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這首雄壯豪邁、氣勢磅礴的戰歌，誕生在中國人民解放戰爭最艱苦的年代。這首歌的曲作者，就是曾任瀋陽音樂學院黨委書記兼代理院長、遼寧省文化局局長等職的著名作曲家——盧肅。
  戰火中迸發出的創作火花
  1917年，盧肅出生於江蘇省徐州市的一個中醫世家。讀書期間，九一八事變、「八一三」事變的發生，促使他決定投身拯救民族危亡的愛國學生運動，尋求抗日救國的道路。
  1937年，盧肅參加了北平學生移動劇團，任歌詠指揮。次年，他趁著西去慰問演出的機會，幾經輾轉來到了延安。在魯藝音樂系，盧肅師從冼星海學習作曲和指揮，從此走上了專業音樂藝術之路。
  1939年春，盧肅在延安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並隨成仿吾、沙可夫等文藝界前輩從延安調往晉察冀邊區開展教育工作。從延安到河北平山，這支文化隊行軍2500裏，闖過了敵人的道道封鎖線，途中遭遇日軍的襲擊時，子彈打穿了盧肅的軍用水壺，他倖免於難。途中，他作詞譜曲，完成了自己的處女作《古道行軍》。
  在晉察冀根據地工作期間，盧肅任華北聯合大學文藝學院音樂系主任。他一邊從事教學，一邊譜寫了大量的抗戰題材作品，有大合唱、歌劇和許多群眾歌曲，像《華北人民進行曲》《春耕大合唱》《毛澤東之歌》等都在群眾中廣泛流傳。在這裏，盧肅還創作了許多歌頌軍民關係的好歌曲。1940年，他創作的《平原大合唱》就反映了人民群眾在抗日戰爭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這部大合唱是在晉察冀敵後抗日根據地創作的第一部大合唱，包括《平原烈火》《夜行軍》《群眾的力量大如山》《交通戰》《這兒是我們的戰場》等，集中而又生動有力地反映、歌頌了敵後抗日鬥爭中廣大人民群眾的巨大力量和聰明才智。在形式上，《群眾的力量大如山》《交通戰》為齊唱，其他三首都是四部和二部合唱。盧肅回憶，「魯藝在敵後，人員的生活與延安時有很大的不同。我們不但親自參加戰鬥，而且同老鄉生死與共，成為一家人。老鄉幾乎每頓飯都惦記著我們，我們的確成了老鄉的組織者和思想上的朋友。老鄉、八路軍、民兵，成了我們生存的依託和瞭解社會的眼睛。這時期雖然生活極艱苦、緊張，但創作熱情卻特別旺盛，有些作品就是在渠邊、井旁、槽頭、平房頂上的糧倉邊寫出來的。『生活——創作——傳播』集於一身，音樂特別是歌曲寫好之後，立即在群眾和部隊中教唱傳開。不深入到敵後戰場，不付出犧牲，就寫不出像《群眾的力量大如山》這樣一些作品的。在敵人後方的幾年是我音樂創作的第一個高峰，也是我逐漸理解人民、理解革命、理解藝術的一個重要成長階段……」
  在音樂中凝聚起團結的力量
  1943年，敵後抗日根據地晉察冀邊區開展減租減息運動，但當時有不少地主、富農不按政府法律規定減租減息，以致廣大貧苦農民維持生活愈加困難，嚴重影響了抗戰鬥爭。為此，縣參議會決定開展減租減息運動，依法減少農民負擔，以保證抗戰順利進行。為配合形勢宣傳教育工作，盧肅與戲劇家牧虹創作了小話劇《團結就是力量》，由邊區文藝戰士巡迴到各村的群眾文藝大會上演出，其幕終曲《團結就是力量》短小精悍、主題鮮明、朗朗上口，把政治性、時代性、群眾性、藝術性巧妙地融為一體，充滿了力量，令人精神振奮。《團結就是力量》來自群眾，又直接服務於群眾。歌曲一經唱出，其高昂激越的旋律和雄壯渾厚的氣勢，喚起了千百萬人民戰鬥的渴望，成為一支人民大眾反法西斯的戰歌。
  歌曲《團結就是力量》是盧肅踐行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講話精神的藝術實踐成果。他曾回憶道：「當時我們在晉察冀邊區工作了四五年，創作了一些熱情洋溢的作品後，1942年底，出現了『難產』、『澀滯』的情況……當《講話》傳來，我覺得要更深入地參加到鬥爭中去。」他參加農民減租減息運動，參與縣參議會選舉，參加中心遊擊組，掩護群眾反「掃蕩」、搶收搶種，和敵後武工隊一起到敵人據點進行「政治攻勢」。為反映當時的鬥爭情形，盧肅和牧虹僅用一個星期就寫出了《團結就是力量》這部小歌劇。但大家覺得劇情結束得太突然，缺乏終止感，就由盧肅作曲、牧虹作詞，加了個同名幕終曲，《團結就是力量》就這樣誕生了。
