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鍾佳濱以適當身份及適當名義現身北京

在中國國民黨主席連戰、親民黨主席宋楚瑜分別啟程前往祖國大陸進行具有重大歷史及現實意義的「和平之旅」、「兩岸政治對話之旅」的前夕,北京聯合大學台灣研究院舉行揭牌儀式。盡管北京聯合大學台灣研究所升格為「學院」級學術單位,成為繼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也是由台灣研究所升格為台灣研究院〕之後,大陸地區的第二個「學院」級的台灣研究院所,是早已企劃之事〔畢竟向上級主管單位報批需要一段時間〕,與連宋「登陸」並無任何直接的關連,但在揭牌儀式上,赫然出現了一位「神秘嘉賓」──曾任民進黨副秘書長的鍾佳濱,盡管他頗為低調,只是以「謝謝」來應對台灣媒體的提問,但仍讓台灣媒體產生「陳水扁密使」的疑問,甚至有媒體侃調稱,民進黨搶在連宋「登陸」之前派出「密使」與大陸高層會晤,要破連、宋「登陸」的「頭香功」。

其實,北京聯合大學台灣研究院的揭牌儀式,不但是邀請到鍾佳濱出席,而且還獲得「陸委會」前副主委邱太三、「立委」李文忠的錄影致賀,其致賀錄影帶在揭牌儀式上播放,當作是嘉賓致詞。一般相信,把台灣研究院院長徐博東視為「可愛、可惡、可敬的朋友和對手」的邱太三,如果不是因為籌劃參選台中縣長而忙得難以分身的話,他也有可能像鍾佳濱那樣,親身前往北京向這位曾多次分別在北京、台北見面的「老朋友」致賀。而值得注意的是,親蒞北京致賀的鍾佳濱,和錄影致賀的邱太三、李文忠,都是「新潮流系」的骨幹。從中也可一窺徐博東這位大陸地區的「民進黨研究專家」,對民進黨尤其是「新潮流系」的研究之深,並非浪得虛名。

實際上,徐博東是大陸地區的台灣問題專家中,最早研究民進黨的一位,因而才有「北徐南林」之稱。而有趣的是,其中「南林」所指的林勁教授,其所服務的廈門大學台灣研究所,已早北京聯合大學台灣研究所一步,於去年八月間升格為「台灣研究院」。徐博東早在「八五計劃」期間,就已完成了國家教委重要科研課題《「台獨」與民進黨研究》,後來又單獨或與人合撰《透視台灣民進黨》、《世紀交鋒──民進黨如何與共產黨打交道?》等書稿。因此,他能與民進黨尤其是「新潮流系」骨幹交朋友,早有淵源所在。

今次民進黨「新潮流系」骨幹鍾佳濱現身北京,當然是受到徐博東邀請,以「適當身份」──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總會副秘書長〔注意:蘇進強月前在出任台聯黨主席之前,是任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總會秘書長〕、「適當名義」──參加台灣研究院揭牌儀式,並與之進行學術交流的,完全符合國台辦主任陳雲林關於北京與民進黨交往的談話所開列的條件。但陳雲林四月十五日接受新華社記者的專訪談話,還提及到其前提是:廣大民進黨成員與極少數頑固的「台獨」分子是有區別的。按照這個說法,曾任「外獨會」秘書長的鍾佳濱,已被北京視為不再是「台獨」分子。

實際上,所謂「外獨會」,其全稱就是「外省人台灣獨立協進會」,參加者全部是台灣「外省人」的第二代。「外獨會」的發起人及首屆領導機構成員,後來基本上都參加了民進黨。他們中現在仍活躍在政壇上的,有林向愷、周威佑、范雲、段宜康、馬永成、陳師孟、劉一德、鍾佳濱等人。「外獨會」的「成立大會宣言」〔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三日〕就聲稱,「本會會員都不認為自己是外省人」,「台灣是台灣,中國是中國,真正認同台灣的人,心中除了台灣以外別無祖國」,「我們必須盡力保護台灣主權獨立,積極爭取台灣地位國際化」。另外,鍾佳濱也是「學運世代」,曾與林佳龍、馬永成、郭文彬、周奕成、顏萬進、田欣、陳俊麟、李文忠、賴勁麟、王雪峰、郭正亮、羅文嘉、沈發惠、段宜康、鄭文燦、劉坤鱧、范雲、徐永明、劉一德等現在的民進黨權貴,一同參加過「野百合學運」。

