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委會前特任副主委張顯耀被去職一事,越鬧越大,而且還陷入羅生門。不過,從種種跡像看,其主因還是指向「洩密」,而且還是向台灣方面的談判對手——大陸方面「洩密」,但張顯耀卻予以否認。究竟此指控是否屬實,尚待「調查局」徹調並公佈結果。但也人擔心,是否會有人以「洩密」來掩蓋黨內權力爭鬥或政黨之間的鬥爭,比如懲罰張顯耀為宋楚瑜與習近平會面居中拉線?即使是不存在此類政治原因,也擔心對於「洩密」的認定標準,是否會「裁量權」過大,將本來可被認定也可不被認定的事例,傾向於收緊對待。
實際上,張顯耀去職事件的各種後遺症,正在向廣度和深度發展並發酵。僅從目前的情況看,就有以下幾個觀察點:其一、「馬金體制」將張顯耀去職,其手法就有如去年「九月政爭」那樣,或許是確是掌握著「實體正義」,但在「程序正義」方面卻存在著重大瑕疵,因而衝擊了本有的「實體正義」。現在,引發「九月政爭」的「關說案」,已遭檢調機關否定,連「實體正義」也不復存在,再加上「程序正義」的瑕疵,已經完全失了發動「九月政爭」的正當性和正義性。如果「調查局」經過調查證實張顯耀並不存在「洩密」情事,或是行政調查認定「有事」,但在送交司法機關偵查後,卻又像「關說案」那樣被認定「無事」,馬政府又該如何面對?其管治的正當性將會進一步受到削弱,如同陳水扁後期那樣,因而極有可能會成為二零一六年發生再次政黨輪替的關鍵因素。
實際上,目前馬政府內外交困,內是本身缺乏行政執行力,而國民黨內部也是「同床異夢」,管治危機一觸即發;外是民進黨和各種在野反對勢力聯合阻擾圍剿,「太陽花學運」更是將馬政府獨有優勢「兩岸關係」衝擊得七零八落。在此情況下,馬政府應當加強國民黨的團結,凝聚向心力,砲口一致對外,殺出一條血路,衝破各種艱難險阻。但卻是先行內訌自亂,「九月政爭」本來就已經動搖了國民黨的根基,而現在幾位部長只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逼其辭職,最新的進展是又來了一個張顯耀去職事件,令到執政黨的政務官惶惶不可終日,不知何時輪到自己成為馬政府施政無能的「替罪羊」,因而人心渙散,無心戀戰。這樣的士氣,又如何能在馬英九剩下的一年多任期內,為國民黨政權的政績起死回生?僅此一點,就將促成國民黨在二零一六年丟掉「江山」,而無需民進黨在「總統」大選中發動攻勢。
其二、張顯耀事件可能會刺激宋楚瑜,可能會導致其在「七合一」選舉中,採取較為偏激的立場和動作,不利於國民黨的選情。實際上,張顯耀是宋楚瑜的愛將,二零零零年輔助宋楚瑜參選「總統」,並參與創立親民黨,出任該黨中央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成為宋楚瑜的核心幕僚,並參與了宋楚瑜與陳水扁會談的「十項共識」的撰寫等。二零零五年五月宋楚瑜訪問北京之前,他作為親民黨先遣小組成員,多次到北京進行各項籌備工作,包括與國台辦官員一起,撰寫胡錦濤與宋楚瑜會面後發表的《會談公報》。二零零八年一月的第七屆「立委」選舉,由於首次採用「單一選區兩票制」的新選制,除民進黨和國民黨外的小黨被嚴重泡沫化,在國親兩黨達成「國親聯盟」共識下,國民黨在「不分區立委」候選人名單中釋出四席予親民黨優秀人選,其中三席在安全名單之中,張顯耀是為其一。因此,當馬英九委任張顯耀為陸委會副主委,後來又將其擢升為特任副主委,並兼任海基會副董事長兼秘書長,外間就認為這是馬英九除了是除了是要借助張顯耀的能力之外,也是要改善馬政府與宋楚瑜及親民黨的關係,居間發揮潤滑劑的作用。
