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海峽兩岸分別有兩則「權威消息」,進一步對兩岸「三通」時商議題就己方立場及策略予以闡述,值得關心兩岸關係的人士關切。
其中,通常被視為大陸國台辦「傳聲簡」的香港《文匯報》駐北京辦事處主任曾萬書引述「北京權威人士」表示,陳雲林講話中已經講得很清楚,大陸方面並非就指定高清愿、王永慶前來協商。其他工商、航運業界人士受台灣當局委托前來商談,大陸方面同樣歡迎。「北京權威人士」還指出,對於到大陸來商談「三通」的人士,大陸方面並不要求這些人士對「九二共識」表態。商談「三通」並非政治談判,可以避開涉及政治方面的問題。兩岸「三通」,是一個國家的內部事務,「三通」運作方式,應符合一個國家內部事務的原則。
而通常被視為在「總統府」內有「通天渠道」的台灣《自由時報》副總編輯鄒景雯則報導稱,「總統府」相關官員指出,除非兩岸之間關係改善並重啟對話機制,全面「三通」即無實現的可能;在此之前,「政府」將採取漸進式,由較容易解決的部分著手,例如兩岸通航〔海〕、貨運先行,並以此作為雙方是否能建立互信的嘗試。
「北京權威人士」的「放風」內容,澄清了台灣地區某些政客歪曲陳雲林談話內容的言論,也使有意為「三通」談判效勞的各方人士大受鼓舞。實際上,陳雲林當日的談話,是在高清愿、王永慶兩位被「點名」的工商界鉅子的後面,緊接還有「以及所有台灣工商、航運業者」這麼一句。只提及此二人,可能是因為高、王二氏是台灣工商界中「噸位」最重人士,再加上他倆近日頻密公開呼籲台灣當局盡快開放「三通」,並宣稱願意代表台灣當局與對岸進行「三通」談判之故,並非特別「點名指定」他倆作為台灣當局的代表。因此,包括固守台灣當局的「行政公權力」,聲稱「只委托功能團體,不授權個人」的「陸委會」主委蔡英文,及擔心只是由高、王二人作為台灣當局「三通」談判代表,將會產生「利益衝突」的其他工商界人士,以及也希望能為「三通」談判作出貢獻的「立委」及工商各界人士,均應可以放下心來。
有意思的是,陳雲林談話發表之後,台灣有媒體分析說,也同樣是極力主張早日實施「三通」的張榮發,並未被陳雲林「點名」,可能是「嫌」他婉辭「總統府資政」職務的行動力度不夠,在陳水扁作一番慰留後又縮了回去。看來這番分析對張榮發有所觸動,昨日他就正式宣佈辭去「總統府資政」職務。當然,他的這一行動,不單止是為了也能搭上「參與三通談判」這趟「歷史列車」,而且也是為了「長榮航空公司」的切身利益。這是因為,將於今日開始進行的港台航約續約第二輪談判,「長榮」能否說服中資持股過半的「國泰」,爭取到大幅增加班次及座位,這對於「長榮」的經濟利益,十分重要。
蔡英文聲稱,「委托對象,應當是我們決定,不是由他們決定;現行法規只授權民間團體,並不包括授權個人」。持平而論,並非沒有道理。這除了是蔡英文所指的受到台灣現行法規的限制這一重要原因之外,「授權個人」也將會引發「利益衝突」嫌疑,──沒有獲委托的其他工商界人士,尤其本身就是航運商的工商界人士,擔心獲委托者在談判過程中可能會「挪火為自己煮食」。也正因為如此,蔡英文又聲稱,未來在進行兩岸「三通」談判時,如是委托功能團體進行的話,應考慮增加「利益迴避」條款。
從蔡英文的這一思維考量,也可度揣出台灣當局當初在對港台航約續約談判時,拒絕採「公司對公司」方式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擔心「利益衝突」的問題。──此方式在澳台航約談判中之所以行得通,是因為澳門的代表只有「澳航」一家公司;而港台航約談判倘採「澳門模式」,港方則有「國泰」、「港龍」兩家公司,必有利益衝突。而從港台航約續約第一輪談判的情況來看,「國泰」反對「港龍」和「長榮」增加班次的表現,就証實了「陸委會」的這種擔憂並非多餘。
而委托功能團體代表台灣當局進行「三通」談判,除了符合大陸方面「民間對民間,行業對行業」的定位,使延宕已久的「三通」議題可得以打破僵局之外,也是避免行業「利益衝突」的一個可行辦法。就以這次港台航約談判為例,雖然目前正執行港台航線的「華航」與「長榮」之間也存在著利益矛盾,而「遠東」也希望能加入港台航線經營,但出面談判的是航空行業功能團體──「台北航空商業同業公會」,而在談判前該團體已與「交通部」民航局商定了包括「長榮」大幅增加班次、不考慮「遠東」加入航線經營在內的談判訴求,故即使「華航」和「遠東」並非心甘情願,但畢竟在談判中並沒有發生「國泰發難」的狀況。
按此思路,「陸委會」有可能是會主張由「中華民國輪船商業公會全國聯合會」〔簡稱「全國船聯會」〕出面,並仿照港台航線和澳台航線談判那樣,由「陸委會」和「交通部」的主官擔任「顧問」,並極有可能是蔡英文和林陵三親自「出征」,以對應兩岸「三通」是「中央級」的談判,以防被「矮化、地方化及邊緣化」。
這一構想肯定將會受到海基會的反對,因為這將意味著海基會將淡出兩岸事務並永遠被「廢武功」 。而海基會的想法,則很可能是以一九九七年初港台海運航約談判的模式,在大陸方面是由「中國交通運輸協會」或「海峽兩岸航運交流協會」出面,台灣方面則由海基會出面,而兩岸的行政主管部門如大陸的交通部、國台辦,及台灣的「交通部」、「陸委會」,則分任雙方的「顧問」,上台參與並作幕後指揮。
由此看來,即使是陳水扁同意委托民間團體進行「三通」談判,在「陸委會」與海基會之間還將會一場「名分」之爭。
〔更正﹕本欄昨日第六段第十行「外國經濟」為「外圍經濟」之誤,合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