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悠揚的絲竹管弦與款款而行的梨園科步彙聚成了台灣漢唐樂府創作的中國南音樂舞。從備受質疑到蜚聲國際，創始人陳美娥和漢唐樂府走過了40個春秋。10年臥薪嚐膽考據交流，10年簞路藍縷創作傳播，20年直掛雲帆文教化育，陳美娥找到了復活、傳播中國南音的藝術之路，也為文化傳承拓寬了跨越海峽的回家之路。
  在全國臺聯舉辦海峽兩岸青少年新媒體「舞」論壇之際，陳美娥接受《臺聲》雜誌專訪，講述她與中國南音樂舞的故事。
  中國南音是中華民族藝術的瑰寶，在歷史的長河中伴隨民族遷徙融合產生，是中華民族發展和歷史變遷的藝術寫照。中國南音自兩漢中原移民帶入閩南並與當地民間音樂融合，起源於唐，形成在宋，發展於明清。陳美娥在台灣廣播電臺主持工作中初識南音，後經輾轉日漸深入。「在主持民謠節目的過程中，應觀眾要求接觸到了南音。1977年，我到東南亞國家，發現在東南亞國家有很多地方都保留著南音和南音樂館，讓人感動和敬仰。讓我感受到中華文化強勁、澎湃的生命力。」「後來，我們到歐洲巡演，歐洲漢學家直言，根據他們所掌握的梨園歌舞戲的記載，將中國南音形成的時間定在中國明朝嘉靖年間。因為沒有考據的證據，我和巡演老師們都無言以對，那一刻我的民族尊嚴受到了傷害。」陳美娥談及首次歐洲巡演因缺乏歷史考據而無法證明中國南音發展脈絡的情景，仍然為之動容。「我與那些歐洲漢學家爭辯,列舉了福建、台灣和東南亞等地的南音發展歷史與現狀,但得到了『已經算是看得起你們了』這樣的回答。」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受朝代更迭和近代歷史的影響，中國宮廷雅樂的典籍樂章或橫遭掠奪遺失海外，或顛沛流離散落遺失，造成了研究唐朝樂舞去日本，研究宋朝樂舞去韓國的尷尬局面。中國南音的傳承從何處來？這是傳承、發展中國南音的基礎問題，也是正本溯源、旋續文脈、傳播中華文化的學術要求。面對南音在台灣地區凋零的狀況和整體研究情況，陳美娥感到深深的憂慮，「在大陸，中國南音還在嗎？是不是和台灣一樣奄奄一息？」1983年，她在兄長的支持下，創辦了「漢唐樂府」，更堅定了證明南音承自漢唐的信念。「在最初的十年，我們到各地開展田野調查，在充分調研和梳理歷史資料的基礎上，與研究者一道發表論文並且前往歐美各大學推廣和開展交流，將中國南音的研究成果和藝術技藝傳播到世界各地，讓歐美學術界逐步承認了中國南音的發展脈絡，讓更多觀眾接觸到中國南音。」同年，第二屆國際南音研討會在泉州舉行，當陳美娥得知會議雲集了各地南音專家要為南音的發展和弘揚進行調查研討時，在兩岸尚未正式開放的情況下，她克服種種困難輾轉回到了大陸。
  「第二個10年，我們將中國南音與梨園科步相融合，讓更多人欣賞到了中國典雅樂舞藝術。」1995年，受泉州以南音為曲牌排演的梨園戲的啟發，陳美娥將戲曲中敘事的部分抽離，朝抒情寫意發展，利用梨園戲的手姿、腳步、身形，配合南音古樂，編排成青春嫵媚的《豔歌行》和寂清冷豔的《簪花記》。將傳統梨園折子戲舞蹈與現場彈唱的空靈淒美結合在一起。從1995到1998年陳美娥率團曆訪歐美、澳洲、東亞、東南亞等地，讓更多人認識梨園樂舞和南音。「我們讓更多人瞭解和欣賞中國南音。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認可中國的傳統文化，也非常喜愛南音樂舞」。
  受台灣民進黨當局阻撓，兩岸民間交流在多方面遇到阻礙。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人之相交，貴在知心。不管遭遇多少干擾阻礙，兩岸同胞交流合作不能停、不能斷、不能少。」陳美娥和漢唐樂府在創作了《豔歌行》《韓熙載夜宴圖》之後，又創作出了《洛神賦》劇碼，並成為北京故宮建成600餘年來，第一個進入紫禁城內廷演出的台灣藝術團體。「我們將《韓熙載夜宴圖》和《洛神賦》樂舞帶回了傳世名畫身邊，進入故宮的那一刻，中國南音樂舞回家了，我們要把中華傳統文化再傳個幾千年，千秋萬世地傳下去。」陳美娥認為，歷史和現實都證明兩岸文脈是割不斷的，兩岸關係也是分不開的。台灣文化的根在大陸，始終是中華傳統文化衍生出的一部分。兩岸文化交流無論遇到多少困難阻礙，都會在中華文化向心力和兩岸共同努力下，不會少、不會斷、不會停。
  談及海峽兩岸青少年新媒體「舞」論壇的感受，陳美娥表示，兩岸青年交流經歷了3個世代。在培養傳承人的過程中，一代代學習、傳承南音樂舞的青年人日益深入地挖掘中華傳統文化。「南音從宮廷走到民間，曾經在士紳貴族之間保留下來，後來又進一步傳播到民間。這就是我們中華民族文化生生不息、百折不撓的精神例證。」「兩岸都經歷過同樣的文化滄桑，都曾經在開放的過程中形成了『西方高一等』的文化狀態。我們希望兩岸年輕人在文化自信的道路上，看到中華文化、藝術更符合中國人的審美和需要。」陳美娥認為，「很多年輕人學鋼琴、學小提琴，好像是有提升的，學習中國傳統文化會被問到『在學問、社會地位或者就業上有助益嗎？』感覺傳統文化就是老年人的喜愛。」
  陳美娥表示，「習近平主席指出的，要在創造中轉化，在創新中傳承。我們要在教材、教育中去下功夫，消除青年人對傳統文化的隔閡，在『一眼千年』的文化吸引中，形成對傳統文化的熱愛與崇敬」。
  面對兩岸交流過程中的現狀，陳美娥認為兩岸交流曾經有過非常密切的時期。即使受到困難遇阻，我們都相信兩岸是割不斷、離不開的。「但我們也看到，兩岸交流面臨世代交替的問題。當新世代的經歷、眼界大不相同時，他們對大陸沒有了老一輩的深厚感情。年輕一代在學校裏受到了不同教育。千禧年後,台灣地區出現的「去中國化」教育，是猛烈的毒藥，就好像日本修改教科書來掩蓋二戰歷史罪責一樣。「去中國化」教育刻意回避了日本對台灣的殖民統治，讓島內『80後』『90後』形成了『知日本不知中國』的狀況。」陳美娥表示，「台灣已經沒有真正的政治家，擁有厚重民族情懷的老百姓也越來越少，我們不僅要助益台灣的利益，也要更加注重在文化、民族感情和思想層面對台灣知識份子為代表的精英團體加強接觸、交流與培養。我們要兩條腿走路，經濟與文化思想不能偏頗」。
  （孫寅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