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新冠疫情逐漸平復,海外多地尤其亞太地區逐步放寬通關措施,以爭取國際旅客出遊「頭啖湯」,國際旅業呈反彈跡象。新博彩法的修訂本文提出誘因,推動博企拓展海外客源市場,用政策正式向市場釋出優化客源結構的訊號。但如何在博彩稅設計中,確定海外貴賓的身份?達到多少貴賓數量或投注額,才享有稅務優惠?需要特區政府進一步清晰相關法律規範。
爭取國際旅客出遊「頭啖湯」
澳門因產業結構單一、客源市場單一,好景時雨露均霑,全社會受惠,將澳門經濟帶到一個又一個的歷史新高;逆境時,市場瞬間如骨牌般倒下,至今尚未站穩。人人都期望疫情盡快過去,讓澳門快速回到正軌。
從疫前至今,社會慣性地瞄準內地市場開發旅遊產品及服務,除受疫情限制,並因自由行實施將近二十年,對拓展內地市場累積豐富經驗,不容易捨易取難。故業界一直憧憬內地進一步放寬通關、鬆綁旅團,「水」到渠成,優化客源市場的急切性或被放在一角。目前,港澳通關未見進展,內地是本澳唯一客源,也是促進經濟復甦的希望。惟內地疫情仍然反覆,不少城市鼓勵居民盡量在本地短途遊、周邊遊,出遊半徑縮小。連月來,內地相關部委釋出非必要非緊急不出境,雖說是防疫考慮,對屬低風險的澳門來說存在隱憂。同時,內地持續出重拳打擊跨境賭博,不少人為免瓜田李下,來澳旅遊有更多考量。
外部環境持續收緊,是短暫抑或持續?不得而知,但經此一「疫」,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籃子的巨大風險,不言而喻。優化產業結構、客源市場已是社會共識,可惜至今還是鏡花水月。
與此同時,全球新冠疫情逐漸平復,國際旅業呈反彈跡象。據攜程統計,四月份亞太區總訂單數量按年增五成四,較三月的兩成二有顯著增加。其中進一步放寬通關措施的泰國,四月整體預訂數量按年增八成五。亞太旅行協會近期預測,亞洲區的國際旅客將在二二至二三年間增長一倍,可見全球旅遊業或將加快復甦步伐。
內地目前仍嚴格執行防疫措施,尚未有開放國際旅客入境的時間表。本澳緊跟內地政策,海外旅客絕跡。但澳門一直朝著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的目標發展,且新博彩法文本鼓勵業界開拓國際旅客市場,有本澳傳媒評論認為,本澳現時集中資源開拓內地市場,未來應兩條腿走路,做好準備應對市場變動,加強留意國際旅遊業市場發展,及早準備預案,待政策放寬時,爭取第一時間推出措施吸引國際客。
稅率設計分別對待不同客人
澳門的賭客群體過去主要來自香港,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內地經濟體量和增速遠高於香港,配合2002年開始的自由行政策,陸客占比迅速上升,現在遊客/賭客群體均以陸客為主。
特首早前提出,澳門要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而非「內地旅遊休閒中心」。新博彩法修訂最新文本,建議出臺具備吸引力的稅收政策,鼓勵各大博企努力吸引海外貴賓來澳。
就有關建議,有本澳學者提出,澳門需要學習周邊國家,優化澳門的博彩稅設計。建議把博彩稅分為針對大眾市場稅率和針對海外貴賓市場稅率,分別對待不同客人。針對海外貴賓客的稅率應在目前稅率基礎上作較大幅度降低。
澳門的博彩稅屬於直接稅。根據第16/2001號法律《娛樂場幸運博彩經營法律制度》第27條的規定,「承批公司必須繳納博彩特別稅,該稅款系按照經營博彩之毛收入計算」,納稅主體為經營博彩業的承批公司以及與政府訂立博彩合同的公司,稅率為博彩經營毛收入的35%。根據第93/2002號行政長官批示,澳門博彩經營毛收入的1.6%用於促進、發展、研究文化、社會、經濟、教育、科學、學術及慈善活動等,另依照第94/2002號行政長官批示,澳門中央管理預算收入博彩經營毛收入的1.4%用在澳門城市建設、旅遊推廣及社會保障方面。
