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曆龍年快要結束的時候，珠海本地最大國企華發集團進行了一次不尋常的人事調整。
  「一把手」迎新，集團常務副總經理謝偉升任黨委書記、董事長，空懸6年的董事長職位終於被補上。
  華發集團成立於1980年，至今45年，歷任董事長依次為關林炳、袁小波、李光寧。前三任中，僅第一代掌門人關林炳任職到退休，幹滿至65歲。2014年第二任董事長袁小波主動辭職時離退休還有2年，李光寧在2018年卸任董事長時，僅48歲。
  今年54歲的李光寧繼續擔任珠海華發集團董事、總經理，兼任珠海華發實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
  之所以說這次人事變動「不尋常」，一是，上一任董事長李光寧和繼任者謝偉的年齡僅差三歲；二是，謝偉此前的職位是華發集團副總經理，並不符合從「二把手」（總經理）升至「一把手」（董事長）的國企慣例。
  「感覺挺突然的，公告內容也有點奇怪，管理層方面，李還是總經理，謝還是常務副總經理。」一名華發集團的內部員工稱。
  「老華發」治下的全國擴張
  公開資料顯示，李光寧1971年出生，工作履歷僅華發一家，1993年從中山大學企業管理專業本科畢業後就加入華發集團，歷任華發集團總經理助理、副總經理、董事局秘書等職務。其間1997年，李光寧在中山大學嶺南學院獲得世界經濟專業碩士學位。
  2004年，李光寧成為華發股份的董事局副主席。華發股份是華發集團旗下房地產業務的上市公司，房地產是華發集團起步的開始，也是其最重要的業務。2012年，李光寧升任華發集團董事長，同時兼任華發股份總裁，兩年後，李光寧擔任華發股份董事局主席。
  李光寧的上任符合華發集團一貫以來的用人風格。「華發集團習慣在內部提拔人，所以職業經理人這塊兒相對弱一些，也沒形成系統性的培養體系。」華發集團區域公司的一名內部人士對《鳳凰WEEKLY地產》透露。
  在李光寧正式擔任華發集團第三代掌門人的一年後，2013年華發集團的年度會議上，李光寧提出「立足珠海、面向全國」，要求「加快向全國一二線城市擴張」。
  隨後，第一槍打在上海。2014年9月華發在上海以89.9%的溢價率舉牌100多輪拿下浦東張江宅地，四年後學習碧桂園推行了「3-6-9」周轉模式。
  從百億到千億，華發股份的銷售額完成這個跨越，只花了5年時間。2023年，華發股份房地產銷售額1259.9億元，排名全國14位（克而瑞數據）。2024年，華發股份擠進TOP10位列第10名，但銷售額降至1054.4億元。
  一路揚帆的華發，在2014年高調奪地時，華發股份的信託融資成本曾一度高達15%。到2020年底時，華發股份「三道紅線」全踩。到了2021年，華發股份通過債務長換短、專案引入股權投資等方式，三個指標很快全面「轉綠」。
  逆勢趕超的背後
  剛剛解決完高負債問題的華發股份，緊接著迎來了市場下行，2024年1054.4億元的銷售額比2020年的還少了約150億，四年間規模一直在倒退。不僅是華發，整個地產行業近四年幾乎都在下行。中指研究院統計，2024年全國TOP100銷售額同比下降了30.6%。相反，華發的倒退速度相對較慢，才會在2024年進入十強。
  如果說銷售下降是大勢影響，那麼在擴張的主戰場上海失去原有的勢力，則是華發自身所致。
  2024年6月，其位於上海青浦區的華發虹橋四季開盤去化不足兩成。從2024年全年來看，華發在上海的身位（銷售額）已經從前一年的第4名落到了第13名（中指研究院數據）。
  過去十年間，除了上海，華發曾對鄰近的一線城市深圳抱有很大期待。2020年11月，華發與融創聯合在深圳市寶安區耗資127.1億底價拿地，共同開發深圳冰雪城專案。按照規劃，深圳冰雪城被列為深圳市寶安區的地標型專案。
