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粵澳合作聯席會議新聞公報」對橫琴開發問題的表述,是「雙方一致同意,兩地將根據中央的精神,積極促進和全面參與『橫琴經濟合作區』的正式開發」,及「在泛珠三角框架下共同推進橫琴發展」。
與以往「粵澳合作聯席會議」對橫琴開發的定位是「粵澳合作」,及廣東省方面今年以來提出的「九加二泛珠橫琴經濟開發區」方案相比,前述的兩種提法,顯然是對具有頗大落差的這兩種定位/方案的「中間落墨」處理。──在「泛珠三角框架下共同推進橫琴發展」,已從「九加二泛珠橫琴經濟開發區」方案的「高度」退了下來,但仍比原來的「粵澳合作開發管理橫琴經濟合作區」定位,有所「拔高」。而今次聯席會議提出的「橫琴經濟合作區」概念,既未堅持原來的「粵澳合作」定位,但也沒有迎合廣東省方面今年以來的將之加以「九加二泛珠」的「冠語」,似是暗示了粵澳雙方對「橫琴經濟合作區」的定位,仍堅持己見,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因而只好將之「留空」,並將「矛盾」上交中央,由中央最後拍板定案。因此,也就有了「兩地將根據中央的精神」之語。
不管怎樣,澳門特首何厚鏵及澳門特區政府是有所妥協,在原先的「粵澳合作」的立場上有所退讓,間接地為廣東省方面含有強烈「去澳門化」意涵的「九加二泛珠橫琴經濟開發區」作出「部分背書」,並認可及「追認」了廣東省方面在尚未經「粵澳合作聯席會議」決議之前,就「撕毀」「粵澳合作聯席會議」關於橫琴開發模式是「粵澳合作」的決議,單方放話將之升格為「九加二泛珠橫琴經濟合作區」的「違約」行為。這既可被視為顧全大局,靈活調整;但若以「法治」觀點看,又卻是縱容及屈從了「單方毀約」行為。
當然,特首何厚鏵和澳門特區政府也並沒有從原先已獲以往「粵澳合作聯席會議」通過的「粵澳合作」開發橫琴的立場上全線退卻,仍然作出了堅持,而「促使」了廣東省長黃華華在強調「在泛珠三角框架下」之後,又補充了一句「由廣東省和澳門共同主導開發」。而本年度的會議「新聞公報」,也並沒有全盤照抄「九加二泛珠橫琴經濟開發區」,只是表述為「在泛珠三角框架下共同推進橫琴發展」。這兩個概念,雖然都有「泛珠三角」一詞,但性質和程度卻有所不同。「九加二泛珠橫琴開發區」是組織架構,是固定機制;而「在泛珠三角框架下」則相對較為鬆散,只是遵從「泛珠三角框架」的精神,不具組織形態。而且澳門方面在橫琴合作開發的定位上,雖然是保不住「粵澳合作」,但卻也成功地阻止了「九加二泛珠」組織架構的設置。
更難能可貴的是,澳門方面爭取到,在會議「新聞公報」中寫上了「雙方一致同意,兩地將根據中央的精神」。這一句十分重要,也極為關鍵。一方面,是積極回應及配合了溫家寶總理關於橫琴是寶地,橫琴開發要「謀後而動」、「不可亂動」,不要著急開發招商的具體工作,橫琴的規劃要與珠海經濟特區規劃相銜接的批示,及支持香港澳門保持長期繁榮穩定是中央賦予深圳珠海經濟特區的重要使命,也是深圳珠海經濟特區義不容辭的責任的談話精神。另一方面,也具體地體現了「地方服從中央,全國服從中央」的全局觀念。前者是個案,後者則是共性。在個案中彰揚了共性,使到共性得以具體落實到個案。在目前全國各地諸候地方利益保護主義嚴重,「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甚至是公然對抗中央,以至有人驚呼「中央的政令出不了中南海」之際,會議「新聞公報」強調「根據中央的精神」,就具有重大的政治現實意義。
回頭談到「九加二泛珠橫琴經濟開發區」的方案,它不但是違背了以往「粵澳合作聯席會議」對橫琴開發定位作出的「粵澳合作」決議,而且也是抵觸了首屆「泛珠三角區域合作與發展論壇」所通過及簽署的《泛珠三角區域合作框架協議》,因為該「協議」並無此內容。因而大有「強加於」除廣東省以外,參與「九加二泛珠三角區域合作」的其他八個省、自治區及港澳兩個特區的「頭上」的意味。不要說,據傳「九加二」中的一些區位偏西的省、自治區,出於財政實力、利益效益等的考量,對參與開發橫琴「興趣缺缺」了,就是站在「法治」的角度,這種未經全體成員「背書」就塞入其中一家「私貸」的行為,極不妥當,其「正當性」大有問題,更為坐實了其他省、區對廣東省要做「九加二」的「頭」的疑慮。
據說,「九加二泛珠橫琴經濟開發區」是廣東省委書記張德江提出的。而張氏又具有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的政治身份,這麼高位階的政治人物卻是缺乏集體觀念和「守約」意識,很可能會令人對國家及政府的法治和誠信履約能力,產生疑問。改革開放已經二十多年,內地政府和企業對遵守及履行合約的意識培養及實踐也已有二十多年,不要說是高級官員,即使是一般幹部,都已樹立遵守集體決議,破除「個人說了算」的「一言堂」,信守協議的意識。政治前途正在看好的張德江書記,不應對此集體及法治意識「缺席」。
實際上,張德江未經「九加二泛珠三角」大多數省、自治區及港澳特區同意,就提出「九加二泛珠橫琴經濟開發區」,已間接受到」懲罰」:當溫家寶總理對橫琴開發作出指示後,張德江當即要求珠海市停止所有正在洽談中的招商工作,並責令廣東省政府發改委進行相關論証工作。這一情況,被《亞洲時報》形容為:「始作俑者」張德江具體下令「煞車」。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