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遺成功滿二十載,文保精神繼往開來

  整整二十年前的今日,在南非德班市舉行的第二十九屆世界遺產委員會會議上,「澳門歷史城區」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三十一處世界遺產。世界遺產委員會對「澳門歷史城區」作出了高度的評價:「見證了西方宗教文化在中國以至遠東地區的發展,也見證了向西方傳播民間宗教的歷史淵源」、「是中國現存最古老的西式建築遺產,是東西方建築藝術的綜合體現。」實際上,「澳門歷史城區」是中國境內現存最古老、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和最集中的東西方風格共存建築群,當中包括中國最古老的教堂遺址和修道院、最古老的基督教墳場、最古老的西式炮台建築群、第一座西式劇院、第一座現代化燈塔和第一所西式大學等。作為歐洲國家在東亞建立的第一個永久基地,城區見證了澳門四百多年來中華文化與西方文化互相交流、多元共存的歷史。正因為中西文化共融的緣故,城區當中的大部分建築都具有中西合璧的特色。城區內的建築大部分至今仍完好地保存或保持著原有的功能。
  雖然澳門在回歸祖國前,當時的澳門政府就曾有「申遺」的設想,但礙於各種主客觀條件而未能成事。澳門回歸祖國後,澳門特區政府又再提出設一設想,立即獲得中央政府有關部門支持,並多次派出專家協助。最初,是計劃以十二個建築物的概念,以「澳門歷史建築群」的名義「申遺」的,但在中央政府派出的專家評估下,最後改以「澳門歷史城區」的名義,進一步充實豐富為通過相鄰的廣場和街道連接成一片以澳門舊城區為核心的歷史街區的形式「申遺」,而準確地迎合世遺專家組及世界遺產委員會委員們的「口味」,而「一炮擊中」,獲得世界遺產委員會評定為「世界文化遺產」。
  實際上,如以十二個建築物為主的「澳門歷史建築群」「申遺」,澳門的單個建築物未必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這與歐洲的西洋古建築及中國內地的古廟宇等相比,「相形見拙」。但在改以「澳門歷史城區」名義「申遺」之後,突出了「澳門歷史城區」在整體上的中西文化交匯,及西方宗教文化在中國以至遠東地區的發展,就容易獲得評審專家及委員們的接納了。因此,是中央政府派出的專家,將澳門「申遺」的劣勢轉化為優勢。
  其實,中央政府在支持澳門「申遺」的過程中,更為重要的舉措,是在二零零五年,暫時擱置其他的一些已經成熟的項目,而專門只提「澳門歷史城區」。實際上,當時國家在提名「澳門歷史城區」申請「世界文化遺產」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一批「預備名單」,其中的殷墟、哈尼梯田等條件可能比澳門更佳,但在世界遺產委員會決議每年壓縮個國家的評定名額的情況下,國家卻是優先提名「澳門歷史城區」,而且為了讓「澳門歷史城區」「一擲即中」,當年只是提名單一名單。
  「澳門歷史城區」「申遺」成功,有著澳門具有濃厚的保護文物的歷史背景及法制保障。尤其是在制定《澳門基本法》時,專門為保護文物開列了一個條文,那就是第一百二十五條的第三款:「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依法保護名勝、古蹟和其他歷史文物,並保護文物所有者的合法權益。」而《香港基本法》是沒有這個條款的。
  《澳門基本法》開立了這個條款,與畢生致力於澳門文物保護的黎祖智先生密切相關。當時他以澳門土生葡人的「左派」代表,成為全國人大澳門基本法起草委員會的委員(土生葡人「右派」代表是宋玉生),他指出,《香港基本法》規定香港特區政府自行制定文化政策,澳門僅規定這一句是不夠的,因為澳門有歷史遺產,而香港沒有,葡萄牙人來到澳門的時間更長。因而他提出《澳門基本法》增寫有關歷史遺產條款的建議,最後這個建議被採納。而在更早之前,他就設立了澳門文化學會(即現文化局前身),擬制了文物保護的系列法令,使澳門的文化遺産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護,並爲澳門回歸後的「申遺」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因而從這個角度看,「澳門歷史城區」的「申遺」成功,是「一國兩制」的產物。在「一國」的角度而言,當然是只有中央政府出面,作為地方的澳門才有資格「申遺」,並因祖國在國際社會的崇高聲望,及「一國兩制」方針得到國際社會的普遍肯定,才能為「澳門歷史城區」的成功「申遺」「加分」;而在「兩制」的層面來說,正因為前澳葡政府注意對澳門文物建築的保護,並在特區政府的繼往開來下,再接再厲進行更高強度的保護,這才讓「澳門歷史城區」成功「申遺」具有物質基礎。因而在一定程度說,這也是中葡合作的產物。
  澳門特區和特區政府嚴謹執行《澳門基本法》的規定,先後制定了《文化遺産保護法》和《「澳門歷史城區」保護及管理計劃》行政法規,並成立了文化遺產委員會,進行了不動産類文化遺産普查、全澳第一批不動産評定、全澳非物質文化遺産普查、澳門世界遺產監測中心落成啟用等相關工作。澳門的文化遺産保護工作邁向了新的臺階,推動澳門社會建立厚實的文化自信,並成功喚起大衆對本土文化的自豪感。
  習近平主席強調:「要持續加強文化和自然遺產傳承、利用工作,使其在新時代煥發新活力、綻放新光彩」。因此,在保護文化遺產的同時,要在促進文化遺產利用上下功夫,讓更多文化遺產真正融入現代生活,實現文化遺產「用起來」和「潮起來」。澳門在利用世遺景點方面,已經走在許多地方的前頭,被政府和市民視為「寶貝」的文化遺産,並沒有被高墻大院阻隔,而是與人群、與街道融為一體,而且大多免費對公眾開放。作為歷史建築群,已不再是一個個孤立的建築,而是構成了澳門文化身份的象徵。與其他世界文化遺産不同,澳門歷史城區不只是歷史,更是現實;不僅是景點,更是百姓的真實生活。正因為如此,吸引了大量的遊客來澳門欣賞「世遺」景區,更使澳門旅客的數量直線上升,從二零零五年的一千八百七十萬人次,第二年就突破二千萬大關,達到二千二百萬人次,今年上半年就達到二千萬人次。
  當然,對「澳門歷史城區」的保護,更需要躍上一個新台階,就是在如今的法律及實踐的基礎上,引入高科技手段。內地「世遺」景點已經通過運用遙感技術、地理資訊系統(GIS)、數字化技術等現代科技手段,對遺產進行精准監測、管理和修復,這些科技手段在顯著提高遺產保護能力和水準的同時,也為文化遺產的傳承利用開辟了新空間,是值得參考借鏡的。澳門雖然也已經設立了世遺監測中心,使「澳門歷史城區」的管理和監測更趨規範化、精細化,但似乎還應精益求精,更上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