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呂秀蓮宣佈退選後,人們就以為民進黨的「總統」黨內初選,只有蔡英文、蘇貞昌二人對拼廝殺,事實上直到昨日中午為止,辦理初選登記的也只有蔡、蘇二人。但就在昨日下午民進黨初選登記即將結束時,曾經兩度出任民進黨主席,現任民進黨顧問的許信良,卻捧著千拼萬湊才籌得的五百萬元登記費,前往民進黨中央黨部辦理初選登記手續,真是令人跌破滿地玻璃碎片。
其實,許信良要參選「總統」,這已是第三次。其第一次是一九九六年台灣首始開放「總統」直選,,一直就有「總統」夢的許信良原本有望被民進黨提名為「總統」候選人,並在黨內第一階段初選中擊敗林義雄、尤清進入第二階段初選,卻因有「台獨教父」之稱的「台獨」領袖彭明敏的參選而未獲提名。第二次則是二零零零的「總統」大選,時任民進黨主席的許信良,在幕僚的支持下,一直在為代表民進黨參加「總統」大選做準備工作。但正在此時,剛敗選臺北市長選舉的陳水扁,卻很快就在黨內竄升為二零零零年「總統」大選的最熱門候選人;民進黨為陳水扁度身訂做修改「黨綱」及《公職候選人提名條例》,讓陳水扁獲得提名宣佈參選「總統」,並在幕僚、媒體的推動下,把早就聲言要參選「總統」的許信良擠兌得邊緣化。許信良自知無望,就發表《同志們,我們在此分手》的退黨聲明,宣佈退出民進黨,並以選民連署方式,取得「總統」候選人資格。但在陳水扁、宋楚瑜、連戰三大勢力夾攻之下,沒有政黨支援的許信良只是獲得幾萬票而黯然敗選。
如果說,許信良的上兩次要參選「總統」,是要圓其自少年時就立起的「總統夢」的話,那麼,今次在明知連民進黨內初選都沒有機會過關的情況下,仍然要參加黨內初選,這究竟是為的是甚麼?
許信良昨天在完成參選登記後發表《我有話說》的參選聲明,強調他知道自己出線的機會相當渺茫,但他不在乎輸贏,而是志在參選,希望透過參選宣揚自己的政治理念。他說,當前臺灣真正的問題,還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問題,就是經濟如何持續增長以及所得如何公平分配的問題。而他從政的最大夢想,就是希望看到台灣像西歐和北歐一樣,成為一個「每一個人從搖籃到墳墓,都受到國家照顧」的人間天堂。因此,解決貧富不均,「總統」責無旁貸。
然而,這些理由都只不過是「華麗包裝」而已,因為他也承認蔡英文和蘇貞昌都非常重視這個當前臺灣真正的問題。既然如此,他就無須再插上一腳了。因此,他接著說的那一段話,才是他在明知出線無望之下也要登記參選的真正理由。他說,要讓台灣的經濟持續增長的最有效對策,就是對「陸資、陸客、陸生」大膽開放。他也知道這個主張就像他當年提出「大膽西進」一樣,一定會受到黨內政治成見的無情圍剿。但是,他還是要大膽主張。他說,現在,大概已經很少人會否定大膽西進的經濟效益。當台商大量匯回資金搶購房地產的這個時候,當年」錢進大陸債留台灣」的質疑,應該已經煙消雲散。如果台灣的股市,陸資和美資一樣多,維持上萬點的榮景,應該不是癡人說夢;如果台灣的陸客像香港一樣多,台灣的內需經濟更為活絡,應該也可預期。如果台灣的陸生和本地生一樣多,現在的大學規模擴充一倍,台灣的博士和碩士大概可以不愁失業。他強調,兩岸關係的更大穩定和開放,符合全球政經體制的要求和價值。這只會更受鼓勵而不是懷疑,只會更受肯定而不是否定。這也只會更增加台灣的戰略安全。所以,在兩岸關係中,他認為對台灣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定位的爭議,而是關係的發展。
