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綜合經濟競爭力排名持續下降值得思考 鄒玖勝

中國社會科學院和經濟日報社日前在北京共同發布《2018年中國城市競爭力報告》,其中在「綜合經濟競爭力」排名方面,本澳已經連續兩年下跌,繼2017年跌出前十強後,去年再下跌兩位,在兩岸及港澳地區共293個城市中,排名第14。相關排名下跌再次顯示澳門產業單一的弊端,極易遭受外圍經濟環境影響,未來澳門應謹慎審視自身發展,通過產業適度多元、改善基礎設施等方面,保持綜合經濟競爭力。

據瞭解,綜合經濟競爭力主要考察城市GDP增量和GDP密度。澳門經濟規模不大,主要以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為主,而澳門服務出口又主要由中國大陸所帶動。引用澳門統計暨普查局資料顯示,2018年本地生產總值為4,403億澳門元,人均本地生產總值為666,893澳門元 (約82,609美元),全年澳門經濟實質增長4.7%,增長步伐明顯放慢,遠較2017年10月發佈的《世界經濟展望》預測2018年澳門經濟實質增長7.0%偏低。原因主要在於澳門經濟在2018年上半年持續強勁,惟9月份颱風「山竹」衝擊澳門,令經濟增長急速下跌,此外與美國的貿易摩擦及其他結構調整對中國經濟所帶來的負面效果等各種不穩定因素亦影響澳門經濟增長。

就城市經濟來說,競爭力就體現為市場化佔有、配置和利用生產要素權利的大小。競爭力弱,市場化配置資源要素的權利就小;競爭力強,市場化配置資源要素的權利就大。同樣,市場化配置資源的權利大。也反映了競爭力的優勢。而若要對症下藥提高澳門城市經濟競爭力,有必要先瞭解澳門的城市競爭力從何而來。

歷經逾400年的中西文化交融,澳門目前以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為定位,是一座高素質的旅遊城市。這裏景觀優美,葡式風情建築與現代摩天高樓交相輝映。大三巴牌坊及媽閣廟等20多處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的古跡,也為澳門增添了不少底蘊。澳門是「吃貨」的天堂,無論是巷弄中的蛋撻、豬扒包及水蟹粥等地道小吃,還是傳統葡國菜及各國美食,均吸引了遊客的味蕾。數據顯示,2018年澳門入境旅客超過3580萬人次,同比上升9.8%。此外,澳門雖為彈丸之地,人口密度大,但仍是一座宜居城市。比如,澳門空氣品質高,污染指數低;福利制度好,市民在子女教育、就業、結婚、住房、醫療及養老等方面均會獲發津貼。

回歸以來,澳門經濟發展快速,成績斐然,日益積澱的豐厚財政資源使民生工作得到完善。在澳門基本法的保障下,「一國兩制」、「澳人治澳」、高度自治的方針成功實踐。澳門能以「中國澳門」的身份參與不少國際事務,進而在世界經濟發展中佔有一席之地。除了政治體制優勢,澳門的核心競爭力還體現在以下幾點:地理位置方面,處於經濟活躍的華南經濟圈內,成為連接內地與海外市場的橋樑;歷史文化方面,中西文化交匯、友好包容;經濟體系方面,澳門是知名的國際自由港,稅制簡單,特區政府公共財政收支平衡,外貿優惠政策多。澳門有國際網路優勢,即澳門積極參加各類國際組織和國際公約,同時擁有許多歸僑人口,助力特區在經濟、貿易及金融等方面拓展對外關係;澳門還有「一個中心,一個平臺」優勢,即國家「十三五」規劃中明確支持澳門打造「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和「中國與葡語國家商貿合作服務平臺」。回歸以來,《內地與澳門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CEPA)、深化泛珠三角區域合作及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建設等國家重大舉措,使「背靠祖國、面向世界」的澳門迎來一次次發展機遇。

