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臺灣光復現場直擊

  中國戰區被劃分為16個受降區、100處繳械點,臺灣地區是排名最後一個受降區。
  1945年10月25日,臺北市公會堂(今臺北市中山堂)舉行莊嚴的受降典禮,門口高掛的橫幅上寫著「中國戰區臺灣省受降典禮會場」。陳儀為首的中國代表,加上盟軍代表、臺灣人民代表、日本代表,共180多人參加。
  之前日本治下的臺灣總督兼第10方面軍司令官安藤利吉大將、軍參謀長諫山春樹中將、總務長官代理農商局長須田一二三、高雄海軍警備府參謀長中澤佑少將,一起向陳儀行禮。最終,安藤利吉在受降書上簽字蓋章,諫山春樹將受降書遞交給陳儀。
  典禮完畢,陳儀直接廣播宣告臺灣日軍投降。他說道:「自即日起,臺灣及澎湖列島已正式重入中國版圖,所有一切土地人民政事皆已置於中華民國國民政府主權之下,這種具有歷史意義的事實,本人特報告給中國全體同胞及全世界周知。……現在臺灣業已光複,我們應該感激歷來為光復臺灣而犧牲的革命先烈及此次抗戰的將士,並應感謝協助我們光復臺灣的同盟國家……」
  當天下午,臺灣各界在這裏舉行慶祝臺灣光復大會。以下文字記載了盛況的最經典內容:「老幼俱易新裝,家家遍懸彩燈,相逢道賀,如迎新年,鞭炮鑼鼓之聲,響徹雲宵,獅龍遍舞於全市,途為之塞。」10月25日因此被定為「臺灣光復節」。
  為光復曰打前站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通過廣播《終戰詔書》宣佈接受《波茨坦公告》,意味著日本正式宣佈投降。8月29日,蔣介石任命陳儀為「臺灣省行政長官」。9月1日,中國政府在重慶宣佈成立「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簡稱省署)與「臺灣省警備總司令部」(簡稱警總)。省署隸屬行政院,負責臺灣全省政務;警總負責臺灣、澎湖的軍事接收工作,以及遣送在臺日軍戰俘。
  9月7日,陳儀兼任警總總司令。一時間,他本人集行政、立法、司法於一身,再手握軍事大權,性質與總督無異。陳儀是浙江紹興人,富商子弟,在日本陸軍大學深造學了動員學、統制經濟學等,回國後總想大顯身手。
  陳儀赴臺前的職業高光時刻,是1934年閩變結束後,調任福建省政府主席兼綏靖主任,重整福建軍政。抗戰爆發,他身兼第25集團軍總司負責防守福建。日軍在1941年4月19日登陸進攻福州、福清等地,4月21日就順利攻佔省會福州。倉惶丟失省會,加上愛國華僑富商陳嘉庚向國民政府主席林森指控陳儀在福建的統制經濟施政不當,陳儀在1941年8月底被撤職。
  省署下設秘書處、民政處、財政處、工礦處、教育處、交通處、統計處、警務處。省署之內,陳儀之下是浙軍時期的老搭檔——秘書長葛敬恩。後者是浙江嘉興人,念完浙江武備學堂後留校任教。浙江新軍在杭州發動起義時,他是新軍中起義的領導核心,還跟前來助戰的上海敢死隊隊長蔣介石結下戰火中的友誼,隨後率領杭州新軍援助南京起義。他在抗戰前就身居參謀崗位的要職,1927年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參謀處長,1930年任國民政府參謀本部次長,1932年任軍事委員會第一廳廳長。
