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味濃濃話臺灣

  臺北迪化街傳奇
  去臺北多次,每次只要擠得出時間,都愛到百年老街迪化街區轉轉,只因為「文壇怪傑」李敖對我有一句忠告:你要瞭解臺灣,就必須親自踩一踩這條神秘繁華古樸的老街。
  臺北城剛蘇醒,迪化老街早己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與許多古街截然不同的是,迪化街開發雖較早,每年湧動百萬人流,卻能歷經數百年滄桑的侵蝕,始終完好保持原初風貌與建築:古色古香的百年老店,陳年老舊的各式店招,隨風輕晃的獨特旗幌,朱紅油漆的門板櫃檯……
  凡迪化業主皆精明過人,早在清鹹豐元年就深知經商地價的可貴,想方設法爭空間要面積。細觀各家商鋪,店簷翻翹向前伸,排排廊柱撐長廊,可用於擺放貨物的閩南「亭仔腳」的典型建築風格在此傳承、凝固。三四層樓房的店鋪,一、二層為鋪面,樓上為住家,商住兩用,各得其所。一字排開的各色明晃晃店招,豎立在騎樓的廊柱上,十分醒目,頗為壯觀。當地人最為自豪的是,「清明上河圖」只是紙面上北宋年代商肆發達的盛況,而迪化的大清香火延續至今,越燒越旺,足可說明老街生命力之強大。
  「好萊塢拍歷史大片只能借助影視基地的人工堆造」,陪同我逛街的臺灣大學李教授邊走邊與我聊,「若大陸想拍中國清代影視片,盡可以到迪化來,這裏佈局原汁原味,根本不需任何人為造景」。
  倘佯老街,靈敏的鼻子可發揮特殊功能。由南向北走,憑空中飄逸、彌漫的氣味,很容易區隔南街、中街、北街三個不同組成部分。一入南街,一股股濃重的中藥味撲鼻而來,沿街雲集了大大小小200多家藥材行,整個臺北一半以上的中藥材由這裏提供。一聞到吹來的微風香味中混雜著魚腥味便是中街,滿街的南北貨店裏,盡是市民喜愛的瓜子、木耳、香菇、魚幹、魚翅等。走進北街,沿街的氛圍又變,醇厚的米糧濃香予你另一種感受,此處分佈的是一家家五穀豐登的雜糧鋪。歷經150多年的大浪淘沙,這些倖存的店家稱得上是本行的佼佼者。
  漫步老街,最為好奇的是此街為何會冠有「臺灣財富第一街」的雅號?還是研究老街40多年的李教授道出緣由:歷數臺島叱吒風雲的經濟大亨,50%以上竟都從迪化發跡,如「統一」的高清願、「新光」的吳火獅、「旺旺仙貝」的蔡衍明、「和信」的辜氏家族、「東帝士」陳由豪等,無不在此摸爬滾打,掘得真正意義上第一桶金。「旺旺仙貝」專做米食品,從這兒出發,在大陸創下年銷售額近百億元人民幣的奇跡。因此說迪化是「臺灣大企業家的搖
  籃」一點不過分。
  如今800米長的老街縱橫交錯分佈著密密麻麻的小巷,在棋盤般熙熙攘攘的迷宮中,擁有100多家糧店、100多家南北貨行、200多家中藥材鋪,另有100多家紡織品公司,一年創造的產值超過1000億元新台幣。「寸土如金、全臺第一」該是迪化老街最形象、最生動的寫照。
  高雄傳統與浪漫
  多年來每次訪臺必到高雄,而每次離開那裏,當地的好友幾乎都喜歡問我同一個問題:你對高雄的印象如何?而我的回答簡單到僅一句話:傳統與浪漫完美的結合。
  說高雄的傳統,僅從路名就知端倪。自南向北的城市十條路名均以數字開頭,越往北數字越大。一心路取自《後漢書•朱儁傳》的「萬眾一心,猶不可當」;二聖路紀念文聖孔子與武聖關公;三多路意指多福、多壽、多子,其典故岀自《莊子•天地》;四維路凸顯「禮義廉恥」四個綱紀缺一不可;五福路由《書經•洪範》而來,一壽、二福、三康寧、四好德、五善終;六合路取自《莊子•齊物》,即「天、地、東、南、西、北四方謂之六合」;七賢路讚譽「竹林七賢」:晉代嵇康、阮籍、山濤、向秀、劉伶、阮鹹、王戎七位文人;八德路褒彰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八個德目;九如路取自《詩經•小雅•天保》;十全路引自《周禮》「十全為上」。這十條路名言簡意賅、寓意深刻,讓初來乍到的人好奇、新鮮、易記,在茫茫都市中立即有了方位感,再怎麼走也不會迷失方向。這既高度濃縮了中華文化的底蘊,又充分顯示出城市規劃者的聰明才智。
