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談「九二共識」,「汪辜會談」精神如何延續?

  1993年4月27日至29日,大陸首任海協會會長汪道涵和臺灣海基會首任董事長辜振甫在新加坡舉行會談,簽署了兩岸公證書使用查證等4項協議。「汪辜會談」是1949年以後兩岸雙方首次以受權民間團體名義舉行的高層會談,它標誌著兩岸關係發展邁出了歷史性的重要一步。「汪辜會談」留給兩岸的重要啟示是它順應了兩岸關係發展的歷史潮流,開啟了兩岸高層接觸對話和平等協商的先河,其精神實質是兩岸以對話取代對抗、以協商促進合作。凡是研究和從事兩岸關係工作的人都知道,之所以在當時能有「汪辜會談」,一個先決條件是前一年在香港達成的兩岸都強調堅持一個中國原則的「九二共識」。換句話說,沒有「九二共識」,就不會有「汪辜會談」。
  然而,4月26日在臺灣方面舉行的「汪辜會談」紀念會上,與會者很多是當年「汪辜會談」的籌辦或參與者,他們深知「九二共識」與「汪辜會談」的邏輯關係,如今卻都口口聲聲強調希望大陸秉承「汪辜會談」精神,要海協會與海基會不設前提重啟制度化協商,卻無一人再提「九二共識」。臺灣輿論針對臺灣一些曾親歷「汪辜會談」卻在紀念會上回避「九二共識」者指出,同樣的人,不同的場景,有了完全不同的「詮釋」,令人覺得立場可以改變歷史事實,不提「九二共識」的所謂紀念「汪辜會談」,事實上是對蔡英文當局的趨炎附勢,說到底只是意識形態掛帥,對兩岸關係發展並沒有幫助,這樣的結果,恐怕到最後連「九二共識」中最重要的求同存異精神都會蕩然無存,臺灣方面要想讓「汪辜會談」精神得到實現也只能是緣木求魚。
  一場充滿意識形態掛帥的「汪辜會談」紀念會
  「本來以為這次紀念會,一些前國民黨當局時的官員,尤其是參與過『汪辜會談』籌辦、參與者,以及親身在香港見證『九二共識』達成過程的人會以海基會舉辦『汪辜會談』的機會,向蔡英文當局建言『九二共識』在推動兩岸關係方面不可替代的作用的,但很遺憾,這些曾經的『九二共識』的推動者、見證者居然避談『九二共識』。」臺灣「中國時報」一位長期報導兩岸關係的資深媒體人,談起4月26日海基會舉辦的「汪辜會談」紀念會避談「九二共識」感到不解與氣憤。
  據瞭解,當天的紀念會,包括臺灣戰略模擬學會秘書長張榮豐、前陸委會副主委劉德勳、前陸委會副主委吳安家、臺灣中華文化總會副會長江春男等4人均在紀念會上發言。這4人都參與過「汪辜會談」籌備過程或是會談的見證者。而除了張榮豐在紀念會上提到,「九二共識」並非前臺「國安會」秘書長蘇起原創,而是海協會前常務副會長唐樹備最先說過之外,整場座談會從現任海基會董事長李大維致詞開始,直到紀念會結束,整場紀念會對「九二共識」毫無隻字片語。
  不僅如此,臺陸委會副主委詹志宏代替主委邱太三宣讀致詞時,還特別以蔡英文2016年的「5·20」就職演講時聲稱的「我們將根據『中華民國憲法』和『兩岸人民關係條例』及相關法律處理兩岸事務」的說辭,妄稱蔡英文當局「在尊重歷史事實及既有政治基礎上堅定維護兩岸的現狀,這是一個極其善意的政策宣示,我們期盼大陸當局能用心理解」。
  上述臺灣「中國時報」這位資深跑口記者表示,既然蔡英文強調了以臺灣「憲法」和「兩岸人民關係條例」處理兩岸事務,根據上述兩部「法律」,臺灣和大陸屬於一個中國,那麼既然兩岸同屬於一個中國,蔡英文和民進黨當局卻又強調臺灣與大陸互不隸屬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上述這位臺灣「中國時報」記者表示,詹志宏在紀念會上既然表示,維持兩岸和平穩定是雙方共同的責任,他並希望兩岸都能秉持30年前「汪辜會談」的精神,早日全面恢復兩岸制度化的協商,那蔡英文當局和民進黨就該承認「九二共識」,在這一政治基礎之上與大陸開展政治談判,而不是回避「九二共識」對大陸倒打一耙,把明明是因為蔡英文當局否認「九二共識」而導致兩岸兩會制度化協商停止的責任推給大陸。
  記者注意到,不僅詹志宏對大陸倒打一耙,李大維同樣有違海基會成立初衷和辜負首任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在兩岸關係上的努力。
  在紀念會致辭時,李大維表示,30年前汪辜兩位先哲能夠「以民為念、人民優先」,在不設任何政治前提的情況下,面對面會談,彼此務實的交換意見,積極提出解決人民困難的方案,這樣的精神與原則在30年後更值得我們深思。
  李大維表示,隨著疫情趨緩,兩岸交流逐漸回溫,未來因交流衍生的問題將會越來越多。「歷史在前進,思維也要與時俱進,我們不希望兩岸的溝通停滯,因為這樣只會帶來猜忌與誤判,而猜忌與誤判正是衝突產生的不穩定因數。兩岸任何形式的衝突只會帶來不可磨滅的傷害,我們只有加強彼此的對話與合作,促進兩岸和平穩定為目標,才能讓更多的人得到幸福和安全。期待中國大陸政府能以更開闊的心胸走出舊框架、以務實不帶政治前提的新思維來看待兩岸關係。」
  針對李大維的發言,上述這位臺灣「中國時報」記者表示,無論詹志宏還是李大維,顯然睜眼說瞎話,李大維說「汪辜會談」是「不設前提」,這是李大維在「說鬼話」,如果沒有1992年兩岸兩會在香港達成的「九二共識」,哪有什麼「汪辜會談」?舉行「汪辜會談」的前提就是雙方共同遵守「九二共識」。這一點,就算詹志宏、李大維不知道,難道張榮豐、劉德勳、吳安家、江春男也不知道?他們只是為了討好蔡英文,以意識形態掛帥,不敢承認或者不願意承認罷了。
  汪、辜為何要在新加坡會談?