  警總下設:第一處(人事)、第二處(作戰)、第三處(輜重、馬匹)、第四處(交通)、第五處(情報)、副官處、軍法處、經理處、調查室、1個特務團、1個通信連、1支軍樂隊。警總在成立之初的工作重心是,一邊充實人事,—邊與美軍聯絡。畢竟,大軍攜輜重渡海,只能依賴美國海軍。
  警總的副總司令、陸軍中將陳孔達,是浙江峰縣人,與陳儀、葛敬恩一樣都是浙軍中人。不同於葛敬恩一直在總部參謀崗位上,陳孔達履歷上總是在帶兵打仗。他在1945年還有個更重要的職務——第70軍軍長,他將帶著這支軍隊登陸臺灣。
  這個軍級單位組建於抗戰剛爆發時。出身湘軍何鍵系的第19師,在淞滬會戰之際負責寧波鎮海一帶的防禦,迅速被擴編成第70軍。它先後參與了淞滬會戰、武漢會戰、南昌會戰、冬季攻勢、上高會戰、第二次長沙會戰、浙贛戰役。8年下來,部隊高階幹部人事多為湘軍系統擔任,但全軍整體上完成了中央軍化轉型。
  9月16日,參謀本部參謀總長何應欽任命張伯爵為臺灣南部第22地區空軍司令、林文奎為臺灣北部第23地區空軍司令。在空軍第一路司令張廷孟的帶領下,空軍機群於9月17日飛抵臺灣與澎湖列島。當時報紙記載:「飛機降落在機場上的一刹那,早已等候在機場上的同胞報以熱烈的掌聲與激情的歡呼。美麗的澎湖,風光旖旎,海港的雄壯,回歸祖國的激動心情,非筆墨所能形容。」
  9月20日,中國政府補行發佈《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組織條例》。9月28日,省署、警總、美軍聯絡組在重慶聯合成立「前進指揮所」,葛敬恩任指揮所主任,警總副參謀長範誦堯為副主任。指揮所重要成員,有外交部特派員黃朝琴、財政部特派員遊彌堅、教育部特派員羅宗洛、中央通訊社特派員葉明勳等人。
  10月5日上午7時,指揮所80餘人在重慶白市驛機場登上5架美國運輸機,飛上海江灣機場,停留加油後飛臺灣。16點50分,第一架飛機落於臺北松山機場。日軍第10方面軍中將參謀長諫山春樹為首的一班日軍高級軍官,在中國空軍先遣隊的安排下來機場恭敬接機。
  葉明勳回憶旅途中心情激動難抑:「這不是杜甫感歎的『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的劫後餘生,而是涵蓄著雄壯、激昂、豪邁、歡躍與充滿希望的多種情愫,仿佛置身神遊於那個光芒萬丈、舉世矚冃的開國年代。那種境界,真為勝利後千萬人所嚮往。」
  這位老報人回顧一生時,最引以為豪的成就是撰發了臺灣光復後的第一條新聞。他單槍匹馬赴臺,靠空軍先遣隊在松山機場的電臺發送新聞稿,重慶空軍總部收到後轉交中央社總社編輯部。10月6日,這條喜訊傳遍海內外。
  日本人佔據50年後,臺灣的天空第一次飄揚中國國旗。10月6日15時,前進指揮所全體官兵在臺灣總督官邸舉行第一次升旗典禮。此地是總督住所,亦供總督接待或宴請日本皇室與來訪貴賓。從第四任總督兒玉源太郎到末任總督安藤利吉為止,共有16名總督曾居住於此,它最終在1950年改名「臺北賓館」。
  10月6日下午,中方把省署及警總第一、第二號備忘錄交給諫山春樹。第一號備忘錄要求日軍向警總投降,所有裝備和場地保存完好,海陸障礙物在10月15日之前清掃完畢,地圖和圖表清冊交給指揮所。第二號備忘錄要求日軍為即將到來的中國軍隊準備給養,日軍駐守原地不得移動,日軍給自己準備3個月的給養。
