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央開展打擊跨境網絡賭博鬥爭說開去

新華社屬下《經濟參考報》日前刊登署名「王文志」撰寫的長篇報導,以其親身「臥底」澳門賭場某貴賓會,及歷時兩個多月,聯繫上近三十位曾經參與太陽城網絡賭博的人士,這些人士主要集中在經濟較發達的地區,特別是省會城市和經濟較發達的大中城市,以民營企業人士和公職人員居多,涵蓋了社會各個階層,所獲得的詳盡資料,實名抨擊這家貴賓會是「網絡賭博最大罌粟花」,其主持者已經「晋身亞洲新賭王」。該文指出,這家貴賓會的網絡賭博平台,擁有菲律賓和柬埔寨網上賭博牌照的綫上賭博平臺,號稱「世界頂級、亞洲最具公信力」,已經深度滲入中國內地,賭資可在內地以人民幣結算,參賭者遍布各個省份,且規模和人數持續擴大。其運營四年多以來,會員估算有數十萬人之衆,近期平均每月來自中國內地的投注金額高達一千億元以上,一年的投注額在萬億元以上,這個數字相當于二零一八年中國彩票總收入五千一百一十四點七億元的近兩倍,每年盈利更是高達數百億元,這些資金通過地下錢莊流向境外。即使在中國公安部門連年高壓打擊下,這個平台仍利用網絡賭博互動性和隱蔽性强、操作方便等特點,迅速向中國大陸境內滲透和蔓延。中國政法大學教授譚秋桂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表示,這個網絡賭博平台通過隱蔽方式,讓賭客在中國內地通過互聯網參賭,幷且在中國內地以人民幣結算賭資,這相當于在中國境內開設賭場,對中國的社會秩序和金融安全造成了巨大危害,應該引起監管部門的高度關注。

該文發表後,這家貴賓會在幾家媒體刊登半版廣告,並召開記者會,反駁該文的指控,強調該公司是合法經營,且公司及關聯公司在其他國外的業務亦均在各地政府監管下依法營運,公司並沒有經營無實體賭枱籌碼、在內地進行推廣及結算的網絡博彩平台,也沒有報導所指的超過中國彩票總收益,擾亂國家金融秩序的行為,公司的營業額數據和收益,每月都在世界各地由官方及集團正式公佈。還揚言要對該報導追究法律責任。不過,第二次的記者會,調子大為降低,且有「今後將以澳門的法律法規為準則,作為日後經營集團產品及服務的標準,即使在其他國家地區是法律容許經營的產品,但在澳門的法規不容許的情況下集團不會採用,並以澳門的法律為為依歸」之語,其中的「今後」一詞,使人引發聯想。而且,還進一步表態,不會就這次事件向任何媒體追究法律責任,並感謝媒體對其個人和集團的監督及關注,及就集團為這次事件對澳門政府帶來的不便,為澳門博彩牌照商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致歉,希望平息內地及澳門社會各界的疑慮,繼續支持集團。

這個轉折的發生,可能是源於國務委員、公安部部長趙克志上週五在北京主持召開專題會議,研究部署防範打擊整治跨境網絡賭博活動工作。他要求,要精心組織開展打擊整治跨境網絡賭博犯罪「斷鍊」專項行動,集中偵辦一批組織出境賭博、利用互聯網開設賭場等大案要案,摧毀一批境外賭場在我境內攬客招賭和利用網絡開設賭場的犯罪組織網絡,打擊一批為跨境網絡賭博等犯罪提供資金結算的“地下錢莊”和網絡支付平台,打掉一批為跨境網絡賭博犯罪提供技術支撐的國內網絡運營商及公司,形成對跨境網絡賭博活動的強大震懾。要加強禁賭國際執法合作,協同打擊跨境涉賭犯罪活動。要形成工作合力,狠抓責任落實,確保防範打擊整治工作措施落地見效。

其實,按照內地每開展一項工作或鬥爭之前,都實行「輿論先行」的規律,作為新華社首席記者的王文志的這篇報導,就是中央要開展防範打擊整治跨境網絡賭博活動鬥爭的」「輿論先行」。實際上,這位王志文,在習近平主席和中紀委書記王岐山的反腐鬥爭中,衝鋒在前,敢於「啃硬骨頭」,以實名報導揭露舉報香港華潤董事長宋林涉嫌貪腐包養情婦。隨後,宋林被中紀委雙規調查,並被開除黨籍和公職。二零一七年二月二十七日,廣州中院開庭審理了宋林貪污、受賄一案,認定他貪污受賄三千三百多萬元。六月一日,廣州中院一審宣判,宋林犯貪污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六個月,並處罰金人民幣一百五十萬元;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並處罰金人民幣二百五十萬元。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四年,並處罰金人民幣四百萬元;貪污所得財物返還華潤(集團)有限公司;受賄所得財物予以沒收,上繳國庫。香港特區政府也撤銷其太平紳士委任。隨後,華潤集團的原審計總監黃道國、原協同辦主任張春、原副董事長王帥廷(後任港中旅副董事長、總經理、黨委副書記)、華潤金融CEO吳丁、華潤置地董事會副主席王宏琨、華潤電力總裁王玉軍均因嚴重違紀違法被調查。

緊接著,王文志又以一篇調查報導和一次記者實名舉報,引爆福彩系統貪腐黑幕。國家民政部屬下中福彩中心領導班子違反《彩票管理條例》,集體研究同意中彩在線公司年度分紅,造成國有資產巨額損失。中紀委和相關級別紀委對其中十四名責任人員予以嚴肅問責,對原主任鮑學全、原副主任王雲戈給予「雙開」處分,並移送司法機關處理。對中福彩中心原主任王素英、原副主任馮立志採取留置措施。

面對這樣的背景,當然是「唔講得笑」。即使是特區政府,也倍感壓力,擔心像前幾年那樣,遭到中央採取「閂水喉」措施,那就「喊都無謂」。因此,該貴賓會後來的轉調,可能是看到了趙克志的講話內容,也知道了王文志的「背景」。當然,更是因為特區政府和博監局採取了正確及強硬嚴厲的態度,而不得不「衰衰地躀一鋪」。

實際上,無論是在澳門還是在內地,網絡賭博都是犯罪行為,符合「雙重歸罪原則」。因而不但不能在澳門開設平台,而且更不能參投內地。此前,「盲俠」大跳「草裙舞」,施加壓力要澳門特區制定賭場借貸法律,才投資興建賭場酒店。但這與內地的刑法發生法律衝突,澳門賭場人員不能到內地「追債」,否則就是觸犯內地刑法。最近特區政府有意為非法借貸刑事化立法,是否不及於賭場?

這個事件,對二零二二年的賭牌到期的處理問題,將會產生微妙的影響。無論是續約或是重新開投,看來除了是必須符合「經濟適度多元發展」及「世界發展休閑中心」的要求,增加非博彩元素,成為一家大小都適宜的度假村之外,還應附加多幾個條件,包括美資博企不得參與美國的政黨活動及做美國政客的「金主」,更不能與美國的情治機構發生任何關係;也包括各家博企,不能抽調本應在澳門擴大再發展的資金,抽調到外國去投資賭場;更不能抵觸內地的法律,開設招賭對象是內地居民的各種跨境賭博活動,包括今次中央嚴厲打擊的跨境網絡賭博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