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女作家帕梅拉·德魯克曼在《從東京到田納西州的不忠誠規則》中如此描寫歐洲人在偷情方面的表現:一方面他們是一夫一妻制的支持者,另一方面,對於外遇,他們不存在道義上的問題。而風流政客與桃色新聞之間的牽扯,不分國度,只分下場。
  性醜聞撂倒一連串
  年前，英國國防大臣邁克爾法倫因被指性騷擾而辭職,他也成為英國今年首個因性醜聞落馬的高官。英國媒體連續曝出多起英國政客性醜聞,包括英國國際貿易部政務次官馬克·加尼爾要求女秘書幫助其購買性玩具,保守黨前內閣大臣斯蒂芬·克拉布向一名年輕女性求職者發送露骨性短信等。除此以外,還有約40名保守黨議員遭到性騷擾指控。
  首相副手、首席大臣達米安·格林很快步其後塵,也宣佈辭職。格林在2008年被倫敦警方以調查政府檔外泄事件為由搜查辦公室,令人吃驚的是,警方在其電腦內發現了數千張下載的色情照片,查閱過去3個月的互聯網流覽記錄顯示,格林曾頻頻流覽色情資訊。儘管格林堅稱自己無辜,但有內閣成員和首相府高官要求將他革職。此前他還被指性騷擾保守黨年輕女記者馬爾特比,因而接受內閣辦公室調查。
  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已經連續擔任八屆美國國會眾議員的特倫特·弗蘭克斯宣佈辭職,他被指與兩名女性前下屬談論代孕涉及性騷擾一事。不久前,美國國會在任時間最長的非裔眾議員約翰·科尼爾斯宣佈「退休」;明尼蘇達州聯邦參議員阿爾·弗蘭肯宣佈將在未來數周辭職,兩人都面臨多項性騷擾指控。
  此前,肯塔基州首位共和黨眾議員詹森因性醜聞曝光而被要求辭職,拒絕辭職的他選擇了自殺。三天後,德克薩斯州聯邦眾議員佈雷克·法蘭索德宣佈因性醜聞不再尋求連任。分析人士認為,美國政壇性醜聞集中爆發,體現出美國所謂的「政治精英」面臨著「道德塌陷」,其品德能否勝任公職備受質疑。
  性醜聞來勢洶洶,不僅政界,軍界中也難逃襲擾。二戰後號稱「世界第一強軍」的美軍一直緋聞、醜聞不斷,最近更是曝出「史上最大性醜聞」事件,據調查,在1991年的海軍年會中,4500名海軍涉嫌性侵女兵和住在同一酒店中的其他女性!這4500名美軍全部被停職徹查,當時的美國海軍部長都因此事而引咎辭職。
  往事並不如煙
  形形色色的政治醜聞總是吸引著記者的注意力和公眾的好奇心,而西方政治中的性醜聞也一直「長盛不衰」。在轟動世界的首腦性醜聞當中,義大利前總理貝盧斯科尼最為「臭名昭著」。
  2010年,未成年妓女卡麗瑪·厄爾·馬洛向媒體透露,74歲的首相曾經邀請她參加他的性派對,並暴露了大量的相關細節。在這些派對中,20名年輕女性被要求裸舞以取悅他。這些細節令民眾震驚,而這僅僅是他種種胡作非為當中的一種。有人評價他為「義大利的恥辱」,因為「他的首要任務是調戲女人,其次是足球俱樂部老闆,最後才是義大利總理。」
  2007年,華盛頓特區的頭號老鴇、人稱「華盛頓夫人」的帕爾弗裏,在網上公開了所有嫖客的電話號碼和電話記錄,這份「黑名單」涉及上萬人,其中不乏白宮官員和華盛頓政治圈中的頭面人物,涉及人士有克林頓任總統時的顧問、布希政府請的經濟學家、公司老總、政治說客、軍界官員等。美國副國務卿托拜厄斯因涉及此事而辭職,共和黨參議員維特則為涉及此事公開「自首」和道歉。這一事件被稱為「美國政壇史上最大的性醜聞」。
  而美國總統的風流史更是可以寫成一本大部頭。
  1962年5月19日,好萊塢著名「性感女神」瑪麗蓮·夢露身著深V領長裙,款款走上時任總統甘迺迪生日宴會的舞臺公然獻唱祝賀,一句充滿挑逗意味的「我的總統先生,生日快樂!」幾乎挑明瞭二人的情人關係,並立即引發輿論譁然。
  這段近代史上最著名的政客桃色新聞並沒有好下場。甘迺迪兄弟與夢露的糾葛,以夢露神秘死亡,約翰·甘迺迪遇刺身亡告終。時至今日,背後的種種謎團和陰謀依然引人猜測。
  甘迺迪與克林頓可謂美國風流之名最盛的兩位總統,而美國歷史上風流的總統可不止這兩位。
  風流的「傳統」甚至可能要追溯到第一任總統喬治·華盛頓。1759年,就在喬治·華盛頓與妻子瑪莎·庫斯蒂斯結婚的前一晚,他還向自己最好朋友的妻子薩麗·菲爾法克斯訴說衷情,稱其實他心中真正愛的人是她——無奈「恨不相逢未嫁時」。在婚後,他還和一名叫做瑪麗·吉本斯的女人發生過婚外情。
  此外,第28任總統威爾遜被人稱為「秘聞總統」,因為他不僅娶了兩任妻子,並且還背著兩任妻子先後偷情。繼任的沃倫·哈丁除了與自己朋友詹姆斯的妻子卡麗·菲利浦保持了長達15年的婚外情外,還是白宮辦公室偷情第一人。第36任總統詹森曾吹噓他睡過的女人要比花心總統甘迺迪還多。
  對待政客的性醜聞,各國民眾容忍度不同
