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照耀著山頭的塔影，月色映照著河邊的流螢。春風吹遍了坦平的原野，群山結成了堅固的圍屏。啊，延安！你這莊嚴雄偉的古城，到處傳遍了抗戰的歌聲。啊，延安！你這莊嚴雄偉的古城，熱血在你胸中沸騰!」這首創作於1938年的《延安頌》由莫耶作詞、鄭律成譜曲，歌曲慷慨激昂、威武雄壯，表達岀千萬革命志士嚮往延安、熱愛延安的真摯情感，也歌頌了廣大抗日軍民的英勇頑強和中國共產黨的偉大領導。
  兩位名家攜手創作
  1935年，黨中央和中央紅軍長征勝利到達陝北。1937年1月，中共中央正式遷往延安。從此，延安成為中國革命的指揮中心和戰略總後方。當時的延安雖然地處西北，但在中國共產黨宣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巨大感召下，這裏成為人民英勇抗戰的象徵，成為全國愛國青年和廣大抗日志士心馳神往的聖地。鄭律成和莫耶就是在這一時期奔赴延安的革命青年中的優秀代表。
  鄭律成，原名鄭富恩，是繼聶耳、冼星海之後又一位優秀作曲家，是中國無產階級革命音樂事業的開拓者之一。1918年，鄭富恩出生於朝鮮貧苦的革命家庭，因為酷愛音樂，後改名為「律成」。1933年，年僅15歲的鄭律成隨著一批進步的朝鮮青年來到中國，在南京先後參加了朝鮮人在中國的革命組織「義烈團」和「朝鮮民族解放同盟」，從事抗日活動。
  1937年10月，鄭律成懷著滿腔熱情奔赴延安，成為魯藝音樂系的一名學生。莫耶，原名陳淑媛，生於1918年，福建安溪縣人。1937年，莫耶隨「上海救亡演劇第五隊」到達延安，進入抗日軍政大學第三期學習。當時投奔延安的愛國青年多以改名來表達自己對革命的追求，她想到魯迅小說《鑄劍》中那柄鋒利的寶劍「莫邪」的諧音，遂改名「莫耶」。
  1938年4月10日，延安魯迅藝術學院（以下簡稱「魯藝」）成立了，校址就設在延安北門外大破溝的半山坡上。魯藝的進步文藝工作者都想通過自己創作的藝術形象反映現實鬥爭，激發全國人民的抗日熱情。大量文藝青年的湧入，讓延安這座小山城一時成為音樂之城，處處回蕩著抗戰救亡的歌聲。鄭律成從陝北公學調到魯藝，莫耶從抗大轉到魯藝第一期戲劇系學習，後轉入文學系。在這裏，鄭律成和莫耶被熱火朝天的戰鬥熱情所感染，相約用創作文藝作品來表達全民抗日救國這一心願。
  一天下午，延安城裏開大會。魯藝的同學們在散會後出了北城門，爬上校舍的半山坡。當時正值黃昏，在夕陽的餘暉下，遠處的群山、巍峨的寶塔、波光粼粼的延河被塗上金色的光輝，顯得格外壯美。抗日軍政大學的學生排著整齊的隊伍、邁著矯健的步伐從會場中走出來，延安內外到處都唱著抗戰的歌曲。站在山坡上的鄭律成、莫耶聽著他們的歌聲和口號，不禁熱血沸騰，鄭律成當即盛邀莫耶給他寫段歌詞。鄭律成的邀請引發了莫耶醞釀已久的滿懷激情，寶塔、延河、歌聲、抗戰……各種景象交織著在莫耶腦海閃過，心中積澱已久的激情瞬間傾瀉了出來，她頓時感到哪里也比不上革命聖地延安的美，於是她拿岀小本子，寫下了飽含激情的歌詞：「看！群眾已抬起了頭，看！群眾已揚起了手。無數的人和無數的心，發出了對敵人的怒吼。士兵瞄準了槍口，準備和敵人搏鬥。啊，延安！你這莊嚴雄偉的城牆，築成堅固的抗戰的陣線。你的名字將萬古流芳，在歷史上燦爛輝煌！」莫耶為歌曲起名為《歌唱延安》。鄭律成看到歌詞後振奮不已，當晚就將自己關在房間，伴隨著延河的潺潺流水和河邊的流螢，完成了譜曲。這首抒發革命豪情的《歌唱延安》成為鄭律成與莫耶獻給革命聖地延安的一曲心靈之歌，傾訴著革命青年的心聲，鼓舞著前方戰士的殺敵鬥志。
  不久，在延安禮堂舉行的一次晚會上，鄭律成和女歌唱家唐榮枚以飽滿的政治熱情為包括毛澤東等中央領導在內的與會同志們放聲歌唱了這首《歌唱延安》。毛澤東聽完後高興地鼓起掌，整個會場都被這首歌深深打動，掌聲持續了很久很久。第二天，中央宣傳部的同志要走了詞曲手稿。不久，魯藝秘書長魏克多拿來一張鉛印稿告訴莫耶，中央宣傳部的同志將歌名改為《延安頌》。後來，莫耶在著作《烽火歲月》中寫道：「延安的生活是我一生的轉捩點。延安猶如茫茫大海中的燈塔，在西北高原上發出燦爛的光輝，照耀著整個中國。」這首《延安頌》帶著無數革命者崇高的理想和信念，從延水河畔、寶塔山下傳頌到抗日前線和全中國，成為革命聖地延安的光輝象徵。
