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系」將由「抬轎者」轉變為「坐轎者」?

自賴清德出任「行政院長」後,台灣政壇高層出現了頗為詭異的情況,那就是曾經在林全出任「行政院長」時,經常越俎代庖「指點兵兵」的蔡英文,卻突然「鴉雀無聲」,仍由賴清德「發號施令」。這究竟是蔡英文對自己缺乏行政執行力有自知之明,因而完全信任賴清德,還是深切感受到賴清德對自己二零二零年的連任之路形成嚴重威脅,因而故意讓賴清德衝鋒陷陣,「做多錯多」地折損其光環,以掃除自己連任路上的「障礙」?

對此,曾在陳水扁掌政期間是「總統府九人小組」成員之一的民進黨台中大佬林豐喜,昨日在接受媒體專訪時,有獨特的分析。他指出,蔡英文近來的民調表現滑落,其二零二零年的連任之路,正面對黨內挑戰的問題。「新潮流系」當然不會放過,一定會推自己人。民進黨已經不是過去的民進黨,蔡英文的脖子被「新系」掐著,人事任用權已經在「新系」的手中,蔡英文頂多是被告知。他說,現在已經隱隱約約有引爆的東西,「新潮流系」執政縣市都可能動作,預計在三、四月就會浮出檯面。林豐喜還表示,民進黨內已經沒有派系可以制衡「新潮流系」,唯一可能的就是非「新系」、屬「游系」的台中市長林佳龍;因此,「新系」才會把矛頭指向他,導致有「教育部長」潘文忠(曾任台中市副市長,由林佳龍推薦「入閣」)點名下台的消息出來。這次「內閣」人事更迭傳聞,沒有多久就一定會動,因「新潮流系」的賴清德擔任「行政院長」,但部會首長大部分還是「老藍男」或蔡英文、林全的人馬,賴清德必然會更換上自己的人。林豐喜更斷言,不只是部會首長會改組,包括政務次長,以及事業單位的董事長都會換,要讓「新潮流系」的人有位置可以坐,不然拖了太晚會影響到年底的選戰。

由於林豐喜是「游系」人馬,而且在二零一四年「九合一」選舉時,是林佳龍參選台中市長的競選總部的副主委,因而他的這番話,顯然是站在「游系」尤其是作為「正國會」龍頭的林佳龍的立場上,對「游系」的死敵「新潮流系」的「派系情緒發洩」。但倘撇除派系恩怨,他的這番話,仍然具有較高的參考價值,展示民進黨內正在潛伏著派系權力鬥爭的「地火」,而「火頭」則是來自「新潮流系」。鬥爭的焦點,則是集中在「蔡英文後」的「總統」大位。倘是「君子之爭」,就是在二零二四年已經成功連任的蔡英文卸任後,由曾任「新潮流系」總召的桃園市長鄭文燦,與「游系」的台中市長林佳龍之間進行;但似乎是年齡偏大的賴清德,擔心會錯過這唯一的機會,而有意提前「插花」,在蔡英文爭取連任的二零二零年,借口蔡英文民調極低,可能會壞了民進黨爭取長期執政的大事,而在黨內初選中挑戰蔡英文,力圖「截糊」取代蔡英文參加「總統」大選。

實際上,「新潮流系」的戰略已經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此前邱義仁權傾一時之時,「新潮流系」奉行「老二哲學」,絕不當頭,只做「抬轎者」,不當「坐轎者」。「資淺黨員」蔡英文之所以能夠在元老林立的民進黨內快速竄起,就倚重於「新潮流系」的「造王策略」。

二零零三年,陳水扁策劃爭取連任,討厭極了其副手呂秀蓮的「大咀巴」做法,有意換人。邱義仁就乘機先後提出蘇貞昌及蔡英文。陳水扁似乎也有意使用此二人,但後來擔心「新潮流系」在黨內樹敵太多,不利於平衡各派系;而呂秀蓮盡管令人討厭,但畢竟沒有派系,而且也有客家的背景,因而最後還是使用了「舊鞋」呂秀蓮。