但是,近年來形勢有所複雜,澳門的經濟發展遇到了一些瓶頸,社會基礎建設發展落後,競爭力每況愈下。有社會意見認為,倘若繼續讓博彩業一元獨大,將扼殺其他產業的發展空間。「賭牌」將於 2020/2022 年陸續到期,六個主副「賭牌」既成事實,要著手削減實在困難。若在現有基礎上再增發「賭牌」更非明智之舉,所以維持現狀是比較折衷、實際的做法。建議政府繼續完善控賭工作,澳府必須嚴格控制或適度減少賭枱的數目,以及規定多個綜合度假村持續加強「非博彩元素」,維持博彩業健康發展所帶來的經濟動力,同時保有其他產業的生存和發展空間,推動經濟多元發展。另一著眼點是審視賭廳的經營問題,目前博彩公司過度依賴貴賓廳來招徠生意,忽略了博彩仲介人(俗稱「疊碼仔」)所產生的問題,例如常常供給賭客的免費招待,如酒店客房、吃喝玩樂和交通接送,他們以各種非常態的方法,吸引國內商界人士及官員來澳門豪賭,這是破壞中國大陸的經濟體系,更是國家經濟的一顆毒瘤。

另外,內地門戶持續加大力度對外開放,外資要投資中國休閒娛樂產業的地點選擇將愈來愈多。早前內地發布海南省建設國際旅遊消費中心實施方案,正提到要鼓勵賽馬運動,探索彩票業等發展。而眼前中美貿易戰困擾,澳門3家美資賭場經營者在牌照未明,以及澳門市場吸引力下降之際,恐會削減投資。再加上近幾年區內如日本、新加坡及南韓等地均積極發展旅遊及博彩業,來自國內外的競爭皆日趨激烈。

因此,要長遠提高澳門城市經濟競爭力仍要依靠把握住國家發展機遇,用好、用足政策,通過推動博彩業的內涵發展,加大非博彩業比重;明確城市定位、積極主動參與區域合作。目前來說,加強投入粵港澳大灣區建設正是澳門突破自身發展瓶頸的不二選擇。

粵港澳大灣區是一個城市群,按照城市群的發展規律,需要具有核心引擎的中心城市帶動、城市之間的分工協作,最終實現城市群的整體效益。灣區四大中心城市中,香港作為國際金融、航運、貿易中心和國際航空樞紐,澳門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中國與葡語國家商貿合作服務平臺和以中華文化為主流,多元文化共存的交流合作基地,廣州則為國家中心城市與綜合性門戶城市,最具活力的深圳將大力發展成為創新型引領城市及現代化國際城市,各自發揮比較優勢,做優做強,增強對周邊區域發展的輻射帶動作用。香港-深圳、廣州-佛山、澳門-珠海形成極點帶動,其他節點城市充分發揮自身優勢,強化與中心城市的互動合作,並帶動周邊特色城鎮發展,共同提升整個城市群的發展品質。

對標世界上三大灣區,紐約灣區、舊金山灣區和東京灣區分別形成了「金融+服務」、「金融+科技」和「金融+產業」為特色的金融創新和科技創新驅動的發展模式,粵港澳大灣區的持續發展應當以創新為驅動力。粵港澳三地科技研發、轉化能力突出,擁有一批在全國乃至全球具有重要影響力的高校、科研院所、高新技術企業和國家重點實驗室,灣區四大中心城市的知識競爭力和資訊競爭力在全國基本排在前十名,創新要素吸引力很強,具備建設國際科技創新中心的良好基礎。