  10月7日,範誦堯通過廣播,向全臺灣民眾宣告中國政府將接收臺灣。繼指揮所之後,黨政軍各部門120餘人也出發了。10月9日,他們也是在重慶白市驛機場登上美國運輸機,但飛上海,換成美軍登陸艦慢慢來臺灣。在10月8日和11日,範誦堯與諫山春樹會談,建議日軍可以就地耕種土地以生產食物,要求日本海軍立即清掃高雄附近航線上6000噸的沉船,日軍為中國軍隊騰出營房並做修理。
  10月10日,指揮所在臺北市公會堂舉行臺灣省第一次慶祝國慶大會,地方士紳與民眾熱情參加。10月13日,中方向日方遞交第三號備忘錄,要求駐臺北日軍在10月15日之前撤退,新駐點避開人口繁華街市與交通要點,基隆港在10月15日之前準備好供3萬人迅速登陸之碼頭及設備,基隆火車站準備好火車與燃油。
  中國軍隊上岸受熱烈歡迎
  中國軍隊的大部隊終於來了。
  10月13日,臺北地區指揮官陳孔達率領第70軍,從寧波坐船出發,17日中午登陸基隆港。70軍上岸後,逐次向宜蘭、臺北、淡水、新竹等地推進。同一天,省署和警總200來人來到臺灣,接受了前進指揮所的工作移交,指揮所在10月25日奉命撤銷。
  福州人薛人仰,1945年初進入臺灣行政幹部訓練班,所學終於得以實踐,他在10月17日抵臺,歸省署教育處。他回憶上岸當天: T0月17日,船抵基隆港外,靜候約兩小時,然後隨領航員慢慢進入港內停靠碼頭,在臨時佈置的歡迎廳休息。基隆中學男女學生均身著制服,手捧盤裝文旦和香蕉趨前招待,態度非常親切,滿面笑容,如同誠心歡迎親人一般。薄暮時分,我們搭乘火車赴臺北,民眾夾道揮手鼓掌,或將七爺、八爺請出,鑼鼓喧天,熱鬧非凡,尤其在市郊,民眾列隊在山坡兩旁,一般民眾因為久經戰亂,欠衣缺食,此時不顧衣衫襤褸,都傾家出迎,還有很多女人穿著祖母時期的寬邊盛裝,鳴炮歡迎,此種景象,終身難忘。」
  搭載軍隊的火車進入臺北時,30萬市民簞食壺漿、夾道歡迎王師。民眾唱起《歡迎國軍歌》:「臺灣今日慶升平,仰見青天白日清,哈哈!到處歡迎,到處歡聲。六百萬民同歡樂,壺漿簞食表歡迎。」
  葉明勳這樣回憶臺灣民眾的熱情:「男女老幼群集車站,等待歡迎,候至黃昏,雖風雨不顧,熱情至為感人。」他還如此記錄慶祝活動盛況:「大的、小的、掛的、豎的、手裏擎的,也有誤被倒置的,與各人臉上的笑容,相映而成的普天同慶的畫面,比什麼精彩的報導都來得真切而動人了。其他如舞獅、高蹺、歌仔戲、傀儡戲,也不時地在鑼鼓聲、爆竹聲、歡笑聲中交錯地出現,任何慶典,無此盛況。」
  最讓這位文字工作者動情的,是臺灣民眾表現出學習國語的熱情。街頭出現大量的國語補習班,頓時招牌林立。書店開始大量翻印《論語》《孟子》《唐詩三百首》《千家詩》《幼學瓊林》之類的通俗讀物。《臺灣新生報》記者姚隼,記錄了國語學習熱潮:「臺省的國語運動已相當普遍,公教人員和學生不用說了,就是商店裏的店員,工廠的工人,以及僕役下女們,都在學習,連我住的那個公家宿舍的一個管門人,每天晚上都在熱心不懈地念著國語呢。」
  第62軍軍長黃濤中將,被任命為臺南地區指揮官。他的部隊11月18日登陸左營軍港,11月26日登陸高雄港。隨後,該軍逐次向屏東、臺南、嘉義、臺中等地推進。62軍成立於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之際,前身是粵軍陳濟棠部,八年抗戰期間多數時間在粵北作戰,直到1944年參加長衡會戰、桂柳會戰。黃濤是62軍的老軍長了,1939年9月開始擔任軍長。抗戰剛勝利時,62軍去越南河內、海防受降,所個該軍直接從越南海運臺灣。