  30年前,臺灣經濟發達,曾有「亞洲四小龍」之首之稱。當時不少台商開始繞過第三地率先回到祖國大陸投資。但由於當時大陸處於改革開放初期,各地對包括台商在內的外來投資還存在認識不足或不規範的問題,台商在投資中難免會與當地或多或少產生糾紛;另外,臺灣開放老兵赴大陸探親,由於年邁的國民黨老兵在臺去世後產生的遺產繼承問題事關大陸親屬的權益,其衍生的文書驗證必須有所處理……各種交流衍生的問題不得不讓兩岸正視,正是因為包括上述問題在內的眾多因素的出現,促成了「汪辜會談」的舉行。
  前臺陸委會副主委張良任表示,「汪辜會談」舉行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解決兩岸交流所衍生的問題。而海協、海基兩會當年4月初在北京舉行預備性磋商時達成會談性質是民間性、事務性、經濟性、功能性的共識。「汪辜會談」的定位是根據當時國民黨當局制定的「國統綱領」近程階段的目標來規劃,在那個階段著重於以民間交流促進瞭解,以互惠化解敵意,並希望建立兩岸交流秩序,制定交流規範。
  會談除了解決一些事務性的問題之外,最重要的是建立兩會制度化的聯繫與會談方式,原則上由海基會董事長與海協會會長,海基會副董事長與海協會副會長或兩會秘書長,以定期或不定期方式,就兩會會務進行會談;處長與主任級以上人員,每3個月就其主管業務,或具時效性的事物進行協商。雙方並指定副秘書長層級人員作為緊急事件之聯絡人。此外雙方會務人員因會務聯繫進入對方地區時,亦應相互給予入出境的便利。
  談到「汪辜會談」的舉行,曾親歷「汪辜會談」的海基會原副秘書長李慶平表示,當時的國際環境,尤其美國也希望兩岸進行建設性的對話,維持臺海的和平。
  李慶平坦承,「汪辜會談」是在「九二共識」基礎上才能召開的,是兩岸關係進展的重要里程碑。
  李慶平說,「汪辜會談」以來的30年,兩岸關係雖有起伏,但基本上兩岸的經貿、三通、人員來往並未受阻。
  李慶平表示,因為有了「汪辜會談」達成的共識,才有1998年上海的「汪辜會晤」及辜振甫率領的代表團赴北京與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的會晤。
  李慶平說,同樣也因為有了「汪辜會談」的共識,才有2008年至2016年馬英九執政時,在8年之間,兩岸兩會簽署的23項協議,至今有效。
  「但遺憾的是,2000年至2008年陳水扁執政及2016年迄今蔡英文執政,因不承認『九二共識』,兩岸兩會停止制度化協商,兩岸關係進入低潮。」
  回到「九二共識」兩岸才會永久和平與安定
  全國臺企聯會長李政宏表示,「汪辜會談」開創的道路,讓之後兩岸實現了雙向「三通」,經貿文化等領域交流成果豐碩,廣大台商才會抓住大陸發展機遇,企業發展才能獲得成功,「我深刻感受到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帶來的實際好處。」李政宏說,只有兩岸本著求同存異精神,在「九二共識」下,以國家與民族大義開展交流逐步消除分歧,進而實現國家統一,才會真正能帶給兩岸永久和平與安定。
  臺灣中國文化大學國發大陸所副教授劉性仁表示,對大陸來說,不管臺海局勢如何變遷,「九二共識」始終是改善和發展兩岸關係的「定海神針」,是無法繞過的門檻,「汪辜會談」及其後兩岸關係的曲折發展歷程表明,堅持「九二共識」是保持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方向和良好勢頭的關鍵;「九二共識」這張問卷,民進黨是繞不過去的,當年有「九二共識」才有「汪辜會談」,現在民進黨拒不承認「九二共識」,李大維卻說「兩岸雙方要有智慧,往前看、往前走,不要卡在『九二共識』這道坎」,問題是,不承認「九二共識」兩岸複談的基礎是什麼?如果歷史都可以篡改可以曲解,那麼李大維們對得起汪、辜兩位老前輩嗎?劉性仁反問蔡英文當局和海基會,架空「九二共識」兩岸如何協商,如何讓「汪辜會談」精神延續?
  (高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