  談及高雄的浪漫,自然離不開該市的母親河——愛河。其實僅從河名,你即可感悟愛意濃濃的風情。高雄人見到我,總會一次次例舉兩座海港都市的共性,如曾幾何時黃浦江畔的情侶牆名揚全球,而幾乎同時期的愛河也有蜚聲全臺的戀愛牆,那些年90%的高雄戀人以在愛河畔山盟海誓為榮。
  可惜此景不長,80年代高速膨脹的工業化的嚴重污染,使愛河很快便成了路人側目、掩鼻而過的恨河。高雄人不能容忍母親河被無休止地淩辱,市政部門聽取民意立項整治,經斷斷續續10多年的治理,耗資幾十億元新台幣,母親河才一改醜陋的舊貌重見天日。有趣的是,愛河的新生再次擁抱了神聖的愛情,慶祝典禮的壓軸戲是百對新郎、新娘攜手跳入河中揮臂暢遊,其盛況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
  如今去高雄最牽人心動的是夜遊愛河,20多艘以「丘比特」及世界最為著名的情侶命名的
  「愛之船」,每天傍晚直至深夜在河面來來往往、川流不息。船上幸福的戀人互相依偎,情語綿綿。前不久愛河上又有一則佳話轟動全臺。一馳名全球的跨國公司洋老闆的兒子靠整整10年起早貪黑,風裏來雨裏去為千家萬戶送報積存的錢,迎娶了久戀10年的高雄新娘。當晚在愛河上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18艘「愛之船」亮出由18種色彩的燈光交織的「愛」字,與沿河建築物上的彩燈、同聲共鳴的汽笛聲匯成了一片快樂歡騰的海洋。
  臺中品嘗上海菜
  邀請訪臺的臺灣主辦方姚小姐盛情款待我們到臺中的「上海菜館」,品嘗漸成寶島餐飲時尚的滬地本幫菜。能有幸在海峽彼岸解饞吃家鄉菜,頓覺新鮮而又好奇。
  車一抵鬧市中心的「上海菜館」,大廳門口身著紅綢開衩旗袍的迎賓小姐殷情趨前把我們引入包房,賓至如歸的溫馨感油然而生。迎面牆上一左一右掛著兩把巨大的江南檀香扇,扇面幽幽散發著沁人的檀香味。左扇繪著小橋流水的朱家角水鄉風光,右扇則描有層層疊疊的外灘萬國建築群,上海灘的特色極為濃重。
  賓客一落座,上海世博會的主題曲《茉莉花》的甜美旋律就嫋嫋響起。此時朱漆的大紅圓桌上,兩碟佐餐小菜分外「彈眼落睛」:細瓷茶碗內油氽果肉米黃香脆,粒粒飽滿;雪裏紅絲刀工精細,又酸又鮮。
  一曲浪漫、纏綿的《夜來香》富有老上海的情調,四碟精美的冷盤一一端上桌來。光亮鹵稠的醬鴨切得如拇指般大小,刀工了得。醉蟹只只大小無幾,肉質結實,蟹黃流油,只可惜用高度金門高粱來浸蟹,略吃一只就有點不勝酒力。來自阿裏山的散養土雞做成的糟雞白嫩爽口,鮮美無比。熏魚就地取材,日月潭長大的黑魚經橄欖油煎炸,大小比青魚塊大了一號。
  熱情奔放的《玫瑰玫瑰我愛你》一起,迎來了宴席的主軸戲。第一只上桌的是勾芡的清炒豬肝。刀技出眾的掌勺大廚能將易碎的豬肝切的這麼薄,又這麼均勻,令人嘆服。在黃薑、綠蔥的簇擁點綴下,滿滿一盤紅亮的豬肝異常顯眼。由於剛一斷生就起鍋,恰到好處的火候使片片豬肝鮮嫩滑爽。
  緊接著端來的是地地道道的上海家常菜一八寶辣醬。我用印著老城隍廟九曲橋的小調羹連舀了2勺醬放在盆內,細數還不止八寶,除了滬上人家愛放的筍片、香菇片、雞脯片、豬肉丁、豆腐乾丁、油氽花生米、肚片、肫幹片外,還別出心裁地添加了滑油蝦仁、小魚幹等臺灣海鮮,據說是討一個「十全十美」的好口彩。
  在「金嗓子」周璿《天涯歌女》的歌聲中,矮矮胖胖的廚師長親自上菜,將一只吱吱作響、熱氣騰騰的上海烤鴨端到主桌。夏初時分,氣溫已高,此時儘管包房內空調猛吹,但仍吃得我們滿頭大汗。站在一旁的廚師長一個勁地探問我們口感如何?是不是正宗的上海烤鴨口味?我們幾個人一邊忙著嚼鴨,一邊異口同聲回答:「好吃,好吃,比上海烤鴨好吃。」「不可能吧」,此時的姚小姐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哪有臺中的上海烤鴨會比上海的上海烤鴨好吃?」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只得主動出馬略加點評,「其實同一菜系,在不同的地方會有不同的口味十分正常,原因就在於所選用的主料、輔料及配料不盡相同。臺中的上海烤鴨香酥脆鮮,風味獨特,確實不錯啊」。
  (周天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