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五革命」促進澳門政制去殖民化改革

昨日是亦稱為「康乃馨革命」或「鮮花革命」的葡國「四二五革命」四十五周年紀念日。澳門的各家葡文報紙,都以頭版全版位置刊登報導或評論文章,闡述「四二五公民」的過程及意義和影響。可見在葡人的眼中,「四二五革命」是何等重要,標誌著葡國從獨裁統治轉變為民主政制。

本來,葡國德索薩是應在昨日起訪問中國,作為對習近平主席去年訪問葡國的回訪,及出席一帶一路論壇的,葡新社也早已發出消息。但據新華社昨日發出的消息,德索薩總統要到二十八日才抵達北京,此時一帶一路論壇已經結束了。而且,原定的四月三十日至五月一日訪問澳門,沒有改變,因而他在北京逗留的時間將會大為壓縮。如果不是國內有棘手問題需要解決,可能就是為了紀念「四二五革命」四十五週年。

葡國「四二五革命」是由一批年輕左派軍人,為了反對殖民戰爭而發動的和平政變,具有進步意義。這場革命,不但結束了導致葡國財政山窮水盡的殖民戰爭,而且也讓葡國從獨裁統治轉變為民主政制,民主程度甚至達到「政黨林立」,與主要西方大國的「兩黨政治」形成鮮明的對比。更有趣的是,也形成了在多數時間,出現「左右共治」的情況,多數是總統屬於左派,總理屬於右派或中間偏右,或者相反,只是在澳門回歸前夕,才是總統、總理由社會黨一把抓。正因為是葡國左派當道,因而在中葡建交前,可能是「中蘇大論戰」的硝煙仍然尚未完全消散,因而在澳門的愛國愛澳團體中,甚至是北京,都對葡國政府懷有「葡修」的疑慮,因而導致以華年達為首的澳門左派葡人在佛笑樓餐廳集會,響應祖國的「非殖民化」政策,連署要求葡國政府將澳門交還給中國,也懷疑是「葡修的陰謀」(在當年「蘇共公開信」中,攻擊中國沒有收回香港、澳門),當然也是當時中國仍然陷於「文化大革命」的混亂狀態,無暇顧及澳門事務,而且港澳是一體的,「暫不收回,長期利用」的政策並未調整,因而就由何賢出面,勸說這些左派葡人朋友。

也正是這場「四二五革命」,對澳門的政治發展前景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而且也在客觀上為澳門回歸準備了較佳的條件。由此時開始,葡國總統派來澳門出任總督者,無論是軍人還是文人,都基本上是左派。但正因為如此,就與以右派為主,仍然留戀殖民管治的本地土生葡人,發生管治理念的分歧,甚至是政治衝突。

實際上,在「四二五革命」之前,澳門長期實行殖民管治,最初的「海外省」,就是將澳門視為「殖民地」。從葡國派來的高級官員,只是掌握核心政權,基本管理是依靠土生葡人。而這些殖民主義情結濃厚的土生葡人,對華人居民的態度極為惡劣,因而才導致爆發了「一二三事件」,其本質就是民族鬥爭,只是後來也被衍生一條「國共鬥爭」的支線。在葡方的「認罪書」中,增加了將所有蔣幫機構及人員驅趕出澳門,及禁止「掛偽旗,辦偽慶」的條文內容。此後,澳門就成了「半個解放區」。

但在對澳門管治上,土生葡人的右傾戀殖情緒仍然濃重。甚至在一九七九年二月八日中葡建交,雙方簽署了澳門是中國領土,暫時由葡國管理,未來由雙方協商,處理澳門問題的秘密協議之後,一九八零年初,澳門的右派土生葡人議員,藉著修訂《澳門組織章程》之機,要塞進澳督由直接選舉產生的條文內容。要知道,當時只有葡籍人士才具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而依當時《葡國國籍法》「出生地主義」規定而獲得葡國護照的華人,並不熱衷選舉此「玩意兒」(但在一九七六年的第一屆立法會選舉中,仍有一位華人曹其真,參與右派葡人政治團體,當選為議員)。因此,這就帶有「變相澳獨」的意味。一方面,南光公司發動澳門各界別社團,以各種方式批評「變相澳獨」的行為;另一方面,何賢,馬萬祺等華人議員,與澳督委任的葡人議員,以拒絕出席立法會全體會議作抵制,使會議不足法定人數而流會。

