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隱秘戰線上的一員
廣東省海豐縣的柯氏一家人,家庭和睦、兄友弟恭。
柯正平作為家中最小的兒子,深受父母和哥哥的疼愛,在大哥、二哥相繼因病去世之後,便只剩下與他關系最親的三哥柯麟。
柯麟在中學畢業後,便接受了當時國內許多新思想的教育,彼時的柯麟眉宇之間滿是英氣與熱情,他滿懷希望地開啟自己熱烈的人生。
而這一年也是中國歷史開闢宏偉篇章的轉捩點。1921年7月1日,是中國共產黨的誕辰,陳獨秀被選為中央局書記,此時的他還在廣州開辦公立學校,組織招收公費生,提高當地的教育水準。
也正是這一舉措,徹底改變了柯麟的命運。他以全海豐第一名的成績,成為了當年錄取的五名公費生之一。
第一次離開家鄉,來到廣州讀書,柯麟再次見到了自己曾經非常欣賞的學長彭湃。
兩人本來就是同鄉,而彭湃在讀書時展現出來的正直與熱情成為了柯麟的榜樣。在彭湃的影響下柯麟接受了新思想、新文化的薰陶,參加了許多民主自由的運動,彭湃也對於這位志同道合的同學十分欣賞,因此兩人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之後經過彭湃的介紹,柯麟加入了社會主義青年團。
當時的廣州正是中國民主革命的策源地,1924年1月,孫中山在這裏召開中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國共兩黨的合作幵啟了一個嶄新的時代,而年輕的柯麟正處於這個時代的最前沿。
柯麟和其他志同道合的同學們一起組織新學生社,也在這許多活動中結識了後來的領導陳度。
1926年1月,25歲的柯麟成為了學校的第一批中共黨員,開始了為自己信仰忠貞奮鬥的一生。
1927年,勤奮刻苦的柯麟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了6年的西醫學業,被分配到中山醫學院附屬醫院工作,對於有著堅定信仰的柯麟來說,自己也慢慢得到了黨組織的認可。
在組織的安排下,柯麟以軍醫的身份參加了北伐戰爭中主力部隊——國民革命軍第四軍。
在硝煙四起的戰火中,柯麟結識了很多好友,並與葉劍英、葉挺、張雲逸等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白鑫作為當時隊伍裏的政治教導員,還曾得到過柯麟的幫助。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突然發動政變,大肆殺害共產黨人。
同年12月,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廣州起義失敗,負責救護傷患的柯麟也跟著隊伍離開廣州,來到了中共中央所在地上海。
在這裏他以行醫為名建立了黨的秘密聯絡站,在革命最低潮時,柯麟正式成為這條隱秘戰線上的一員。
五洲大藥房除奸
在上海法租界的洋房裏,柯麟與中共黨員賀誠一起開辦了達生診所,診所二樓的病房便是政治局每天開會的地方,許多中國領導人曾是這個會議室的常客。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擊、保證情報的安全,中央領導機關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轉移目的地,而這家診所也在開辦五個月後正式關閉。
彼時的柯麟,在上級領導的指示下去往五洲醫院掛牌行醫,後成為中央特科情報部門的一員,接受陳賡的直接領導。
在上海這座悠久而知名的城市中,每條街巷都潛藏著不少鮮為人知的歷史和秘密。
1929年8月,上海四川北路上的五洲藥房中,柯麟正端莊地坐在正廳內,此時的他顯然有一些心緒不寧。他剛剛得知,我黨的部分重要成員在上海秘密開會時被捕,其中就有自己最敬重的學長彭湃。
1929年9月,上海《民國日報》報導了彭湃等四名共產黨被殺害的消息,得知此事的柯麟幾乎癱倒在地。報紙上寫道:年僅33歲的彭湃,臨刑前神態如常,毫無懼色。
那個年代的上海,被捕和犧牲是共產黨人每天要面對的事實,但亦師亦友的彭湃犧牲的消息,還是令柯麟的心頭悲痛萬分。
懷著悲痛和憤恨,柯麟只能靜靜地等待著上級的指令,等待著一個機會。
如果是經過周密部署的計畫出現了意外,那麼原因只有一個:組織內部岀現了叛徒。
為了阻止更多同志無辜犧牲,黨組織領導人周恩來立即著手調查此事。
《民國日報》上一段特殊的內容引起了周恩來的注意,報導稱:一起被捕的白鑫交代了自己的過失,所以被南京當庭釋放。
周總理下令徹查此事,結果發現正是這個白鑫出賣了組織,交代了彭湃的位置。
周總理立即部署中共中央特科動用所有的力量找到白鑫,以便減少組織的損失,陳賡便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在五洲大藥房掛牌行醫的柯麟。
幾天後,五洲藥房來了一位戴禮帽的病人,此人正是黨中央下令抓捕的叛徒白鑫。兩人在早年相識,這段關係也為柯麟的行動減小了難度。