與其他都市圈不同,粵港澳大灣區是在「一國兩制」、三個獨立關稅區、三種貨幣下進行建設的,粵港澳的社會制度不相同,法律制度有差異,分屬於不同關稅區域,市場的互聯互通水準有待提升,生產要素的高效便捷流動存在障礙。灣區對外貿易依存度較高,經濟運行仍存在產能過剩、供求結構不平衡、不匹配等突出矛盾和問題,經濟增長內生動力有待增強。通過《2018年中國城市競爭力報告》分析可見,灣區城鎮化水準雖較高,但集中度相對較低,各城市之間的發展差距依然較大,既有競爭力排名前十的城市,又有排名在百名之外的城市,不同城市的協同性和包容性有待加強,部分地區和領域還存在同質化競爭和資源錯配現象,互補協同效應有待提升。灣區的公共政策尤其是社會保障和基本公共服務的區域壁壘尚待打破。粵港澳灣區高校雖然眾多,但教育資源相對不足,高房價抑制了人才集聚與創新。作為中心城市之一的香港自身的經濟增長缺乏持續穩固支撐,澳門的經濟結構相對單一、發展資源受限,核心引擎作用發揮亟待加強,珠三角九個城市的市場經濟體制有待進一步完善。

那麼該如何發揮澳門在珠江西岸的核心引擎作用?有經濟學家就針對性提出,首先要創新區域合作機制,明確合作重點與目標。爭取在頂層設計中發出強音;合作從經濟領域擴展至民生領域,包括教育、醫療等;與重點合作平臺簽署協議,通過頂層設計推進合作項目落實;共建宜居宜業宜遊的優質生活圈,擴大澳門青年發展空間。

通過合作發展旅遊休閒產業提升澳門城市地位。以「一程多站」模式共同打造「海上絲綢之路」著名旅遊目的地;推進與橫琴、南沙翠亨新區、大廣海灣新區等重點合作平臺的旅遊產業對接,創新旅遊合作模式。圍繞中葡平臺、「一帶一路」培育新興產業,包括會展業、特色金融業和以中醫藥產業為龍頭的科技創新產業。深化中葡平臺作用,提升「引進來、走出去」的名牌聲譽。配合國家發展戰略及「中葡金融服務平臺」定位發展特色金融業,打造葡語國家人民幣清算中心、葡語國家企業融資平臺、葡語國家融資租賃平臺。搭建中醫藥國際交流與合作新平臺,為中醫藥「走出去」搭建橋樑。

創新區域合作模式,發揮深度合作平臺作用。廣東四個自貿區橫琴、中山翠亨、江門大廣海灣和南沙片區與澳門聯繫緊密,應充分挖掘橫琴新區的合作優勢與基礎,嘗試「政府為主導,企業做主體」與中山翠亨新區共建「粵澳全面合作示範區」,建設綜合性澳門生活社區;在江門大廣海灣試行「飛地經濟」合作模式,共同開發。

需要注意的是,在此過程中,必須妥善處理「兩制」之間的關係,淡化經濟邊界。「一國兩制」是澳門經濟發展的最大優勢,是澳門最重要的政策資源。在「一國兩制」實踐中,「兩制」在磨合中也遇到一些問題,兩種不同的制度在經濟區域合作中某些方面已成為某種程度的障礙,需要磨合和理順。為實現澳門經濟可持續發展,處理好「兩制」之間的關係十分重要。在保持和維護政治上「兩制」差異的同時,要淡化經濟上「兩制」的差異,推動兩地經濟融合,促進各類資源自由流動,消除制度性障礙,降低交易成本,並促進兩地經濟管理制度的融合,逐步實現兩地經濟一體化。

此外,澳門同時也應盡力提升城市宜居競爭力,吸引人才。而通過建立完善的基本公共服務體系,提高民生保障水準是建設國際一流宜居城市的重要前提。為此,當局要及時彌補交通擁堵、停車難、就醫就學難、公共服務差距大等城市公共服務短板,努力提供高質量、均等化的城市基本公共服務,增強居民幸福感獲得感。構築具有吸引力的宜居環境,才能為打造創新環境、培養集聚優質人才創造基礎,並從而為發展產業適度多元、保持綜合經濟競爭力提供長久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