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選報告將是民進黨派系權爭關節點

昨日召開的民進黨擴大中常會,討論蔡英文主席的敗選檢討報告初稿。擴大的對象,是六位黨籍縣市長,但似乎受到邀請的黨籍縣市長大多興趣缺缺,只有屬於「新潮流系」的高雄市長陳菊、台南市長賴清德出席。由此推測,黨內其他派系仍然抱持「尊蔡」態度,因而不管蔡英文的敗選報告寫得如何,都將不持異議,因而也就不太關心其內容,而部分「新潮流系」流員則對蔡英文在這次「二合一」選舉中的表現有較多意見,甚至認為敗選的主要責任在蔡英文,因而也就緊盯著其敗選報告有否敢於面直自己的責任,是否找準了敗選的真正原因,從而最後決定,在兩年後的黨主席選舉以至四年後的「總統」大選中,是否要拋棄蔡英文、全力支持蘇貞昌。

本來,蔡英文、蘇貞昌都是「新潮流系」的支持對象。早在二零零四年「總統」大選之前,向來扮演著「造王者」角色的「新潮流系」摸准了陳水扁不喜歡呂秀蓮的心理,先後推薦了蘇貞昌、蔡英文作陳水扁的副手搭檔。但陳水扁考慮到黨內其他派系對「新潮流系」有所顧忌,擔心「順得哥情失嫂意」,難以操持「派系恐怖平衡」,因而最後還是找回沒有派系的呂秀蓮,讓這位「國際大咀巴」得以「續攤」。選後「新系」仗著自己曾把控了「陳呂總統競選總部」的大權,據有「造王」的輿論大權,仍將自己視為蔡英文、蘇貞昌的「代理人」,散發民進黨將會在二零零八年「總統」大選推出「蔬(蘇)菜(蔡)配」的言論,並積極為此作準備。奈何在「立委」和「總統」初選中,遊錫、謝長廷以其佔據中央黨部資源的優勢,推動「排藍民調」,並將「新潮流系」或親近「新系」的「立委」初選參選人打成「十一寇」,及讓謝長廷氣走蘇貞昌,「新系」屈居下風。但陳水扁仍然贊同「新系」的觀點,並從黨內派系平衡出發,拒絕了謝長廷由葉菊蘭作其副手的提議,而強將蘇貞昌塞給謝長廷作副手。

民進黨敗選後,由於新任蔡英文進行的「非典型」黨務改革,頗為符合「新系」的作風,因而決定進一步支持蔡英文。故而在「五都」選舉中,大批「新系」成員進駐蔡英文的新北市長競選總部並擔任要職。然而,亦曾獲得「新系」支持的蘇貞昌,卻希望依循「陳水扁模式」,以「高票落選」轉進「總統」選舉,而不顧黨內共識,搶在蔡英文之前宣佈參選臺北市長,令到部份「新系」成員頗有微言。不過,仍有另一部分「新系」流員跟隨蘇貞昌,尤其是獲提名為臺北市議員候選人的「新系」成員,在競選過程中,將自己與蘇貞昌連掛起來。據說,「新系」的分為「南流」和「北流」,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在這次「五都」選舉中各擁其主。

然而,到了二零零七年的「總統」黨內初選,因為成了蔡英文與蘇貞昌兩人的對決,故而強調黨內、流內團結的「新系」,宣佈保持「中立」態度,並未側傾任何一方。不過,眼看著黨內世仇謝長廷以各種不幹不淨的手段支持蔡英文,心中頗不是滋味。而蔡英文也獲得「新系」的黨內政敵遊錫的支持,在「新系」流員的心中,難免會有疙瘩。尤其是蘇貞昌僅以一個百分點輸掉「總統」初選,部分「新系」流員為其不直。後來在整個「總統」大選過程中,部分「新系」人士更是對蔡英文的選戰作風有不同意見,認為與自己的風格頗有出入。比如,她對每一個重大政策問題,總是說「當選後才宣佈」,這就與「新系」的立場鮮明作風,大相廷徑,也讓選民對蔡英文執政前景充滿不確定性,如其選一個不知要把他們帶到那裡去的「不明人士」,不如再信任一次雖然不太滿意,但前景很明確,不會有「不確定感」的「無能總統」,這其實是蔡英文最大的敗筆。倘是蘇貞昌就不會有此情況,必會痛快作出回應,即使是因為藍綠基本盤的原因而輸掉大選,也可作出交代。

更重要的是,蔡英文雖然在這份敗選檢討報告中,有提到四十多項原因,尤其是「執政信賴度」、「兩岸經濟恐嚇牌」、「國民黨強力運用行政資源」、「返鄉投票」,以及「棄保」等六大問題,卻都是屬於「戰術」層次,而未能觸及「戰略」尤其是真正導致失敗的核心問題。須知,「新潮流」歷來被視為「戰略之神」,十分重視「戰略」,蔡英文的這種做法也與「新系」的作風格格不入。蔡英文似乎是要以將敗選原因推卸給「戰術」欠妥,及不提自己個人責任,只是「大環境使然」,來為自己積累在二零一六年「再戰」的資本。儘管蔡英文自擔任黨主席之後,其「非典型」領導作風對民進黨改變形象有較大的貢獻,但與此同時,她卻是「非典型」過了頭,甚麼都不表態,失去了許多進一步改革的機會,包括與陳水扁作出切割等,卻又是功不抵過,與「新系」的「改革」主張不符。

按照部分「新系」流員的想法,蔡英文本應在「總統」選戰中,多在「戰略」問題上著眼,就是充分發揮民進黨黨綱的主張。實際上,民進黨的屬性,是一個社會主義政黨,代表工、農階層和中小企業的利益,他們在台灣地區二千三百萬人口中佔多數。而國民黨則是屬於代表官僚資產階級利益的政黨,只佔全台人口比例的少數。因此,民進黨就須針對自己受到「台獨黨綱」的困擾,及未能突破「九二共識」及兩岸經貿的瓶頸的「罩門」,進行「揚長避短」,在爭取實現公平正義方面多做文章,以抵銷上述弱項的不利影響。蔡英文雖然有試圖在這方面做出努力,但力度卻很弱,未有突出民進黨的「強項」並以「強」消「弱」,這對十分重視民進黨的政黨性質的「新系」來說,是最大「戰略」缺失問題。

因此,部分「新系」對蔡英文的敗選報告頗為失望,並將會成為他們最後徹底傾倒向蘇貞昌的「臨門一腳」,實行「棄蔡捧蘇」。其第一步,就是全力支持蘇貞昌競選黨主席。這既是為了「公」,對民進黨的前途著想;也是為了「私」,阻擋自己的黨內政敵--陳水扁、謝長廷、遊錫有可能推出的代理人。而且,倘蘇貞昌勝選黨主席,黨中央各個一級主管部門,就都將由「新系」重新進駐,甚至會恢復「新系」最拿手的中國事務部。既此,就要力阻蔡英文在二零一四年渡過了黨主席「連選得連任一屆」的限制期後,捲土重來。而二零一四年,也將是蘇貞昌與蔡英文的權爭關節點。其一、即使是在當年五月的黨主席改選中,蔡英文受兩年沒有政治舞臺表演而撼不倒蘇貞昌,也還有一個機會,就是當年低的「七合一」選舉,倘蘇貞昌率領「新系」發揮失常敗選,就必會引咎辭職,蔡英文就可透過補選重任黨主席。因此,二零一四年是關鍵一仗,誰能佔領這一制高點,誰就最有機會代表民進黨出戰「二零一六」。

這也就難怪,「新系」部分成員會如此關切蔡英文的敗選檢討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