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仁心鐘南山

「非典」已過去17年,「武漢病毒」又突然降臨。當年橫刀立馬的是他,現在力挽狂瀾的也是他,67歲是他,84歲還是他!他是誰?他就是仁心仁術的鍾南山院士。

所謂醫者仁心,不是一句空口號,而是鍾家三代人,刻在骨子裏的堅守!

1936年10月,一個男孩呱呱墜地,他就是日後大名鼎鼎的鍾南山。

鍾南山的父親,其時是一名兒科醫生,名叫鍾世藩,母親則是廖月琴女士。因為南京中央醫院正好在鍾山以南,所以鍾世藩為兒子取名南山。

鍾南山雖然生於南京,但父母其實都是福建廈門人。

鍾世藩父母早亡,從小跟著叔叔長大。因寄人籬下而性格獨立的他,以優異成績考入了北京協和醫學院,1930年畢業。後來,他又赴美深造,取得了美國紐約州立大學醫學博士學位。

鍾南山的母親廖月琴,同樣也是畢業於協和醫學院,學的是高級護理專業,畢業後曾由衛生署公派到美國波士頓學習高級護理。

1937年冬天,鍾南山還未滿週歲的時候,鍾世藩趕在南京淪陷前,帶領全家西遷至貴陽。

母親廖月琴除了熱愛醫術,還博覽群書,從小給鍾南山和妹妹講故事,久而久之,鍾南山同情弱者、樂於助人、無私奉獻的善良品格,慢慢形成了。

熬到1946年,抗戰勝利一年多,10歲的鍾南山一家,終於乘船遷至廣州。父親鍾世藩出任廣州中央醫院院長兼兒科主任、嶺南大學醫學院兒科教授,母親廖月琴也重操舊業,再次在醫療系統治病救人。

鍾世藩兼任兒科主任期間非常忙,但病患關係很好。

經常深夜,都有家長帶著孩子到他家裏看病,他總是不厭其煩,等孩子康復後,家長高興,他也很開心。小時候的鍾南山,耳聞目睹了父親對病人的態度及做法,頗受影響。

1948年,鍾世藩繼首任院長李廷安後,成為廣州中央醫院(即廣東省人民醫院前身)第二任院長。

而鍾南山的母親廖月琴,也在此後擔任過中山醫科大學腫瘤醫院副院長,且與人聯合創辦了廣東省腫瘤醫院。

1949年,鍾世藩被世界衛生組織聘為醫學顧問。

1953年,院系調整後,鍾世藩調任廣州中山醫學院兒科教授兼主任。

兩年後,鍾世藩的兒子,19歲的鍾南山,受父母薰陶,也以優異成績考入北京醫學院(現北京大學醫學部),拉開了自己未來從事醫學事業的帷幕。

上大學後,鍾南山依舊成績優異,而且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田徑、遊泳、籃球、舉重等,他都經常積極參加。

大三時,鍾南山以一個醫學生的身份,參加北京市高校運動會,居然獲得了400米第一名。

1959年9月,他又在首屆全運會上奪得400米欄冠軍,創下54.4秒的新紀錄。

正因為在體育方面的突出表現,畢業後北京體校邀請他,他有沒有心動不知道,反正最終沒去。可以想像,如果去了,將會是我們國家醫學事業的巨大損失。

鍾南山是年輕有為的大學老師,體育上又屢獲大奬,健康陽光,很快吸引了當時國家女子籃球隊隊員李少芬的目光。

在朋友家,兩人偶然相遇卻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此後墜入愛河,最終修得正果。

然而正準備大顯身手,好好幹一番事業時,那場史無前例的大運動爆發了。

鍾南山成了「走資派的狗崽子」,「反動學術權威」的後代。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何曾見過這樣的大陣勢,內心悲涼可想而知。

然而,更悲涼的還在後面!

運動中,鍾南山的母親廖月琴,因為不堪紅衛兵與大字報的羞辱,憤而自殺!