  冰雪城地塊成本過百億，但沒有任何商品住宅地塊，包括了遊樂設施、可售型人才房、辦公、商業、酒店、公共設施。2023年1月，融創無力支撐繼續建設，將深圳冰雪文旅城的股權與債權轉讓給華發，轉讓總金額約為35.8億元。整個2023年，冰雪城人才房銷售約72.5億元。如果按照拿地款的一半加上付給融創的轉讓費一共約99.3億，人才房的銷售回款是沒辦法蓋住成本的。
  2024年第四季度，冰雪城人才房完成交房，遊樂設施計畫在2025年10月開業，商辦則無施工跡象。
  「商辦賣不出去，不建了。人才房交付完，滑雪場建完就算完成專案，滑雪場的運營還是交給融創的文旅團隊。」一名接近深圳冰雪城專案的內部人士對《鳳凰WEEKLY地產》說，「整個專案華發是沒賺到錢的，從融創手裏接下攤子也是迫不得已。」
  從2022年度起，華發股份的歸母淨利潤開始大幅下滑，同比2021年下降18%，2023年相比2022年又下滑了30%；2024年上半年歸母淨利潤僅剩12.65億，回到了2018年的水準。
  或是為了改善利潤下滑的局面，華發股份在2024年5月27日宣佈私有化旗下物業上市公司「華發物業」，按華發物業服務2023年淨利潤估算，私有化後將增加華發股份對華發物業服務的持股比例，等同增加歸母淨利潤超過人民幣1.4億元。
  9月底，華發物業完成私有化。但到了2024年第三季度結束，華發股份前三季度的歸母淨利潤同比下滑幅度已經擴大至76%，盈利水準尚未看到企穩的跡象。
  選人偏好正在改變？
  公開資料顯示，謝偉1974年生，比李光寧只小三歲。對於6年前李光寧的職位變動，華發集團一直未有正式對外發文。不過，從華發集團發佈的公開信息來看，2018年2月李光寧還以董事長、總經理的身份出席公司年會，到了2019年1月，華發集團對他的介紹就變成了「總經理李光寧」。不同於前面兩任的全面退出，在日常經營方面，李光寧還是華發集團的總經理，謝偉則是副總經理。華發集團對李光寧是否還會有進一步安排，目前尚未可知。
  值得注意的是，華發集團在2024年經歷了一次巡視。據華發集團的微信公眾號推文，2024年7月，省委第八巡視組提級巡視珠海華發集團有限公司黨委工作動員會召開，在會議上，華發集團黨委副書記、總經理李光寧主持會議並講話。據瞭解，這次巡視長達三個月。
  上述華發集團的內部員工透露：「聽說去年巡視的時候有業主組團到公司拉橫幅，是武漢的業主，反映的是房屋品質問題。」
  新董事長就任數天後，1月19日，華發集團召開年度總結表彰大會。謝偉作為集團新任黨委書記和董事長發言，號召集團全力以赴完成2025年全年經營目標，繼續保持整體實力在全市國企第一、全省前列的位置，力爭全省排名較2024年有所提升。
  李光寧作為集團總經理和上市公司華發股份的董事局主席，在董事長謝偉之後做工作部署，表示集團上下要按照「1+3+5」的工作思路，奮力推行經營管理工作走上新高度。
  關林炳是華發奠基人，袁小波由政轉商（曾任珠海市勞動局局長、珠海市政府副秘書長），李光寧大學畢業就加入了華發集團。謝偉是四任董事長中唯一一名有其他企業工作經歷的，在大學畢業後任深圳市國際企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局秘書、投資部經理。同時，謝偉還是唯一一名非廣東籍掌門人，出生於湖北武漢，本科畢業於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經濟法專業。
  從謝偉的上任來看，華發集團對掌門人人選的偏好似乎正在逐漸改變。
  （楊依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