但是,《立法會章程》規定,議員凡是無故缺席五次會議,即喪失議員資格。而華人議員和官委議員已連續缺席了四次會議。就在此危急時刻,澳門南光公司(即現澳門中聯辦的前身)與伊芝迪將軍邀請廣東省長習仲勳(即國家主席習近平的父親)正式訪問澳門,使得華人議員都得以「參與接待習省長」為由,向立法會請假,具有了繼續拒絕出席立法會會議的正當性,使立法會無法繼續開會,而被迫停止審議「修章法案」。

更妙的是,在南光公司舉行「澳門各界同胞歡迎習仲勳省長座談會」時,也邀請那幾位因是葡國公民而不是「澳門同胞」的「修章小組」成員出席。並由香港「無線」電視駐澳記者何文傑作「托」詢問習仲勳,這次訪澳是否與「修章」有關。而曾任香港新華社社長的副省長梁威林則以「畫公仔唔使畫出腸」作答,宣示中國政府反對「修章」的政治立場。基此,「修章小組」及直選產生的葡裔議員知道大勢已去。而且,更因習仲勳的訪澳,使到立法會停擺,無法完成「修章」,更趕不及送交葡國國會審議批准,從而粉碎了「變相澳獨」的陰謀。

意想不到的是,在三年多後,左派軍人澳督高斯達將軍,為了改革當時含有濃郁殖民管治色彩的公共行政管理機構(即現行政暨公職局),讓其與公共行政管理的西方民主政制國際慣例接軌,與立法會的右派土生葡人議員發生激烈衝突,高斯達建議葡國總統下令解散立法會。為了打破土生葡人對立法會直選議席的壟斷,向廣大華人居民開放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但是,澳門的傳統愛國社團,卻組織「聯合提名委員會」,要將三年前他們批評為「變相澳獨」的戀殖右派葡人重新拱進立法會,並將左傾的華年達排除在外。

更荒唐的是,組織者根本不熟悉歐洲大陸旨在「均衡參與」,讓小政黨也擁有議席的「比例代表制」(澳門使用其中的「漢迪比例法」),揚言全拿六席直選議席。結果出了吃奶的力氣,也只得四席。其中一席是支持澳督的左傾葡人商界的歐巴度,一席是民生派何思謙。在四年後,可能是老工人不願支持曾經壓榨過他們的土生葡人政客,紛紛「拒令」,「聯合」跌為三席,而且得票率還低於何思謙團組。傳統社團擔心「反對派」繼續坐大,急忙提案,將「算術式遞減」的「漢迪比例法」,改為「幾何式遞減」的「改良漢迪比例法」,並解散「聯合」,而是真正的按照「澳人治澳」的精神,「自己選自己」,分別以工聯、街坊總會為軸心參選,崔世安就是在此時,由柯正平安排,作為「同心」的第二候選人參選並當選,從而走上從政之路。但正因為是實行「改良漢狄比例法」,澳門的傳統愛國社團就必須分拆兩個以至本屆的三個團體參選,「配票」計算難以精準,因而導致崔世安在一九九六年的選舉中落選。如果是繼續實行「漢狄比例法」,全澳門的傳統愛國社團就可以仍然以「大聯合」的方式參選,而不會造成「有人餓死,有人飽死」,浪費選票的狀況。

應當說,高斯達向華人居民開放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在客觀上是為「澳人治澳」創造了有利條件。但不知為何,在《中英聯合聲明》以至《中葡聯合聲明》都已經簽署,香港和澳門都進入過渡期後,澳門傳統愛國社團卻沒有很好地利用此機制,培養自己的政治人才,卻是去扶持老殖民主義政客,並與依《中葡建交協議》對澳門進行合法管理的澳督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