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富雄棄選有利於操作藍綠對決

曾經被稱為「選舉預測鐵咀雞」的沈富雄,可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的原因,卻對自己參加臺北市長選舉的預測完全失準,終以民調始終未能超過百分之二十為由,宣佈停止競選活動,而被媒體和政壇視為退選。沈富雄也不能算是退選,因為「七合一選舉」還要到九月一日才進入參選人提名階段,沈富雄既未報(提)名,也未領表,只能說是「中途落跑」,因而他所採用的「自即日起停止競選活動」,是頗為精準的,也為自己保存了一點顏面。

實際上,沈富雄此前對各種選舉的結果的預測是頗為準確的。二零零八年「立委」選舉前,沈富雄預測國民黨將取得立法院四分之三的議席,遭到國民黨和民進黨的猛烈批評(國民黨擔心將會引起支持者麻痺大意,而放棄投票權利),但開票結果卻是高度契合。隨後,沈富雄又在《文茜小妹大》節目中預測,當年的「總統」大選,馬英九將大贏謝長廷二百二十萬票以上,遭到親綠媒體轟擊,但三月二十二日的投票結果,馬英九果然是大贏謝長廷二百二十一萬票。二零一一年,沈富雄又預測,宋楚瑜在翌年的「總統」大選得票將不會超過三十八萬票,也遭到橘營轟擊,但開票結果卻是完全吻合。然而,當今次他宣佈要參選臺北市長時,卻以為自己將能在連勝文、柯文哲之間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但自己的民調卻一直在百分之十上下起起伏伏,連百分之二十也無法達到。因此,就只能是「知難而退」,卻也暴露了無法準確預測自己選情的「短板」。實際上,當年就連曾經叱詫風雲的宋楚瑜出馬參選臺北市長,也只能是獲得五萬多票,沈富雄就更不可能超越宋楚瑜,因而他的參選,只能是「兩頭不到岸」。

因此,在沈富雄當初滿懷豪情地以「老驥不伏櫪,出馬振衰局;壯士無暮年,台灣將再起」為題,宣佈參選臺北市長時,雖然聲稱一定能當選,但各方人士卻都從自己的立場出發,認為他志不在當選,而是有所圖謀。其中民進黨方面就認為,沈富雄的任務本來就不是要選上臺北市長,而是要瓜分柯文哲的票源,讓柯文哲「超越藍綠」的格局崩盤,如此一來連勝文就可以順利當選。而在國民黨方面,卻認為沈富雄的參選,將會拉走連勝文的選票實際上,本來在連勝文與柯文哲分別宣佈參選臺北市長之時,兩人的民調互有領先,多次打成平手;但後來受到「太陽花學運」的牽拖,連勝文開始落後於柯文哲,而且幅度還逐漸拉大,甚至在沈富雄投入戰局後,更拉大到雙位數。因此,沈富雄吸走的大多是藍營的票,綠營的票反而不多。因此,國民黨中的「反馬派」甚至還以「陰謀論」來看待沈富雄此舉,並從沈富雄自爆在宣佈參選前,曾向馬英九報告中,猜度馬英九是要以沈富雄來拉下自己並不喜歡的連勝文。

此語未免過於矯情。盡管馬英九確實是不喜歡曾高呼「大明王朝」、「丐幫幫主」,在黨代會上拒絕與自己握手的連勝文,但要將連文「拉下馬」,也僅只能是在黨內初選階段,因而在黨員投票時,「湊巧」被媒體拍攝到他所投下的選票,是圈畫了丁守中的,此舉大有「亮票」之嫌,因為當時投票尚未結束,電視新聞則是走馬燈方式將此鏡頭連續滾動播出,這就間接地向尚未投票的在臺北市黨部登記國民黨員傳遞訊息:黨主席投了丁守中一票,應當「一切行動聽指揮」。但即使是是如此,丁守中在黨員投票的部分,卻是輸得很慘,這也可以窺見馬英九的號召力已急劇消退。

而到了選舉階段,那馬英九就不能以個人恩怨來取決了,畢竟,此時連勝文的對手不再是黨內的同志,而是由民進黨支持的「無黨籍」柯文哲。也就是說,連勝文是經過國民黨內的民主程序,代表國民黨而不是代表自己參選臺北市長的。萬一國民黨丟掉了臺北市,不要說是要打贏「二零一六」這一仗倍添困難,就說是平常狀態,也是被民進黨突破「南綠北藍」的基本版圖,尤其是顛覆臺北市「藍大於綠」的基本盤。因此,作為國民黨主席的馬英九,是完全沒有理由要將國民黨同志「拉下馬」的。也正因為如此,沈富雄宣佈參選後,馬英九更積極地支持連勝文,多次為連勝文站臺。他此舉不管是擔心自己曾任市長的臺北市將會「失陷」,還是為了澄清「馬英九派沈富雄將連勝文拉下來」的謠言。

不管怎樣,沈富雄的棄選,總算是還了馬英九的一個空白:沈富雄的參選,並非是馬英九的意思,盡管沈富雄與馬英九的關係甚篤。或許相反,沈富雄以為自己的參選,以自己曾是資深民進黨人的政治背景,及與柯文哲都是醫師出身,重疊性高的特點,將會從柯文哲的手中拉走一部分選票,至少可以刺激起藍軍的危機及團結意識,從而再次形成「藍綠對決」,就將能幫到連勝文。

可能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沈富雄發覺自己盡管確也是將能拉走柯文哲的一些選票,但從連勝文手中所拉走的選票,將反而更多,因為沈富雄的主要支持者是對連勝文不放心的藍軍選民,反而不利連勝文。可能正是出於此故,沈富雄才宣佈棄選,避免做「千古罪人」。實際上,根據國民黨的內部民調顯示,如果是連、柯對決,差距約五至六個百分點;但如果是三人同台較量,連勝文的民調則落後柯文哲達兩位數。

必須注意的是,沈富雄的退出,可能會使得臺北市長的選情,重新回到「藍綠對決」的態勢,讓柯文哲「超越藍綠」的格局崩盤。而由於臺北市的基本盤,藍綠兩者的比率約為五十五比四十五,藍軍向來佔有優勢。在沈富雄退出後,有利於國民黨內「挺馬反連」人士的回流,並使得臺北市長的選戰就聚在連勝文、柯文哲兩人的身上,而且時間點還也比外界一般預期的九月一日登記期早很多,這就給了連勝文充足的時間可以爭取被沈富雄吸走的藍營選票,甚至是再次激起「藍綠對決」。儘管在沈富雄退選後,各方面的民調仍然說還是柯文哲比連勝文高些,但即使是由民進黨人經營的「未來事件交易所」,也只是一個百分點之差。在日後發動「藍綠對決」,連勝文贏的機率還將是蠻高的,或將是「低空掠過」。

由此可見,沈富雄棄選是聰明的。但他這次不是作為「民進黨最聰明的人」,而是做回自己的最聰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