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語
珠海居民來澳旅遊「一週一行」及深合區「一簽多行」政策1月1日起實施,新政策加上元旦假期的刺激下,近日拱北口岸及橫琴口岸的通關訪澳客流絡繹不絕。澳門治安警察局數據顯示,2025年元旦日澳門各口岸出入境總人次錄66.3萬,入境旅客錄10.9萬人次。政策實施首日截至下午6時,持「一週一行」往來澳門之內地旅客共1742人次,持「一簽多行」之內地旅客則有406人次。
而近日在內地的社交平臺上,許多自稱成功簽注的人發帖稱可以在澳門代購商品,甚至有帖文炫耀自己從「走水」中獲利,來澳門一趟賺了800元。之前就有線民諷刺,澳門有新興四大產業,分別是「走水」、「掘路」、「外賣車手」及「核酸檢測(已沒落)」,相信大部分澳門人看到這精彩的歸納,大概也會會心微笑。
說起「水客」,其實這是一種俗稱,是指「幫助別人攜帶貨物走私」或者自帶物品出入境出售,從中賺取帶工費(勞務費)或者珠澳兩地物品差價的人員,「水客」攜帶過境的走私物品,多被稱為「水貨」。
澳門水客行業自1980年代「改革開放」初期後出現,之前由於澳門經濟的單一性,使得澳門社會存在相當數量的無業遊民,初期參與者主要以失業、在職貧困的低收入或退休等人士為主,為生計所迫,他們利用可以多次往返珠澳兩地的便利條件,開始基本是帶進日用品、煙酒和高檔食品,帶出肉類和初級農產品,賺取差價。後來逐漸發展到被走私團夥利用,以少批量、多批次「螞蟻搬家」的方式進行走私違法活動。
近年一些在澳門工作的外地僱員疑利用工作職便來加入「水客」行列以賺取行快,年齡層方面亦於近年走向「年輕化」趨勢,部分居住北區的居民主要以基層為主,導致方便他們賺「外快」的工作就是加入「水客」行列。
他們交收的方式是以點到點的形式進行貨品交易,即是在水貨店付出自己的金錢購買水貨後帶往珠海當地指定的店鋪進行交收,以賺取兩地貨品的差價,部分水客願意帶一些高風險的貨品過關以賺取金錢。
所攜帶的水貨方面,80年代主要為衣服、洋酒、香煙、小電器和彩色膠片;90年代以傳呼機、手提電話以及洋煙洋酒等為主;踏入21世紀,則以化妝品、數位相機、手機、筆記本硬碟之類的高科技產品為主。水貨店分佈方面,集中在關閘附近一帶的商店街或工業大廈單位內。
根據不完全統計,在與澳門陸路相連的拱北口岸附近長期活動的「水客」人數多達數千人,在高峰期每天約有數萬人次的「水客」出入境,此外還有相當一部分「水客」性質的直通車出入境。
其實,「水客」問題不僅是對內地帶來稅收等方面的影響和損失。對本澳也是「百害而無一利」。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大量「水客」的往返,增加通關壓力,致使正常旅客的通關時間大幅延長,對本澳旅遊業帶來負面影響;其次,由於本澳是自由港,國外產品稅收低,售價也低,其間與內地的差價為水客集團所看中,紛紛搶購並運至內地高價出售,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對本澳的正常需求產生衝擊。而且走私進入澳門的產品也可能存在品質等問題,給本澳社會帶來安全隱患。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即使珠澳兩地警關檢深化合作,引入高科技監測,嚴密偵查直搗水貨集散點,惟「水客」似有應對,組織打遊擊,從地舖轉移到工廈、住宅,以至利用私家車流動派貨;行動時,抱團衝關,博大霧。