如今,張顯耀遭遇如此的羞辱待遇,可能會嚴重刺激宋楚瑜,促使其作出不利國民黨選情的動作。正如,在臺北市長選舉中,連勝文、柯文哲都希望能得到宋楚瑜支持。按道理,以親民黨與國民黨都是屬於泛藍陣營,宋楚瑜與連戰的私交甚篤,而連勝文也曾是「反馬」大將的背景,宋楚瑜應是支持連勝文。但宋楚瑜對馬英九仍有不忿,正在猶豫不決之際,馬英九卻對自己的愛將「下重手」,可能會刺激宋楚瑜與國民黨徹底決裂,倒向柯文哲。
誠然,宋楚瑜光環已經消減,年前即使是他親自出馬參選臺北市長,也僅是得到五萬多票而已。但當時是藍綠對決,泛藍選民不願讓民進黨佔領「首都」,因而自動棄保;而現在則是藍綠界線已經模糊,尤其是「太陽花學運」後,臺北市民不滿國民黨的增多,這也正是連勝文始終低迷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因此,哪怕是幾萬張選票,都將會是勝敗的關鍵。實際上,二零零四年的「總統」大選,就是那麼二萬多票,「連宋配」就敗於陳水扁;而一九九八年的高雄市長選舉,爭取連任的吳敦義就是僅以五千多票不敵從臺北南下挑戰的謝長廷。因此,如果宋楚瑜能夠影響的五萬多票倒向柯文哲,對連勝文來說就將是「雪上加霜」。
其三、是對台灣方面參與兩岸談判的人員造成心理壓力,引發負面心理影響,擔心自己日後在與大陸進行的談判,將會動輒得咎,被當作是執政黨政府撇除自己無能的「替死鬼」,並將「談判機密」當作是權力鬥爭的工具。即使是對此心中坦蕩盪,也有不知如何拿捏分寸的憂慮。實際上,剛上任的「經濟部長」杜紫軍昨日就指出,該事件對「經濟部」談判團隊的心理上多少有影響,未來會和同仁講清楚兩岸談判的紅線並清楚授權,減少第一線談判的壓力。而台大教授張亞中昨日也指出,當馬政府說出張顯耀因「國安」問題去職時,傳達了一個概念,就是張顯耀的忠誠度是有問題的,這會對談判的另一方產生幹擾作用,讓底下想做事的人在橫向聯繫過程中,產生一些難以調適的現象。
其四、由於張顯耀被指控的是涉嫌「洩密」,而且還是在兩岸談判中向其對手「涉密」,這可能會令北京不爽。盡管確是不能洩露談判底線機密,但如此大張旗鼓地指控,就等於是將北京視為「敵對陣營」,態度不夠友善,因而將會引起北京的誤解誤判。這樣的惡果,就連王鬱琦自己也已預感到,因而昨日他就坦承,相信在某個程度上,對兩岸互信是會有影響的。
實際上,幾天前,熱心於促進兩岸經貿交流的外貿協會董事長王志剛的突然去職,在台灣政壇流傳,高層認為外貿協會過去的業務過度偏重兩岸,未來任務將作微調,將會增加擴展其他新興市場的工作。甚至還有傳說,馬英九因為追求「習馬會」而不得,因而索性破罐子破摔,並籍以向北京「顯示顏色」。這就已經令北京產生馬政府是否會轉向的疑慮。再加上張顯耀事件的發生,可能會令此疑慮加深。
本月底,台灣海基會董事長林中森將會在江蘇淮安舉辦的台商論壇與大陸海協會會長陳德銘會面,或可籍機向北京澄清這些傳言。但倘林中森未有獲得授權,這又將是一次「洩密」事件,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