但此次前來看病的不止白鑫一人,所以,他便告訴白鑫,要想治好病還需要一味珍貴的藥材——奎寧。
但五洲藥房沒有這種藥品,還需要去別的地方拿,趁著下樓的時間,柯麟儘快聯繫了埋伏在附近的聯絡員。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等到柯麟再次回到樓上後,做賊心虛的白鑫已經悄悄離開。
柯麟立刻向上級陳賡進行彙報,兩人經過一番分析後決定再次繼續潛伏。
終於在十幾天後,白鑫的電話再次打來,他告訴柯麟自己瘧疾發作,需要請他幫忙看病。
柯麟被特務接到了白宮飯店門口,白鑫就住在裏面,裏面還有當初策反白鑫的國民黨特務委員,看病之後白鑫還想要繼續收買柯麟,柯麟對此也只能佯裝收下。
確定沒有人跟蹤後,他立刻向陳賡彙報,並將收買他的錢財全部上交給了黨組織。
等待兩周後,白鑫再次請柯麟看病,終於得知了白鑫的落腳點也就是上海特務委員範爭波的家裏,所以黨內人員便潛伏在這附近。
1929年11月11日晚,白鑫准備離開上海逃往義大利。由於我黨人員的英勇決斷,一聲槍響過後,白鑫身亡,參加戰鬥的七名特科成員無一傷亡,成功撤離。
這是中央特科歷史上極為著名的—次戰例,而柯麟在這個過程中起到了準確、重要的情報作用。
兄弟倆同在澳門潛伏互不知情
霞飛路上的槍聲很快驚動了國民黨人,一場大搜捕立刻展幵,但當他們趕到可疑地點時,那裏早已是人去樓空。
與此同時,去往香港的客船上,乘坐著一位高大俊朗的年輕醫生,正準備繼續為自己的信仰和使命而浴血奮戰。
1931年初,香港一條小巷子裏,一家小店鋪掛上了南華藥房的招牌,雖然剛剛開張,但中西醫兼修的柯麟卻讓這間小診所門庭若市,也成為了隱藏黨組織聯絡的最好地點。
20世紀30年代的香港是歐美和遠東的貿易中心,而各方勢力也在這裏明爭暗鬥,對於我黨來說,這樣的環境更利於他們建立聯繫的橋樑。
但由於黨內叛徒的出賣,設在香港的中共廣東省委各機關相繼被破壞,柯麟無法與組織取得聯繫,所以他決定先自己建立聯絡點。
他從弟弟柯正平那裏得到了家裏變賣來的1000銀元,之後與上級取得聯繫,並將這個醫院作為單線聯絡點。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家後不久,弟弟柯正平也接觸了馬克思主義的教育,走上了革命道路,這次來香港也是受到上級的指令,從事秘密的愛國活動。
但柯正平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只關心治病救人的兄長竟然是共產黨員,兄弟兩人就這樣帶著對家人的愧疚各自瞞著對方,來完成組織上委派的任務。
就在柯麟定居香港不久之後,東三省爆發了九一八事變,侵略者的戰火開始在古老的土地上蔓延,偏安一隅的香港雖然遠離戰火,但各方勢力的爭奪並不亞於戰場上的生死拼搏。
在香港五年的堅守中,柯麟醫生履行著黨組織交代的秘密使命,面對敵人的殘暴和戰友們的犧牲,換來的是他更加堅貞不渝的信念。
在此期間,葉劍英、聶榮臻、陸定一等入都經過南華藥房轉往中央蘇區聯絡站。
幾年後,柯正平因為接到上級的命令,前往澳門繼續潛伏從事地下工作,一年多後,柯麟也因為受到上級的委派奉命前往了澳門。
兄弟兩人再次在澳門相遇,兩人對於彼此來到澳門都滿是疑惑,但又互相隱瞞搪塞過去。
柯麟成功地在澳門鏡湖醫院結交了自己的一批好友,併發展這些人做出更多回報社會的慈善活動,而弟弟柯正平則是假借生意人的身份,潛伏下來建立地下聯絡站。
代號「10」的地下情報員
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宣告成立,遠在澳門的柯麟終於見到了新中國跨過黑暗的炮火,迎來光明的日子。
一向低調的他,在祖國回歸的這一天高調地升起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五星紅旗,這也是在澳門升起的第一面五星紅旗,也公開表示他支持共產黨的領導。
而就在駐澳門的國民黨軍隊巡查,發現這面國旗的時候,在不遠處又發現了另一面國旗,而這升起的第二面國旗就是柯麟的弟弟柯正平的舉動。
隨後在他們兩兄弟的號召下,無數面五星紅旗飄揚在澳門上方。
這時候兄弟兩人相顧無言,也終於明白了對方那些背井離鄉的奇怪行動,原來兩人不只是血濃於水的兄弟,更是志同道合的跋友,是有著共同信仰的同志。
在這一刻,兩人終於卸下了自己潛伏的身份,柯正平也終於知道,原來自己的哥哥柯麟就是代號「10」的地下情報員。
潛伏的歲月終於結束了,新中國成立後柯麟被上級召回,擔任廣州中山醫學院的院長,在此後的歲月中,柯麟便一直奮鬥在促進祖國醫學發展的歷程上。
弟弟柯正平則是繼續留在澳門,根據上級的安排,創立了南光公司,為祖國內地與澳門的聯繫作出自己的貢獻。
自此,雖然兩人沒有像之前那樣生活在一座城市,但兄弟二人卻可以光明正大的為了共同的信仰,一起奮鬥!
(韓傑/文)
特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