根據澳門《對外貿易法》,從事水貨活動可被科處高達澳門幣100,000元。此外,與跨境轉運貨物的水貨客建立「非法僱傭關係」的商家或工作人員,最高可被判處「非法僱傭」罪並處八年以下有期徒刑。中國大陸方面,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零一條列明對水貨客的相關處罰,即逃避繳納稅款數額較大並且佔應納稅額百分之十以上,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罰金。數額巨大並且佔應納稅額百分之三十以上,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社會一直有聲音建議,應適時檢討《對外貿易法》,加大對水貨客的罰則,以提高其阻嚇作用。
近年來,澳門的失業率不斷上升,許多當地居民面臨經濟壓力。在這種背景下,水貨交易成為部分民眾賴以維生的方式。即便在法律和道德的邊緣,「走水」這樣的選擇仍然吸引了一部分人。
不論香港還是澳門都是自由港,兩個特區和內地的關稅制度不同,造就了兩地特定商品的價格差異,因為有價差這個誘因,導致本地走水貨的行為屢禁不絕。這個情況在澳門更加明顯,因為澳門和珠海之間的人員和貨物跨境流動變得更輕而易舉,間接導致澳門逐漸成為另一個絕佳的走水貨聖地。
根據過往拱北海關緝私部門公佈的立案查處旅檢口岸「一年三次」「水客」走私入刑類案件(「三次入刑」),涉及口岸「水客」人身藏匿、行李物品夾藏、偽裝、利用粵澳兩地牌車偷運等方式。涉案人員均屬一年內因走私被給予兩次行政處罰後再次走私,涉嫌走私犯罪。根據《刑法》第一百五十三條規定:一年內曾因走私被給予二次行政處罰後又走私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偷逃應繳稅額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罰金。海關提醒進出境旅客,應自覺遵守海關監管規定,切勿被利益驅使,實施藏匿走私等嚴重違法行為,觸碰法律底線。海關緝私部門將保持高壓態勢,依法重拳打擊「水客」走私行為。
粵澳執法當局雖持續透過合作機制打擊「走水貨」活動,但仍遏而不止,水貨集團僱用「水客」以「螞蟻搬家」方式入境珠海。2024年首季,澳門警方於關閘、青茂、港珠澳大橋及橫琴等口岸共截獲1,123宗水客個案(出境605宗,入境518宗),涉及1,123人(出境605人,入境518人),並截獲61宗涉及利用跨境車輛偷運物品個案,中止23輛涉案車輛的跨境資格。在市區範圍內,海關共開展18次打擊水客行動(包括9次跨區域或跨部門聯合行動),查獲的違法個案共92宗,涉及14間店舖、三間工業大廈單位及三間商業大廈單位。有趣的是,根據內地執法部門提供的黑名單,超過一半是澳門居民,且週末情況更為猖獗。
更過分的是,有水貨集團已將魔爪伸向青少年,聘用輟學青少年「走水」司警關注少年組日前接獲本澳某中學通報,指懷疑有穿著校服的青少年在關閘附近吸煙並涉嫌從事水客等違法活動。司警跟進調查,本月七日下午發現三名青少年進入慕拉士大馬路激成工業中心,半小時後穿著校服步出工廈,乘的士到關閘口岸,隨即通知海關在關口協助跟進。
海關接到司警通報後,在關閘截查上述三名青少年。發現各人將合共五百五十二件、市值共約七十萬澳門元的舊電腦處理器綁藏小腿,企圖偷運出境。經司警及海關深入調查,鎖定上述工廈十三樓的水客散貨點。昨晩八時半採取行動,成功進入目標單位,在單位的假天花內搜出約兩萬件電子產品,價值近一千七百萬澳門元,另檢獲四十多件澳門多所中學的校服。當局相信,有不法集團利用輟學青少年偽裝成本澳學生,以螞蟻搬家方式,將單位貨物偷運到內地。
