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於昨日召開「二零二四」大選後的第一個中常委會議(國民黨也是召開選後第一個中常委會議)。作為剛當選為第十六任台灣地區領導人的民進黨主席賴清德,在主持會議時宣布了一個震撼全黨以至政壇的決定,即日起離開(退出)「新潮流系」。緊接著,「新潮流系」總幹事段宜康也以「新潮流辦公室」的名義發出新聞稿表示,聲稱與賴清德討論後,賴清德退出「新潮流系」。
其實,無論是賴清德本人還是「新潮流辦公室」,昨日的表態都是屬於「違反黨紀」的行為。這是因為,在二零零六年七月二十三日舉行的民進黨第十二屆第一次「全代會」上,以過半票數的優勢通過當然黨代表、「立委」王幸男提出的「解散派系」議案。亦即除「新潮流系」的黨代表外,其他派系的黨代表基本上都舉手同意該議案,可見「新潮流系」在民進黨內是處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宭境。該「解散派系」議案規定,禁止以派系名義設置辦公室、招募會員、對外募款,也規定黨內公職人員不得加入派系。在「解散派系」議案通過後,「新潮流辦公室」發表聲明表示「欣然接受,全力配合」,宣佈即日起「新潮流系」解散,包括政協、辦公室及流團等運作全部停止。日後,台灣媒體提到「新潮流系」時,多以「前新潮流系」或「前新系」稱之。
但二零零八年七月後,「新潮流系」改組為「台灣新社會智庫」,以智庫型態存續。不過,近年來在蔡英文縱容下,民進黨內各派系經過改組,以新的派系形態開展活動,只有「新潮流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地打出原先的派系旗號。但即使是如此,作為黨主席,蔡英文和卓榮泰,還有昨日剛任滿一年黨主席的賴清德,可能是基於「解散派系」的決議尚未有被撤銷之故,因而在黨的正式活動及文件中都沒有提到任何派系。而賴清德昨日卻竟然在民進黨中常委會議上提到「新潮流系」,「新潮流辦公室」也以派系的名義發出新聞稿,這就等於是「藐視」甚至「公然違反」按照《民主進步黨黨章》第十二條「全國黨員代表大會為本黨最高權力機關」的規定,作為民進黨「最高權力機關」(也稱「最高意思機關」)的「全代會」作出的決議。或許,透過賴清德昨天的行為,以其黨主席的個人「權力」,推翻了民進黨黨代會通過的「解散派系」決議,今後民進黨內各派系也就可以正式地公開活動,甚至活躍於黨的中執會、中常會以至「全代會」上。
賴清德昨日宣稱其退出「新潮流系」的原因,是為了「更客觀去推動『國政』也能夠團結黨內同志」,而「新潮流辦公室」的新聞稿則聲稱,「『總統』不但是『國家元首』,在黨內更是團結象徵,基於對『總統』職位尊重,賴清德不再是『新潮流』成員。」身為「新潮流系總幹事的段宜康,還以個人補充了幾句:「具有派系成員身分的確對於『新潮流』來說或者對他擔任『總統』這個職位,是應該要避免的事。」
在「檯面」上,上述「話術語言」當然是冠冕堂皇,絕對「正確」。但其實在賴清德心中的「密底算盤」中,可能還有更多的「權術」考量:
其一,在「埋班組閣」時,可以擺脫「新潮流系」的糾纏,避免「『新潮流系』整碗捧去」的批評,並從而實行派系平衡。實際上,在「藍白合」破局後尤其是選戰後期,賴清德當選已是「穩陣過泰山」,黨內就出現了這樣的疑慮聲音,並估計賴清德在「組閣」時,在「新潮流系」的「裹挾」下,將會大量起用「新潮流系」,包括使用鄭文燦為「行政院長」,潘孟安為「總統府秘書長」等。而賴清德退出「新潮流系」,就不必執行「新潮流系」的「政協會議」作出的決議,可以從心所欲的安排人事。
如果說,潘孟安因為是民進黨在這次大選中的「操盤手」,而且他在卸任屏東縣長時,拒絕任何公職任命,專心為賴清德的選戰「運籌帷幄」,兩人在過去「南流戰友」的基礎上,又增進了親密的「選戰戰友」關係,而且也相互熟悉的情況下,賴清德任命潘孟安為「總統府秘書長」,是屬於本人的意願的話,由鄭文燦接任「行政院長」,就不一定符合賴清德的個人考量。
實際上,一方面,賴清德在走馬上任後,可能會逐步清退「蔡英文人馬」,而鄭文燦本來是蔡英文的「二零二四口袋人選」,而且在「新潮流系」內,鄭文燦曾任總召,是賴清德的「頂頭上司」,兩人更分別是「北流」和「南流」的領袖,可能會有「話不投機」之感。因而賴清德退出「新潮流系」,就不用「睇『新潮流系』嘅眼色」。
另一方面,在蔡英文物色「接班人」的過程中,將全部的「關愛」集中在鄭文燦的身上。其實,早在鄭文燦首次參加桃園市長選舉時,蔡英文就頻密為其站台助選。而在縣市長宣誓就職時,蔡英文只是出席鄭文燦的就職禮,讓也當選台南市長的賴清德情何以堪。在五年前的民進黨「總統」黨內初選中,賴清德與蔡英文殺得見骨見血時,鄭文燦站在蔡英文一邊,「背刺」賴清德。而在今次「二合一」大選中,鄭文燦負責的桃園市,民進黨「立委」候選人全軍盡墨,由原來的「三藍三綠」變為「六藍」,就連現任民進黨「立法院」黨團書記長,也是屬於「新潮流系」的鄭運鵬,也輸給了國民黨後起之秀牛煦庭。再加上鄭文燦揹有「澳門傳聞」等的「原罪」,可能並非是賴清德的「閣揆」理想人選。相反,在黨內初選時站在賴清德一邊的時任民進黨主席卓榮泰、秘書長羅文嘉,反而可能是賴清德的「閣揆口袋人選」。
其二,為與民眾黨合作,避免「政令出不了『立法院』」埋下伏線。賴清德雖然個人勝選,但卻面臨「雙少數」亦即「少數『總統』」及「立委」議席未能過半的宭境。為了防止國民黨與民眾黨合作,阻擋執政民進黨的法案,賴清德可能尋求與持有「關鍵少數議席」的民眾黨合作。
但柯文哲卻極為憎恨「新潮流系」,在這次「二合一」大選中又提出了「『新潮流』不倒,台灣不會好」的口號。因此,賴清德退出「新潮流系」,就可為「綠白合」創造條件。實際上,柯文哲昨日就突然改口,「『新潮流系』不等於民進黨」,似乎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兩岸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