他強調,他一直相信:包括十三億中國大陸人口在內的華人世界,是台灣的資產,而不是台灣的負債。台灣有條件成為華人世界的價值聖地。
原來,許信良似乎是已經察覺到,無論是蔡英文還是蘇貞昌,都已偏離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方向,要不就是頻頻發表惡化兩岸關係的言論,要不就是避繞過兩岸關係議題,於是就只好不怕別人訕笑,決定以親自參加初選的方式,利用黨內初選參選人必須進行電視辯論的機會和平臺,宣揚自己的立場,對蔡英文、蘇貞昌「以身相諫」。因此可以說,許信良的這次參選,在一定程度上將會對蔡英文、蘇貞昌起到監督和在兩岸政策上向其施加壓力的作用。這就難怪,當蔡英文、蘇貞昌分別聽到許信良參選的消息之時,既感到愕然,又顯得無奈。
許信良的這個做法,有點類似二零零八年「總統」選舉前夕,他突然宣佈重返民進黨,並被民進黨中央委任為顧問後,利用為謝長廷輔選的機會,力勸謝長廷推出較為正面積極的兩岸政策。當時,他看到民進黨內為參選殺到見血見骨,「立委」初選又採取「排藍」民調,直把民進黨搞得烏煙瘴氣,而且謝長廷在「排藍」民調的脅迫之下,一反自己過去「一中憲法」的立場,大打「台獨牌」,於是,許信良不惜自毀於「藍綠搖擺」的形象,毅然宣佈重返民進黨,希望能籍此直接勸誡謝長廷。但終因形勢格禁而以失敗告終。在此教訓面前,許信良之對於蔡英文、蘇貞昌,就只能是「升格」為自己直接參加黨內初選而「以身相諫」了。
許信良一直是英雄般的悲劇人物,往往是以犧牲自己來成全大局。除了上述的對民進黨「總統」參選人的勸誡之外,二零零四年九月,不被看好的許信良毅然決定宣佈參選第六屆「立委」(臺北市第二選區),大膽地以「西進大陸,一統中國」的口號作為選舉訴求,並提倡仿效歐洲聯盟模式建立和平統一的新中國,實現兩岸三通,並反對制定台灣「新憲法」、正名和軍購。去年底「五都」選後,民進黨對二零一二年「總統」大選已重新懷抱期待,許信良又強調,民進黨若要贏得「總統」大選,必須積極與大陸開展對話,並更理性務實處理兩岸政策。
正因為這樣,許信良可說是民進黨內的孤鳥,但卻也是一個頭腦清醒者。早早在一九九零年剛出獄後,他就以辦公室的名義舉辦了規模龐大的「海峽兩岸關係學術研討會」,首開台灣戰後四十年公開討論如何處理兩岸關係之先河。一九九五年,他又提出了「大膽西進」的政治主張。在他看來,中國將是二十一世紀的世界大國,台灣決不能忽視。以隔離、圍堵、封鎖的態度來看待中國問題,並不能解決海峽兩岸的緊張關係。雖然此時的他仍然主張“台獨”,但他願意瞭解大陸的發展。為此,他把自己的兒子送到北京大學學習。在九十年代末,他主持民進黨「中國政策大辯論」,以「大膽西進」力抗黨內其他派系的「強本西進」。
當年許信良離開民進黨之後,即頻頻地往大陸跑,參加各種類型的兩岸關係研討會,並成為北京領導人的座上客。為此,曾有民進黨人質疑,許信良重返民進黨,是要做國共兩黨的「臥底」。既然如此,他的今次參加黨內初選的行動,是否又會被「陰謀論」者提出同樣的質疑?畢竟,他的此舉確實是將會對民進黨的「總統」選情,起到一定的幹擾作用。
(發自貴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