海關查悉,一名不在場的負責人涉嫌僱用三名青少年從事水客活動,每次帶工費約二百元人民幣。警方已即時聯絡三名青少年的監護人到海關協助處理起訴程式。當局除查封上述單位外,並繼續追查該水客散貨點負責人及涉案者下落。海關呼籲青少年切勿貪圖小利,影響前途。
菜農子弟學校校長王國英表示,隨著近年海關打擊,疫後大型水貨活動減少,然而借助年輕人包括跨境學童走水的情況未見明顯下降。原因是疫後本澳經濟復甦不均,一些家庭及基層人士未能感受到經濟復甦的成果,個別家長讓低年級子女從事走水活動幫補家計,也有高年級或輟學學生參加。為此,北區學校一直緊密與警方合作,邀請入校向全校宣教走水的不正當性及衍生的後果等。
身穿校服的跨境學生,過關時一般警員會較寬鬆處理,正因此缺口,水貨集團慫恿年輕人犯罪,特別是輟學青少年。他們掌握青少年學生的法律意識有限、入世未深,容易利誘下犯罪。疫後通關便利,宜同步加強青年人的法律教育及意識,透過常規宣講等,讓下一代加深瞭解兩地法律,避免觸犯法網。
犯罪集團將魔爪伸至輟學青少年,這些青少年處於要接受教育的階段,倘脫離教育系統,教育部門有必要做好有關跟進工作,加強跟蹤及關注學校系統以外青少年的情況,引導做好職業培訓或轉介至不同學校繼續學業,減少受利誘犯罪的機會。王國英亦呼籲家長及學生三思而行,切勿貪圖小利,影響學習及損害正確價值觀,家長也要加倍留意子女的情況。
對此,議員、群力智庫副理事長顏奕恆建議政府應建立完善的追蹤跟進機制,深入瞭解這些青少年離校的原因、當前的生活狀況以及他們復學意願,適時進行跨部門協助,為提供全面支援作出保障。通過深入的調查和瞭解,可以更加準確地掌握相關青少年的實際情況,為他們提供更加適切和有效的支持。他指出,雖然教青局一直持續跟進學生的就學情況,並設立了離校生通報機制、輟學生暨離校生調查、離校學生支援服務等多項措施。但他建議當局應不斷完善相關機制和措施,加大對輟學生、離校生的關注。
顏奕恆也呼籲家長們關心子女學業狀況外,更要瞭解生活中的情緒變化,與子女保持緊密溝通,並強調政府、學校、家庭、民間團體等多方協同合作,共同關愛青少年的身心健康發展,讓他們在陽光下茁壯成長。
民眾青年會副理事長黎俊滔指出,青少年輟學原因眾多,或涉及家庭、學業、同學間的相處問題等。但不同學校資源各異,在跟進及輔導有潛在問題的學生時,或者會出現不盡人意的情況。相信今次屬個別事件,但仍期望教育界及家長加強關注學生的學習情況,並建議教青局加強跟進輟學青年情況,減少誤入歧途的機會。
誠然,從法律和政策層面來看,內地加大對「水客」的打擊力度,主要是為了保護正常經濟和市場運作。澳門應積極行動,配合內地的措施,以期達到實效。除了加強巡查和打擊外,還應在關閘等水客集中地點加強宣傳,告知市民內地修訂法律的內容及其對走私行為的嚴厲打擊,從而提高公眾的法律意識,避免市民以身試法。
然而,對於一些不得不依賴「走水」來貼補家用的人士,政府有必要制定適當的後續措施,協助他們解決生活困難。這可以包括提供職業培訓、就業支持以及社會福利等,以幫助他們改善生活條件,減少對非法活動的依賴。
面對這一挑戰,政府、社會和居民需要共同努力,最重要的是,澳門應該致力於經濟多元化,提升產業結構,減少對某一特定產業的過度依賴,從根本上降低「走水」現象的發生,來應對「走水」帶來的一系列問題。唯有如此,才能確保澳門經濟的可持續發展,維護社會的穩定與和諧,保障每位居民的生活品質。
百家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