  62軍分三批運輸,每批基本保持運輸艦7艘、驅逐艦8艘。官兵們在船上很高興,美軍從倉庫裏偷出衝鋒槍、卡賓槍、軍服、食物等,交換日本手槍、日本軍刀、廣東自製的左輪手槍等。62軍都是廣東人,在高雄上岸後欣喜發現,聚集在碼頭的民眾有太多原籍福建、廣東並會講客話的客籍人。
  青年軍是在抗戰末期「一寸山河一寸血,一萬青年十萬軍」號召下成立的,投筆從戎的青年學生編成第201師到209師,還有部分人撥入其他單位。第208師、209師,成為光復臺灣的總預備隊,在福州附近地區集結待命。
  10月24日,陳儀飛抵松山機場,一落地就發表施政方針。他指出:「凡文武官員對省民木說謊話,誠真為國家辦公,又不帶私情才好。又我們須要有三個精神:第一個是犧牲即精神;第二是愛國的精神;第三是負責的精神。要用這三個精神,才可以建設新臺灣。」
  在臺灣的侵略者退場
  日本分陸軍與海軍,在臺灣的陸軍就是第10方面軍,成立於1944年9月22日,負責臺灣、澎湖列島、沖繩群島。蘇聯與日本設有方面軍,方面軍可以統率多個集團軍;但英美德陸軍不設立方面軍,是集團軍群。組織架構從大到小是方面軍(集團軍群)、集團軍、軍。但日本陸軍在集團軍與師團之間沒有軍,其「軍」等於他國的集團軍。到日本戰敗投降之際,日本陸軍共有17個方面軍,每個方面軍負責一個戰略方向。
  1943年9月30日的內閣會議及帝國會議,通過了《未來戰爭領導綱要》,宣告設立「絕對國防圈」。其邊界包括庫頁島南半部、千島群島、小笠原群島、馬里亞納群島、西新幾內亞、馬來亞和緬甸。如果日本想贏得戰爭,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這條防線。防線中的馬里亞納群島,分北馬里亞納群島和最南端的關島。北馬里亞納群島的最大島嶼是塞班島,第二大島嶼是天寧島。美軍先打塞班島,從1944年6月15日惡戰至7月9日,終於打下島嶼。接下來是天寧島戰役,從7月24日持續到8月1日。相比塞班島戰役,美軍在天寧島打得很輕鬆,這裏日軍兵力少,地形沒那麼險峻。
  這兩座島嶼的易手,讓太平洋戰爭進入到一個新階段,尤其是塞班島失守對日本造成前所未有的影響。「絕對國防圈」被打破了,而且美國戰略轟炸機直撲日本本土包括東京。新型的B-29「超級空中堡壘」戰略轟炸機,率先部署到塞班島,接著是天寧島並以此為主要基地。11月24日,111架B-29從馬里亞納群島起飛,日本的主要工業城市都在B-29的打擊範圍內。美軍對日本本土的首次戰略轟炸,是1944年6月15日至16日,B-29從成都攻擊九州八幡的帝國制鋼所。比起塞班島,從成都出發的B-29只能攻擊九州島,轟炸機部隊的補給還得靠成本高昂的空運,所以美軍在塞班島建成大機場後便逐漸放棄了成都基地。
  戰局一天天告急,日本要為盟軍登陸臺灣做準備了,1944年9月22日成立第10方面軍,總部在臺北。第10方面軍司令官兼任臺灣軍司令官,並兼任臺灣總督。1945年2月1日,臺灣軍改稱臺灣軍管區,所以第10方面軍司令官隨之兼任臺灣軍管區司令官。
  第10方面軍的下屬兵力主要是第32軍、第9師團、第12師團、第50師團、第66師團、第71師團、第8航空師團,以及7個獨立混成旅團。第32軍麾下有第24師團、第28師團、第62師團、4個獨立混成旅團。也就是說,地面部隊有8個師團、11個獨立混成旅團。但第32軍的角色是沖繩守備隊,在沖繩戰役中全軍覆沒。第12師團是精銳部隊,中國軍人注意到一個細節,該師團所有重機槍都裝備了光學瞄準具。