  成為革命聖地的光輝名片
  鄭律成曾這樣回憶創作這支歌曲時的心境：「當時，延安還很荒涼，山上光禿禿的沒有樹，生活很艱苦。但是延安是革命聖地，是當時中國人民的燈塔和希望，人們懷著對革命的嚮往從全國各地來到這裏，又從這裏把革命的火種帶到四面八方。延安充滿了朝氣，到處都洋溢著熱情和明朗的歌聲。」「我深深地愛上這個朝氣蓬勃、充滿了青春氣息的延安。我日夜琢磨著，想寫支這樣的歌，它應當是優美的、戰鬥的、激昂的，以它來歌頌延安。雖然我當時沒有專門學過作曲，但革命的激情促使我拿起筆創作這首歌。」
  《延安頌》的旋律吸收了朝鮮民歌的音調特點，又借鑒了西洋抒情音樂的風格，將抒情性與戰鬥性相融合。全曲由五個部分構成，但由於釆用了收尾和中間速度對比（稍慢、稍快、稍慢），也可以看作是帶省略再現的複三部曲式結構。歌曲開始時，綽約多姿的優美曲調在嫵媚之中蘊含著豪邁的激情。中段轉入鏗鏘有力的進行曲，更加強了堅定性和律動性，同前後抒發性的段落形成鮮明對比，歌曲渾然一體，傾注著作者對革命聖地無比熱愛和由衷的讚美。《延安頌》充滿浪漫主義的氣息和清新的意境，雄健奔放、激情豪邁，表現了中國人民抗擊日軍的堅強意志和對延安革命聖地的熱愛和崇仰，既體現了歌頌的氣質，又不失戰鬥氣概，主題莊嚴神聖，富於獨創性。
  《延安頌》不僅加深了延安軍民對延安的情感，更撥動了無數熱血青年的心弦，喚起了他們對延安的向往，更多的人唱著這首歌加入了奔赴延安的洪流。當時，很多革命者通過演唱這支歌寄託著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根據地的嚮往，許多國統區的青年唱著這支歌，披荊斬棘、衝破艱險奔赴延安，投入革命洪流。僅在1938年至1939年，就有6萬多名學者、藝術家、知識青年奔赴延安。可以說哪里有人群，哪里就有《延安頌》的旋律。
  《延安頌》從延水河畔、寶塔山下傳頌到抗日前線乃至全中國，成為了革命聖地延安的一張光輝名片。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各種大型文藝演出都將《延安頌》列為保留曲目，電影《南島風雲》《崢爍歲月》《椰林曲》《永不消逝的電波）等電影也採用了這首歌作為影片的插曲。《延安頌》的影響力也超越了國界，成為美國愛國華僑每次為八路軍舉行募捐活動的固定演唱曲目。1993年，《延安頌》被中華民族文化促進會評為20世紀華人音樂經典而載入東亞近代音樂史冊。2004年，中央電視臺熱播的革命史詩巨作——電視劇《延安頌》其片頭曲也採用了歌曲例安頌》。2005年，《延安頌》被評為十大經典抗戰歌曲之一。
  《延安頌》背後的延安精神
  在黨的百餘年奮鬥歷程中，孕育了中國共產黨人偉大的革命精神。其中，延安精神作為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中重要組成部分，對於推動中國革命歷史發展進程產生了深遠影響。在和平建設時期，以「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創業精神」為主要內容的延安精神，指引著全黨和全國各族人民攜手共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在新的歷史交匯點上，被賦予新時代內涵的延安精神對於我們傳承紅色基因、康續文化血脈，弘揚民族精神，不斷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新局面仍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如果說「巍巍寶塔山，滾滾延河水」是對革命聖地延安的真實描寫，那麼歌曲《延安頌》則是愛國戰士們用青春和生命書寫的血色樂章。今天，在《延安頌》的歌聲中，我們依舊能體會到當年全民族團結一心抵禦外敵的慷慨悲壯和「勝利必屬於我」的堅定信念。《延安頌》成為民族曆史的見證，成為永遠鼓舞中華兒女團結奮進的精神讚歌。
  （劉妮 劉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