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或要提出新的台灣前途決議文?

台灣《遠東》雜誌最新民調顯示,有百分之七十三點八的民眾不知道民進黨主席、「總統」參選人蔡英文的兩岸關係主張。蔡英文昨日下午受訪時坦承,過去民進黨處理中國問題,沒有留下足夠空間和基礎去處理下階段的中國問題。她強調,民進黨在中國政策上必須重新思考,選民對於這個轉折期,比較不習慣。

如果民進黨還是陷在過去框架,對中國關係的處理空間不大,也不會有持續性基礎。她強調,重新思考、處理兩岸問題,也需要花時間和社會溝通。

蔡英文的這一表態,顯示她終於有意正面回應兩岸關係問題。實際上,她明知自己參選「總統」的「罩門」是在兩岸關係,但卻又提不出更好的政策,甚至還一直否認「九二共識」,於是就一直只能說些沒有甚麼實質內容的話,圍繞著「和而不同,和而求同」兜兜轉轉,因而被人視為「空心菜」。而當初承諾要搞的「十年政綱」的兩岸關係部分 ,也一拖再拖,後來甚至是乾脆不提。

這對蔡英文是極為不利的。雖然她仍然堅持民進黨的傳統路線,也仍將會得到傳統支持者的支持,但在藍大於綠的基本盤之下,卻難以挑戰馬英九。只有吸引較多的中間選民轉向支持自己,才有機會突圍。而中間選民又大多是經濟選民,經濟發展又與兩岸關係密切相關,這就要求「總統」候選人要有較為清晰的兩岸政策。

然而,民進黨的黨綱是「台獨」黨綱,如果 在兩岸關係政策方面單是叫叫口號,是根本不能解決問題的。只有透過完整的理論論述,才能讓選民感覺到你自己已經放棄「台獨黨綱」,至少是擱置「台獨黨綱」。

實際上,當年陳水扁參選「總統」時,就遇到「台獨黨綱」的「罩門」。陳水扁陣營深知,只有突破統獨議題這個「罩門」,逐漸化解選民的疑慮,增強選民對陳水扁處理兩岸關係的信心,陳水扁才有可能抵抗來自對手的質疑和對岸的壓力。

在這種基本考慮之下,陳水扁在一九九九年一月六日授意其摯友、前「陸委會」法政處長朱武獻成立「大陸政策小組」,成員包括朱武獻、郭正亮、洪美華、柯永亨、陳淞山等五人。這個小組經過多次討論後,於四月十六日提出六頁的「大陸政策綱領」。其核心內容是承認「中華民國」,將兩岸定位為「兩個華人國家特殊關係」,並將兩岸關係政策基調定為「全面正常化」,在兩岸空運上提出「單向直航,利益共享」折中主張。這個研究成果,一直沒有公開,只是作為陳水扁自己在 競選中作參考使用。

一九九九年五月,民進黨內再次掀起是否修改「台獨黨綱」的爭論。沈富雄指出,民進黨在歷次單一選舉中都被對手抹黑為「台獨暴力黨」,吃很大虧。而其實民進黨的兩岸政策立場與李登輝差異不大,但國民黨的大陸政策卻被外界解讀為「安全」的,民進黨卻是「危險」的,實在不公平。為此,他提案將黨綱中「公投決定是否台獨」改為「更改國號、國旗問題,由全民決定是否依法處理」。他還提出,民進黨應將「台獨黨綱」中堅持的「國對國」關係修正為能夠接受的兩岸「政治實體對政治實體」關係。而「新潮流系」大老林濁水就認為應修改的是「台獨」策略而非黨綱,民進黨根本不需要修改黨綱,而要處理的是如何在有利條件下,在「統獨」問題和族群問題上,以寬宏視野鮮卑胸襟提出可行的政策和策略,與「建國黨」釐清界線,安頓社會。

經過爭論,民進黨黨章黨綱修改最終推出一個承認「中華民國國號」的《台灣前途決議文》,並得到黨內各派共識,在不修改「台獨黨綱」本文的前提下,首度接受「中華民國國號」。一九九九年五月八至九日,民進黨八屆二次會議通過了《台灣前途決議文》,成為民進黨在不更動「台灣黨綱」的前提下,為因應國際與台灣內部的環境變化,具體宣示承認「中華民國國號」的「階段性政治綱領」,來為陳水扁競選「總統」必然引發的「統獨」疑慮進行解套。當時大力折中協調,後來出任陳水扁競選「總統」總幹事的張俊雄認為,這次修正是民進黨為了贏得人民信賴所展現的成熟智慧之作。

七月九日,李登輝在接受德國之音訪問時,提出了「兩岸是特殊國與國關係」主張,陳水扁則進一步提出了「陳七項」,具體回應了「江八條」和「錢七條」,明確表達了不宣佈「台獨」、不更改「國號」、「兩國論」不入「憲」等主張。

陳水扁當選後,民進黨進一步通過決議,將競選綱領及決議文視為黨綱的一部份。而按「後法優於前法」的原則,《台灣前途決議文》等於是「凍結」了「台獨黨綱」。但後來,游錫任黨主席時,卻走向另一個極端,一反自己主持研擬《台灣前途決議文》的初衷,主導黨代會通過了《正常國家決議文》,又以偏「獨」的「正常國家」來「凍結」《台灣前途決議文》。

當時,蔡英文並非是民進黨員,沒有參與這一系列活動。而是在民進黨通過《台灣前途決議文》時,正為李登輝研擬「兩國論」。但民進黨內草擬《台灣前途決議文》和「陳七項」的人仍在。據說,這些人曾向蔡英文獻計,根據現實形勢的新變化,參考黨年黨代會通過《台灣前途決議文》的形式,再次研擬一個比《台灣前途決議文》更進一步的決議文以「凍結」《正常國家決議文》和「台獨黨綱」,為蔡英文的兩岸關係政策解套。

倘此建議獲得接受,可能就比「十年政綱」更明確。惟蔡英文是否接納,不得而知。不過,從昨日她的談話來看,似是有此跡象。但是,現在距離民進黨黨代會只有一個多月,即使是有此打算,也不可能趕得及。因此,還須在年底「中選會」接受「總統」提名人推薦或連署登記之前,再召集一次臨時黨代會,予以審議通過。否則,就趕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