  沖繩戰役結束後,第10方面軍的防區除了臺灣澎湖,還有琉球群島,加上呂宋海峽上的巴丹群島和巴布延群島。戰後第10方面軍的人數統計包括了非臺灣地區駐軍,加上還有海軍,所以始終沒法精確統計在臺灣的日軍。根據《臺灣警備總部接收總報告書》,戰後在臺日軍人數有214987人,其中陸軍165219人,海軍49768人。上述數字只是依據一種不算很精確的統計方式,按照統計方式的不同有多種數據,總之是17萬到22萬人。徵召的臺灣人可以立即復員歸鄉,在臺日軍人數一下子降至15萬到17萬人。
  日軍把三分之二兵力放在臺中、臺南、高雄,三分之一兵力在臺北。嘉義、鳳山是軍用物資堆積重地,有的地方一連幾十間大大小小倉庫,讓來接收的中國軍人歎為觀止。
  日軍第10方面軍司令官、陸軍大將安藤利吉,原本在1941年1月轉入預備役,在同年11月被任命為臺灣軍司令,1944年12月30日兼任臺灣總督。戰後,他因涉嫌參與審判和處決在臺灣被俘的14名美軍飛行員而被捕,1946年4月19日在上海監獄服毒自殺。方面軍參謀長、陸軍中將諫山春樹,1944年7月接過這一職位,戰後因跟安藤利吉一樣的罪名被判處終生監禁,1955年獲假釋。
  美國決策者利用塞班島的傷亡情況,來預測美軍在未來戰鬥中的損失,於是誕生了「塞班比率」,每陣亡7名日軍,就有1名美軍陣亡、數人受傷。這一高傷亡預測,很大程度上導致參謀長聯席會議未批准進攻臺灣。
  1945年8月10日深夜,安藤利吉從幕僚杉浦成孝那裏得知日本政府決定接受《波茨坦公告》。安藤利吉發問:「你有沒有想過戰敗是怎麼一回事?……歷史在證實戰敗的意義非常重大,對以後的影響也非常大。目前,日本正面臨這種重大的體驗,今後將來臨的困難一定比戰爭更嚴重。」
  在臺日軍很多人難以接受投降的事實。軍官團體普遍認為,是敗給了美軍強大火力與原子彈,而非日軍的戰略、戰術、具體戰鬥出了問題,更不是輸給了中國軍隊。主戰派們認為,臺灣有超過17萬裝備精良的日軍,30多萬日本居民,加上囤積了充足的軍火和物資,所以他們有能力戰鬥到底。駐守松山機場的第8航空師團的特攻隊員,愚昧喊著要繼續戰鬥,差點釀成暴動。
  8月15日,駐臺日軍全軍聽完天皇宣佈投降的廣播後,在傍晚迎來總督諭告的廣播。安藤利吉要求大家徹底貫徹援助復興、增產糧食、確保經濟秩序、維持治安、穩定島民生活、依然服從軍官、不輕舉妄動,最後強調要無條件奉行天皇大詔,「粉身碎骨地開創國運」。
  8月22日,安藤利吉派諫山春樹去南京、礦工局長森田俊介去東京。正是在南京,諫山春樹在9月9日參加了中國戰區受降典禮,成為日軍7名投降代表之一。他還跟葛敬恩會談了臺灣事宜。
  日軍各部隊的軍旗與天皇照片,集中在臺北市富田町司令部的西側廣場。很快到了該焚燒的時刻,安藤利吉在一個晚上主持奉燒儀式。每個步兵聯隊都被授予軍旗,騎兵、戰車與炮兵聯隊只有精銳聯隊才有軍旗,軍旗沒了部隊就消失了,所以遇到全軍覆沒戰局時先奉燒軍旗。軍旗一旦燒毀,日軍在心態上只能主動或被動接受戰敗的事實。
  日軍最重視的軍魂失去後,軍心就散了。接下來,一些軍官開始盜賣軍用物資,過上醉生夢死的生活。臺籍日本軍人,或者在臺灣有妻子、親戚的日本軍人,申請復員,但他們許多人走出軍營後投靠無門。許多人在物價高漲的臺北當起流浪漢,或者賣包子、賣香煙、拉板車……有些人則再度回到軍營,但等待他們的,是遣送回日本。
  (陳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