  歌曲《團結就是力量》的創作主題是團結起來就是力量，在困難當中要依靠自己，堅持抗戰，迎接新中國的到來；要相信自己，爭取美好的前途。盧肅認為，「《團結就是力量》的歌詞，突破了一般抗日歌曲的深度廣度，『向著法西斯蒂開火』比『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在反映社會生活方面更深了一層。曲子是鏗鏘有力的進行曲節奏，曲調流暢。連接向上的六度大跳進，形成這支歌曲的特殊風格，同時充分運用五聲音階素材，有濃烈的中華民族音樂風格。」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毛時安說，《團結就是力量》旋律朗朗上口，歌曲帶有鮮明的民族特色，特別是其中的連續六度大跳，更是讓歌曲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向上的張力、勢如破竹的豪情和氣勢。歌曲後半篇，4個「向著」旋律節奏猶如衝破反動派的封鎖，行進到舒展開闊的陽光下。這首歌在國統區成為「反內戰、反饑餓、反迫害」的有力武器，在動員廣大人民反對和推翻國民黨統治的鬥爭中，起到了鼓舞士氣的重大作用。《團結就是力量》不僅是推翻舊中國、建立新中國的一首戰歌，同時也向全世界法西斯罪惡勢力敲響了喪鐘。
  紮根人民譜寫民族樂章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後，延安魯藝隨部隊遷址東北解放區繼續辦學。1948年底瀋陽解放後，魯藝所有單位和人員彙聚瀋陽，恢復建制正規辦學，並正式改名為「東北魯迅文藝學院」。1953年，在東北魯迅文藝學院音樂部的基礎上，成立了東北音樂專科學校。1958年7月，經國家文化部和遼寧省委、省政府同意，「東北音專」正式更名為「瀋陽音樂學院」。
  1964年，盧肅從北京調到瀋陽音樂學院任黨委書記兼代理院長，開啟了他藝術教育的嶄新篇章。盧肅認為，學校的名字雖幾度更換，但魯藝的傳統仍在。魯藝的各個時期都是當之無愧的解放區藝術教育的典型，雖然也不可避免地有自己的局限性，但就對祖國文化建設的貢獻來說，是應當享有應得的地位的。魯藝辦學適應時代和實際需要的方針，課程設置和有些學科的創立，都是我們今天文化藝術建設可以借鑒的寶貴遺產。1977年，盧肅被任命為遼寧省文化局長，同時兼任省文聯副主席、省音協主席、《音樂生活》主編。1979年，盧肅調任北京市文化局副局長、中國音協常務理事、北京市音協主席等職。
  盧肅畢生致力於創造具有民族特色的新音樂，他的創作建立在強烈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的基礎上。他一方面在自己的創作實踐中親身探索民族新音樂的道路，另一方面展開全面的理論研究，探討中國民間音樂的種種特點。他認為不論是音樂的民族形式問題，還是大眾化問題，都應以發展中國的工農音樂為基本出發點。他通過實際調查採錄和研究，初步歸納了中國民歌具有現實性、形象化、地方性等特點，並認為在音樂創作中汲取民間音樂的因素，能夠更真實更生動地反映人民的生活，創造出更豐富的最具有民族性、同時也是最具有國際性的音樂作品。他撰寫了《樂風與國情》《泛音樂社會學》等理論專著，參與編撰了《中國民族民間音樂集成》，參與主持了《中國戲曲音樂集成》的全部工作，以及《中國戲曲、曲藝、民間器樂曲集》北京市卷的主編和審定工作。1983年7月，中國音樂家協會北京分會成立，產生了第一屆理事會，盧肅當選為主席。2001年，盧肅榮獲中國音樂金鐘獎終身成就獎。
  盧肅是中國現代音樂史上一位卓有成就的作曲家。在音樂創作、教學等領域辛勤耕耘，創作出許多經典的、有影響力的音樂作品，而且為新中國培養了一大批音樂人才。他把音樂家的創作同民族的、人民的命運和願望密切結合起來，突出了民族風格，讓老百姓能聽懂、真愛聽，即使到今天也依然具有很強的感染力，很多作品成為不朽的經典名作。
  （趙恆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