、電碼對照表、颱風警報、基隆港統計資料、基隆市與省政府通用電訊密碼等資料,交給洪國式,並協助辦理交通員劉光典的入境證。1950年3月1日,王平被捕,其父是很有影響力的農業專家,曾托人求情,希望不要殺害王平,遭到蔣介石的拒絕。
鄒曙,1918年出生,四川省大竹縣人。1943年從東吳滬江聯合法商學院肄業,1945年於中央幹部學校政工班畢業後投身軍旅。鄒曙於1946年進入「國防部」新聞局新聞幹部訓練班受訓,1947年擔任青年軍二○五師第四團政治組訓幹事,曾在新竹市立中學任教員,1948年,他任職第三十一軍政工處第一科,隨軍回北平時與洪國式相遇,加入洪國式領導的情報組織。1949年1月,鄒曙任職北平市軍民合作委員會,北平和平解放後,鄒曙於1949年3月受洪國式指示打入國民黨警總,但未成功,隨後於1949年5月赴臺從事記者工作。赴臺後,他以《掃蕩報》職員名義協助劉光典、洪國式辦理入臺證,將臺灣省警務處防緝走私辦法提供給北方企業行。1950年3月1日,鄒曙被捕,1950年10月1日犧牲於馬場町刑場。
華震,1916年生,哈爾濱人。九一八事變後,華震入偽滿洲國憲兵學校就讀,畢業後任偽滿洲國軍第三軍區第三隊憲兵隊少尉。1939年開始任職於「皇協剿共軍」第一支隊,歷任上尉、少校參謀等職。1944年,華震不願再為偽滿洲傀儡政權效力,便與友人成立公司,往來於上海、天津等地。1948年,經友人介紹結識洪國式,後加入洪國式情報小組,並介紹姐夫劉天民也加入了。1949年9月,華震經香港赴臺。抵達臺灣後,主要負責調查沿海駐軍情況和擴大組織。他在臺中健元醫院就醫時,得知該醫院院長江德興曾在偽滿洲國工作過,便和江德興討論時局,彼此建立了信任,成功邀請江德興加入中共情報組織。華震於1950年3月1日被捕,1950年10月1日在馬場町刑場犧牲。
劉天民1912年生於遼寧省複縣,1933年從旅順第二中學畢業後,進入偽滿州國第四軍管區司令部任文官。1936年,在北平華北治安部擔任少校交際秘書,1937年,前往石家莊任治安部辦事處少校辦事員、治安部陸軍軍官學校日文譯官,1939年擔任汪精衛政權開封綏靖總司令部中校交際股長。1945年抗戰勝利後,劉天民與友人在瀋陽成立中國國際興業股份有限公司。1948年瀋陽解放,劉天民通過妻弟華震的關係,結識了洪國式,被吸收加入其小組。1948年3月,劉天民與友人在天津合資成立大東公司。後劉天民前往臺灣,在臺中市設立北方珠寶號。為了加強中共在臺情報工作,劉天民在臺中以北方企業行為掩護,華震、劉光典為企業行員工,秘密開展情報工作。華震請劉天民代洪國式以北方企業行副理名義取得身份證,使得洪國式於1949年12月順利抵臺。劉天民的北方企業行作為洪國式小組的重要經濟來源,曾提供給洪國式15兩黃金。洪國式有寫日記的習慣,將每日的行程都記錄了下來,期間北方企業行為重要地點。1950年3月1日,劉天民被捕,因「叛亂罪」判處死刑,1950年10月1日犧牲於馬場町刑場。
江德興,1917年生,臺灣新竹苗栗人。他從新竹中學、臺北高等學校畢業後,留學日本名古屋大學醫學部,1943年畢業後,由學校派到張家口中央醫學院任外科主任醫師,1945年,前往北平福民醫院任職,不久轉往唐山市,在開平縣陸軍總醫院擔任中校外科主任。
1945年8月,中共在華北開始反攻,江德興在開平被俘,送往豐潤縣冀東軍區衛生學校,同年10月逃出唐山,轉往北平第三十八兵站任醫務長。1946年,江德興擔任第五補給區司令部醫務所醫官,次年1月返回故鄉銅鑼,在二哥江德幹經營的文林醫院服務。江德興於1948年到達臺灣,後來在臺中開設健元醫院。華震在臺中健元醫院就醫時,與江德興討論時局,兩人很快彼此建立信任,隨後華震動員江德興加入了洪國式小組。江德興加入組織後負責搜集情報工作,他曾假借走私名義向友人求助,繪製了臺中地區梧棲海岸圖。
張晃是中共臺灣省臺中工委會成員,他被捕後跟江德興關在同一間牢房。據張晃回憶:江德興在臺中的醫院剛好鄰近他家,與張晃母親熟識,江德興在獄中跟他說自己參加了共產黨,據說他們的領導是洪國式。江德興曾逃跑過一次,翻過嵌滿玻璃片的圍牆時,劃傷了手臂,後因失血過多暴露行蹤被抓回軍法處。江德興知道自己隔天要被槍殺後,託付給張晃一條絲巾,囑咐他出獄後找機會轉交給他的太太。數十年後,張晃巧遇江德興的侄女,才終於將那條絲巾寄給了在美國的江太太。
胡玉麟,1911年生於遼寧省錦西縣,北平弘達中學畢業。九一八事變後,中國人民愛國主義情緒高漲。1934年,胡玉麟就讀北平東北大學教育系一年後,投筆從戎,考入中央航空學校飛行轟炸組,1937年畢業後即進入空軍第八大隊任見習官,隔年升任空軍第一大隊第二中隊飛行員,在上海一二八事變時參加對敵作戰,1939年轉戰四川成都轟炸日軍各重要據點。1940年4月升任空軍第四大隊分隊長,負責訓練作戰飛行員。1942年獲選派赴美國受訓飛行B-24轟炸機,1944年返國。由於胃病,胡玉麟無法飛行,改做地勤相關工作,任空軍失事審查委員會附員。抗戰勝利後,胡玉麟到濟南空軍第九地區接任司令部副官長,因戰功顯赫獲多枚勳章。
1946年,胡玉麟赴瀋陽擔任瀋陽第七陸空聯絡組組長。1948年9月,東北野戰軍發動遼西會戰,11月7日,胡玉麟在撤退時被俘,中共東北局薛德文說服胡玉麟協助中共工作,並於11月11日和胡玉麟同赴北平。之後,胡玉麟隨總司令部撤往廣州,1948年12月任空軍第一軍區司令部附員,隔年任第一軍區司令部運輸科中校科長。1949年10月到臺灣。1950年2月,胡玉麟在嘉義女兒家時,劉光典與其取得聯繫,要求胡玉鱗在國民黨空軍中進行工作,在中共進攻臺灣時,不要打擊中共渡海作戰的船隻,並約定在臺北空軍新生社碰面。以後,胡玉麟收集、提供了新竹駐空軍八大隊及二十大隊、嘉義空軍十大隊以及空軍軍區已撤銷等情報。1950年3月1日,胡玉麟被捕,1950年10月1日犧牲在馬場町刑場。
這些烈士在新中國成立後,放棄了和家人享受幸福生活的機會,為了祖國的統一,義無反顧地深入龍潭虎穴,在極其艱難的環境中與敵人鬥爭,始終堅持著共產黨人的理想信念。英烈雖遠去,精神永不朽!
(劉玉平劉新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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