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試「國安六法」殺雞用牛刀?

作為兩岸交流四大平台之一、自二零零九年開始舉辦的「海峽論壇」,今年是第十一屆。按照歷年慣例,本應是在六月間舉行。但今年遭遇新冠肺炎疫情,因而延到九月二十日登場。也是因受疫情影響,相較於往年規模盛大、時間長達一兩個星期的會期,今年度「海峽論壇」的主要活動重點,包括開幕式、主論壇和分論壇等,都在一天內就完成,歡迎晚宴則仍按慣例在開幕前一晚舉行。而且,還將會進行嚴格的防疫管控,對與會者採取團進團出的「閉環管理」,來自台灣地區的與會者必須提前三天搭乘「廈門航空」指定的航班前往,抵答廈門後進行核酸檢測並在飯店隔離觀察三天,才能參加晚宴和大會。主要活動結束後翌日亦即二十一日,隨即搭指定航班返台。若結束後欲轉往大陸其他省市參訪,則需先在廈門隔離十四天。因此,主辦方控制論壇總人數在一千左右,而且估計從台灣出發的只有一百多人,是歷屆中最小的,與以往先後有數萬人參與,設立多個分論壇相比,不可相提並論。為了滿足台灣地區因疫情關係未能親身參與者的願望,主辦者有意模仿「雙城論壇」的方式,同時也以視訊方式進行。

在台灣方面因為國民黨沒有高層人員率隊與會,以往的「明星嘉賓」洪秀柱、鬱慕明等人也考量檢疫麻煩而傾向不親到大陸出席,或將會在台北參與視訊分會場的情況下,大陸方面也可能會降低接待規格,據傳以往例行出席開幕式的全國政協主席(現屆是汪洋)可能也按照「比例主義」而缺席。因此,今年的「海峽論壇」可能會很低調。

但卻仍然鬧出了「動靜」。由於有媒體報導,前「立法院長」王金平將率領一百三十多人赴廈門參加「海峽論壇」,可望與全國政協主席汪洋會面對話,這就讓蔡政府緊張起來。陸委會副主委兼發言人邱垂正前日連忙發表四點「嚴正聲明」,列指三項禁令,強調台灣當局禁止機關、個人或團體、政黨以任何形式參加涉及「一國兩制台灣方案」或「民主協商」活動;除兩岸條例、人團法、政黨法外,如有涉及違反「國安五法」及「反滲透法」情事,主管機關將依法處理。

不過,除了是引發王金平本人及國民黨一方的反彈之外,民進黨方面卻似乎是反應較為冷淡,只有陸委會一家在發出「警告」,而到本文執筆時,無論是蔡政府的發言系統還是民進黨的「大嘴巴立委」,卻均未發聲。可能連他們也感到,要禁止王金平及跟隨者前往廈門出席「海峽論壇」,缺乏正當性及適法性。而陸委會的「嚴正警告」,如不是「職責所在」的「條件反射」,就是為「搏表現」的自我表演。當然,更是折射出,作為蔡政府掌管兩岸交流事務的機構,卻是在進行與其推動兩岸交流的職責完全相扞格抵觸的活動。

實際上,無論是《兩岸關係條例》,還是「國安五法」及《反滲透法》(習慣上統稱「國安六法),都看不到王金平不能前往廈門出席「海峽論壇」的理由。這是因為,王金平已經是一介平民,沒有任何政治公職,連國民黨的黨職也是「零記錄」,前往大陸參加兩岸交流活動不受「國安六法」的管束,《兩岸關係條例》也並無禁止。王金平即使是曾任十多年的「立法院長」,但這只是民意機關的職務,不受《國家機密保護法》的規範限制,因為該法律所規範的對象是「總統、副總統、總統府秘書長、行政院正院長、行政院副院長、行政院秘書長」這類核定過「國家機密」的人物,王金平並不在禁制範圍內,蔡政府沒有資格禁制。而陸委會卻無事找事地發出「警告」,真的是豈有此理。

其實,陸委會的三項禁令,最具體的只有兩點,一是禁止與對岸進行「民主協商」,二是禁止參與推動「一國兩制台灣方案」的活動。這分明是「搵來講」,但也反映了這正是蔡政府「怕得要死,恨得要命」的要害所在。

在前者而言,「海峽論壇」就是兩岸各界人士的研討式大聯歡而已,最多就是對兩岸所關心的實務事情,結合自己的實際,進行發言探討,甚至比兩岸關係研討會的學術性還要少一些,並非是任何層級的「民主協商」,既沒有協商的會場佈置,也沒有協商的議題,更沒有達成任何協議。即使是大會有宣言,也是表達態度,並沒有必須嚴格執行的條文規定。

對後者來說,要探索「一國兩制台灣方案」,必須是在兩岸各政黨、各界別推舉代表性人士參與的情況下進行,台灣地區只是王金平出席「海峽論壇」,怎能代表台灣地區「各政黨、各界別人士」?何況,「海峽論壇」更不是進行探索「一國兩制台灣方案」的民主協商機制。即使有人在論壇上提出對「一國兩制台灣方案」的看法,也是一家之言而已,並不是代表任何政黨或界別,當然更不是在進行探索協商。

但陸委會明知如此,也要「煞有介事」地提出來,這首先就反應了堅持「台獨黨綱」的民進黨當局,對任何有利於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活動及議題,都持敵視態度,即使是一般的兩岸交流也要反對。在此情況下,蔡英文的「和平、對等、民主、對話八字箴言」,就是來假的,讓對岸進一步看破,更不輕易相信蔡英文任何的虛情假意。

當然,陸委會此舉,亦是既要「立威」,也要試深。在前者而言,自「國安六法」立法之後,蔡政府就要找人「開刀」,以「殺雞儆猴」。但因疫情關係,兩岸往來陷於停頓,因而未能物色到「小試牛刀」的對象,頗為著急。現在有王金平自動「送上門」來,就不管他是否屬於「國安六法」的規範對象,也要「揮刀開祭」,不要說是「殺雞用牛刀」,對應「國安六法」來說,「海峽論壇」及王金平個人,更不屬「開刀」對象。

對後者來說,蔡政府是要籍著「警告」王金平,來測試「國安六法」的「威力,及試探「國安六法」對各方面所能起到的震懾程度,測試各方面是否在惡法面前,仍然敢於到對岸從事推動兩岸交流的工作。

但頗具諷刺意義的是,陸委會千挑萬揀地找到的第一個測試對象,卻竟然是被人們視為「藍皮綠骨」的王金平,這本來就使得這項測試工作的「含金量」大為失色。而且更因為王金平本來就是民進黨爭取及策反的對象,陳水扁曾經兩度徵詢他出任「行政院長」的意願,蔡英文也曾放風要委任他出任海基會董事長,而偏偏這個職務的主要職能就是推動兩岸交流,更顯出蔡政府的「小試牛刀」,也像特朗普那樣,「亂舞神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