然而,「新潮流系」並不善罷甘休,計劃於二零零八年「總統」大選推出「蔬(蘇)菜(蔡)配」,將蘇貞昌、蔡英文推上台。但不幸地,連「新潮流系」自己也在二零零七年的「立委」黨內初選中,被黨主席游錫堃發動「手術刀行動」,被打成「十一寇」,而除李文忠外全軍盡墨。游錫堃也協助謝長廷打下了蘇貞昌,這也埋下了此後蘇貞昌與蔡英文之間的權鬥。此時,邱義仁自己也因涉及「巴新建交」弊案而吃了官司,因而遠離「新潮流系」。

現在,沒有邱義仁的「新潮流系」,不再信奉「老二哲學」,亦即不再甘願當「抬轎者」,而是要「坐轎」。其中以賴清德破除「新潮流系」的戒律,出任「行政院長」,而成為轉折點。

本來,蔡英文對「新潮流系」也是依賴較深,但卻有個人好惡。比如,在二零一四年的「九合一」選舉中,「新潮流系」有多人當選縣市長,其中單是直轄市長就有高雄市長陳菊、台南市長賴清德、桃園市長鄭文燦。而蔡英文只是親到桃園市出席鄭文燦的就職儀式,其餘民進黨籍的縣市長的就職禮一個也不到。當時就引發「接班人」之說。

其實,蔡英文沒有到賴清德和陳菊的就職禮,也有一定道理。因為陳菊與賴清德是現任者連任,而且高雄市與台南市都是民進黨大票倉,民進黨推出任何一位候選人,躺著選也可當選;而桃園市則是國民黨大票倉,雖然曾有過客家人和閩南人「族群輪替」的選舉規律,但都是在國民黨內發生,只是發生了桃園縣長劉邦友槍擊案後,才讓呂秀蓮「漁翁得利」。而且,桃園市還是吳伯雄的家鄉,鄭文燦能夠奪下這個「泛藍碉堡」,與柯文哲拿下台北市一樣,具有指標性的意義。

蔡英文上台後,「新潮流系」仗著輔選有功,「分田分地真忙」,搶占了不少部會及「國營企業」的吃香位子。尤其是陳菊,推出高雄市政府大量骨幹,出任各種職位,被媒體形容為「吃相難看」。現在,「新潮流系」又把手伸到了「行政院」,因而前段時間的「內閣改組」,「外交部長」李大維、「國防部長」馮世寬將被撤換的傳聞,就有人說是「新潮流系」放的風,或是其他人放風,「新潮流系」添油加醋。由於「外交」、「國防」及兩岸關係是「新潮流系」的研究強項,其要在這些領域安上自己的人,並不出奇。

但「新潮流系」似乎並不滿足於部長級的職位,還要「攀登權利頂峰」。實際上,民進黨內現在幾乎已經形成共識,「蔡英文後」的「接棒」人選,就是在鄭文燦與林佳龍之間競爭,而「新潮流系」必將全力支持鄭文燦。這將不會傷害蔡英文,因為在二零二零年蔡英文爭取連任時,鄭文燦還「未到火候」。反倒是已經羽毛豐滿的賴清德有可能會「橫插一腿」,這就必然會與蔡英文發生衝突。

但在縣市長佈局方面,「新潮流系」似乎正受到挫折,高雄市和台南市都頗不順遂。其中在高雄市,陳菊屬意的劉世芳,民調老是上不去。按道理,劉世芳出道甚早,在陳水扁時期就出任過「行政院」秘書長和「總統府」副秘書長,以陳菊的「霸氣」氣勢,沒有理由會輸給「謝系」和「扁系」的人。這也是陳菊的揪心之處,甚至使用到出書踩貶「謝系」的損招。而與陳菊有閨蜜之誼,甚至指定其出任民進黨代主席的蔡英文,今次並未出手偏幫。這究竟是蔡英文不願介入派系鬥爭,還是擔心「養虎為患」,「新潮流系」會傷害及威脅到自己?

台南市則是另一種狀況。與陳菊拼命扶持自己人不同,賴清德並不熱衷扶持「新潮流系」作市長接班人。因此,在他接任「行政院長」後,就任由「一邊一國連線」或「游系」的人撒野相爭,「新潮流系」反倒是置身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