不過,他們都是民進黨的「第三代」。與民進黨的「第一代」林義雄、黃信介、姚嘉文等人受過「白色恐怖」鎮壓,因而心中充滿「悲情」,是「台獨」原教旨主義者;「第二代」陳水扁、謝長廷、張俊雄、蘇貞昌、游錫(方方土)等人,未有受到「白色恐怖」鎮壓,也沒有經過日本殖民者的皇民化教育,因而雖然支持「台獨」,但並非「台獨」原教旨主義者──所不同的是,他們大多是在「野百合學運」之後參加社會政治活動的,更是遠離「白色恐怖」及日本皇民化教育,相反多數曾出洋留學,較為了解世界潮流,故他們的「統獨觀」是最容易跟隨著國際政治現實調適的。也正因為如此,近年鍾佳濱等人已較少發表「台獨」言論,尤其是李文忠、鍾佳濱、段宜康等「新潮流系」中的新一代,倒是經常批評陳水扁的某些做法,包括指責陳水扁在去年底「立委」選舉中大玩「台灣正名」牌,必須對敗選負責。因此,徐博東今次藉北京聯合大學台灣研究院揭牌儀式的機會,邀請民進黨人尤其是「新潮流系」成員「以適當名義」到訪,是深刻領悟及靈活運用了陳雲林的有關談話內容的。因此才有當台灣媒體問及到邀請鍾佳濱一事時,徐博東回以「我們樂於與民進黨內非頑固的人士接觸」之說。

至於鍾佳濱這次赴京,是否如台灣媒體所猜測的那樣,擔任陳水扁「密使」的角色?現在沒有足夠的資料可以証實。但既然他到了北京,是免不了會與大陸涉台官員接觸交談的。或許,以鍾佳濱在民進黨內三線人物的身份,未必會直接接受陳水扁的委托授權,去向大陸涉台官員轉達甚麼信息。但是,以他是「新潮流系」骨幹的身份,卻極有可能會在行前被「新潮流系」大老邱義仁授予「錦囊」,好與大陸涉台官員周旋。而邱義仁目前任「國安會」秘書長,正是陳水扁大陸政策的最主要決策智囊,尤其是在今次陳水扁對連宋「登陸」問題的前踞後恭態度變化中,起到重要的促變作用。因此,不排除鍾佳濱可能會銜邱義仁之命,向大陸涉台官員傳達台方的「先連宋後阿扁」的建議。

實際上,「先連宋後阿扁」,是有實際需要,也是應有的發展趨向。在海峽兩岸方面,都已強調連、宋二人作為在野黨的領袖,他們在「登陸」時與北京達成的任何共識,都不具法律效能,但將會為未來兩岸正式接觸對話鋪墊氣氛,打好基礎。因此,才有中國社會科學院台灣研究所所長余克禮「目前打破兩岸僵局條件還不成熟,雖然在野黨和民間交流頻繁,但關鍵還是在民進黨的立場」之說,也才有陳水扁的「如果連宋訪陸成功,依法行事,與中共人士交換意見,或許可提供我方第一手資訊,可為兩岸關係投石問路」之語。這一發展趨向也符合美國人的期待,即是兩岸接觸對話最終應是在兩岸當政者之間進行。而民進黨當局之所以發生從抹紅、恫嚇連戰「登陸」,到在「兩原則」前提下支持連戰「登陸」的一百八十度變化,也正是因為美國公開表態支持連戰「登陸」,而經由「國安會」據此進行研判,向陳水扁提出「轉向」建議的。因此,倘鍾佳濱如有趁赴京之機向大陸涉台官員轉達邱義仁的建議訊息,那將是並不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