那個時候的鍾南山,是悲痛且無助的。特殊的年代裏,他前腳擦幹眼淚,後腳就不得不放下一身技藝、滿腔抱負,被發配去當鍋爐工,每天要鏟起幾千斤煤,在爐膛旁來回擔煤幾百趟。

有一天,上級號召群眾獻血,鍾南山報名參加,一次獻出400cc鮮血,晚上依然按時參加鍋爐房值班,不料忽然失去知覺,暈倒在鍋爐房門口。幸虧一位來鍋爐房打熱水的校工,和一群「牛鬼蛇神」們救了他。

這件事,對鍾南山觸動很大。

1971年9月,35歲,飽經磨難的鍾南山,回到了廣州。

父親鍾世藩此時已經70歲高齡,眼睛不好,幾乎是趴在桌子上,吃力地寫著什麽。

原來古稀之年的鍾世藩,因為看到中國廣大的基層醫院很難用到先進儀器,兒科門診還停留在最簡單原始的症狀、體徵問診上,就想寫個冊子,把自己畢生的寶貴醫學經驗留下來,造福百姓。

於是廣州的圖書館裏,多了一位白發老人。

當年底,鍾南山被安排到廣州第四人民醫院(現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急診室,從最基層的崗位幹起。

這時的鍾南山,其實隻有三年半的醫學基礎理論與基礎操作學習,當年還沒有進入臨床階段就被拉去田徑集訓,此後13年間,他再沒正式接受過臨床醫學的教育。

曾經因為誤診病人,被調離離工作崗位,為此,他臥薪嚐膽從頭學起。

8個月後,鍾南山整整瘦了20斤,醫院的同事卻開始對他刮目相看,說他——「頂得上一個主治醫生啦!」

4年後,鍾世藩的努力沒有白費,一部40多萬字的《兒科診斷和鑒別診斷》付梓出版。因為內容及時,實用性強

1979年10月,鍾南山抵達倫敦深造。一開始英國教授表現出了對鍾南山中國醫學背景的不信任。

此後,鍾南山同英國醫生一起查房,遇到一位患肺原性心髒病的亞呼吸衰竭頑固性水腫病人,他根據病人病史,運用中醫辨證的方法,判斷出病人為代謝性堿中毒,最後抽血檢驗結果也證實了他的判斷,這次,弗蘭裏終於下達指示:「按照中國醫生鍾南山的治療方案辦。」

四天後,病人中毒症狀完全消失,水腫消退,通氣功能亦隨之改善。

英國醫生們這才開始信服,紛紛表示:「要重新認識中國人。」皇家醫院呼吸繫副主任瑟特羅教授也友好地對鍾南山說:「看來,中國對呼吸衰竭疾病真有點研究呀!」

這之後不久,英國同行們,終於不再用有色眼鏡看鍾南山,開始了正常的合作。

英國求學期間,鍾南山對呼吸系統疾病的防治研究取得了6項重要成果,完成7篇學術論文,其中有4項分別在英國醫學研究學會、麻醉學會及糖尿病學會會議上發表。

後來鍾南山成為中國工程院院士,著名呼吸病學專家,曾任廣州醫學院院長等多個重要職務。

2003年,67歲的鍾南山,作為中國抗擊非典型肺炎的「領軍」人物,與廣大醫護人員一起,成功抗擊「非典」,守護了億萬人民群眾的生命健康。

很多人至今還記得,當年鍾南山那句名言:「病人的生命重於一切。醫院是戰場,作為戰士,我們不衝上去,誰上去?」

但鮮少有人知道,為了與疫情拚速度,年近古稀的鍾南山,當年夜以繼日地工作,一連38個小時沒合眼,最後累倒發燒,左上肺發炎,為免影響士氣,選擇自己在家治療,沒地方掛吊瓶,就在門框上釘了一根釘子,至今沒拔掉。

如今,爆發於武漢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來勢洶洶,危難之時,84歲的鍾南山,臨危受命,再次「掛帥出徵」。

有些人心疼之餘,不免質疑,鍾院士80多歲高齡,還能「戰」否?

其實,鍾南山除了看重專業,亦很重視綜合素質。他帶研究生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每星期五下午,都要帶研究生打一場籃球賽,這甚至是必修課。

特別要提的是,鍾南山的兒子鍾惟德,也子承父業,鑽研醫學多年,是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泌尿科教授、主任醫師、博士生導師,同時,也是醫院籃球隊的「中流砥柱」。

畢竟歲月無情,盡管堅持每週鍛煉3次以上,每次鍛煉1小時,「非典」以後,鍾南山的身體還是出了不少狀況:

2004年,他得了心肌梗塞,做手術裝了支架;2007年,又出現心房纖顫,逼得他告別籃球場;2008年,他得了甲狀腺炎,短短兩個月瘦了5公斤;2009年,又做了鼻竇手術……

鍾南山,這個刻在了億萬人民群眾心裏的,守護神般的名字,84歲了,依然還很有活力,很有擔當,他說:「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最近就不要去武漢了。」

說完,自己卻在茫茫夜色中,坐著高鐵,奔向了疫情的爆發地,武漢!

當然,這不是鍾南山院士一個人的戰鬥,同樣是千萬醫護人員的戰鬥。唯願天佑武漢,天佑我中華!

(丹尼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