  在美國電影裏,發生風流韻事通常意味著你是個壞人,而在歐洲電影中,這樣的人更多的是故事的主人公。電影中的態度也大致是體現現實世界中各地民眾對於政客性醜聞的態度,而背後是文化傳統甚至宗教信仰的區別。
  其中最寬容的大概要屬英國人。前首相布萊爾被傳與某傳媒大亨的妻子有染,其同僚外長科克在被媒體曝光了與秘書有親密關係後,拒絕與秘書斷絕關係。布萊爾在回憶錄中寫道:「相較於影響和危害更大的金錢問題,對單純的性醜聞英國民眾抱有寬容態度。」
  帶領倫敦成功申辦2012年奧運會的倫敦市長鮑裏斯·詹森也曾遭到性醜聞的侵襲,他的情人懷亞特的母親向媒體曝光了二人的關係。然而,從他成功當選倫敦市長可以看出,性醜聞並未對他的政治生涯造成大的影響。
  同樣從性醜聞中全身而退的還有英國前首相約翰·梅傑。梅傑在性醜聞曝光後兩年成功當選英國首相。而據傳,他的情人是同為英國保守黨政客的愛維娜·嘉麗。
  相比英國人,美國人的態度可要苛刻得多。
  2006年,美國共和黨議員馬克·弗利被曝曾發給多名男性實習生露骨的性郵件,並讓他們為他「服務」,其中包括未成年人。此事不僅讓其丟了職務,還殃及領導層,導致共和黨失去議會的優勢控制權,甚至對美國政治格局變化產生巨大影響。
  今年年初,在前總統夫人希拉裏競選美國總統期間,特朗普陣營找來了三名涉及當年克林頓性醜聞事件的女性,並進行煽動性訪談。儘管此事與希拉裏並無干系,但丈夫曾經的「污點」依然成為競選對手攻訐的武器,並直接影響了希拉裏的支持率。
  同一時間段,亞拉巴馬州州長本特利因為與顧問梅森的桃色新聞而人設坍塌。在性醜聞曝光之前,本特利的公共形象十分正面,是為人稱道的「道德模範」,不僅兼任教會執事,還連任州長。2015年8月,與結婚50年的妻子戴安娜離婚後,有關本特利與秘書婚外情的醜聞浮出水面,輿論譁然之際,本特利被迫辭職。
  在亞洲國家,對政客性醜聞更是「零容忍」。如2015年,日本農林水產大臣政務官中川鬱子被拍到與一名中年男子在路上激吻。儘管相對於赤裸裸的性關係,這已經算小巫見大巫了,但是在日本政治文化中,作為政治人物一定要是「完人」,不被允許在公開場所有出格行為。中川鬱子的政治生命因此終結。
  為何西方政客總難過「美人關」?
  政客與性的關係,美劇《紙牌屋》中有一段經典的闡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關於性的,但性本身除外,性是關於權力的。
  政治動物的本能是超越性的。進化心理學家戴維·巴斯指出,女性往往偏好社會地位較高的男性,這是因為古往今來,社會地位總是判斷生存資源控制量的最通用的線索,而社會地位所伴隨的各種資源,同樣也意味著基因繁殖的效率。因此,社會地位更高的男性,能夠成功養育更多的後代,並且還能給後代提供更多且更好的生活機會和發展空間。
  與自然界猴群裏的猴王之爭類似,從人動物性的一面看,性成為驗證一個男人能力和社會地位的標杆——權力越大的男人,得以結識女人的級別也就越高,數量也就越多。但人之所以為人,還在於道德與自律。因此,縱欲不是強者的炫技,而是獸性的放縱。
  另一方面,政客的行為模式與社會觀念及風氣也相關。
  早年的美國移民多為英格蘭新教徒,有著比較嚴格的性禮教和性約束。小說《紅字》當中就生動地反映了維多利亞時代的社會性約束和性壓制。到了上世紀60年代,隨著反戰運動、人權運動的興起,「性解放」運動也應運而生。其後,嬉皮風潮濫觴,色情文化一路前行,性放任漸成美國的一個重要的社會文化特徵。與此同時,在美國,新的基督教運動也在興起,從傳統價值出發與這一潮流抗衡。「性醜聞」多,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當下這兩種文化傾向抗衡的產物,而且具有政治色彩。
  也有研究指出,權力越大的成功人士,越有尋求刺激的基因心理。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系教授林登在著作《愉悅指南針》中指出,人類的大腦具有一些掌管愉悅的中心,無論是性高潮、酒精和食物都可以「刺激」這些中心,製造愉悅;而這些中心都會透過神經遞質多巴胺傳遞資訊。
  林登指出,有些人由於基因設定不同,多巴胺吸收速度也有所不同,對壓力的容忍度比別人強,因而比常人更容易追求刺激和新鮮事。這種基因能讓他們在事業上獲取成功,但也容易令他們受酒精、毒品、賭博等的誘惑,而追求性刺激也在其列。
  美國外交家基辛格曾說:「權力是最好的春藥」。不論是風花雪月的政壇性醜聞事件,還是充滿陰謀的性賄賂、性間諜事件,性一旦和政治、權力關聯起來,不但當事人會聲名狼藉,背後的交易和權力尋租事件更會引起關注和拷問。
  權力+性,就是最毒的毒藥。
  （康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