據研究,目前澳門博彩公司承擔的博彩稅為39%,較周邊國家的賭場博彩稅率高。澳門的博彩稅只有一個類別,貴賓客和大眾客一視同仁。周邊競爭國家,一般都有兩種或三種類別,針對不同客人有不同稅率。如新加坡的博彩稅分兩種。一是針對一般客人的稅率,一是針對高端客人的稅率。針對一般客人的稅率為博彩毛收入15%;針對高端客人的稅率為博彩毛收入5%。韓國針對本國居民的娛樂場的稅負五年平均達到博彩毛收入40%;針對外國人的娛樂場,五年平均的稅負僅為18%左右。菲律賓賭場博彩稅分三種,一種是針對大眾客人的博彩稅,稅率為博彩毛收入25%;一種是針對本地貴賓客的博彩稅,稅率為博彩毛收入17%;第三種是針對外國貴賓客的博彩稅,稅率為博彩毛收入15%。馬來西亞針對大眾客人的博彩稅為博彩毛收入35%,針對貴賓客的博彩稅則為博彩毛收入20%。
吸引海外貴賓來澳,是當初賭權開放的初衷之一。從澳門政府2002年賭權開放,對博彩牌照競標者的最終選擇看,顯示了兩個強烈的偏向:一是十分關注競標企業的經營資源和業務中的非博彩因素。例如威尼斯人具備的全球會展資源,永利財團的多樣化娛樂設施和表演;二是偏向於從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的現代化、國際化的綜合性企業中去作出選擇。
不難看出,澳門當初實施賭權開放,本身是希望實現經濟適度多元化的發展,並以拉斯維加斯為模本進行複製。為使複製高度模擬,中標的2家國際性企業均為拉斯維加斯的綜合性博彩企業。這種選擇集中反映了澳門對美國大型博彩企業的期望:即通過這類企業的多樣化經營,改變澳門旅遊業單一依靠博彩因素的狀況,使澳門成為集博彩、娛樂、休閒、會展商務等多功能的、綜合性旅遊中心。由此可見,澳門對賭權開放的期望,是希望引進澳門本土之外的國際性大型博彩企業,推動旅客國際化。這種選擇的內在合理性推論如下:首先,只有大型企業才能具備突出主業、多樣化經營,成為綜合性企業的能力;其次拉斯維加斯的綜合性企業正是經歷了由博彩為主,多業並舉的發展路徑,促使拉城經濟由博彩一業獨大轉變為適度多元化的經濟體系。
從這樣的選擇,反映了特區政府當初,對於美國大型博彩綜合型企業的極高期望。前有行者,更何況已經把前行者引入,不僅作為嚮導,更作為主力。這已經不是模仿,而是拉斯維加斯經濟適度多元化的始作俑者的澳門製造,複製更應當是水到渠成。這就是當年澳門設計的主導構思。
清晰法律模糊地帶
但如何在博彩稅設計中,確定海外貴賓的身份?達到多少貴賓數量或投注額,才享有稅務優惠?暫時未見到相關信息。
澳門現行博彩稅的收取是以博彩毛收入來進行課征的,不管其是來自貴賓廳還是中場。博彩毛收入(GGR)中的變動成本占比很高,可以理解為博彩業的毛利率水準有限。變動成本由博彩稅、博彩仲介人傭金及津貼兩部分組成。博彩稅由澳門政府直接對GGR徵收,占總GGR的40%。博彩仲介人傭金及津貼針對VIP客,其占比有一定的變動範圍(如仲介人的議價能力、市場整體狀況、仲介人與博彩公司的合作關係歷史等),大約有3-5%的變動,但為了避免碼傭戰,這一比例大致約為VIPGGR的40%;博彩業的固定成本則與酒店行業類似,包括人工成本、折舊與攤銷、水電燃氣等公用事業費用、廣告等宣傳費用、法律等服務費用。固定成本約占GGR的30%。
對於博彩業而言,遊客轉化的賭客對應的是中場收入,按照占比超過70%的過夜遊客比例來看,陸客對中場收入的貢獻巨大;不僅如此,澳門博彩業的VIP業務是世界範圍內唯一的大體量、成體系的VIP業務,澳門VIP業務可以說幾乎全部由中國人貢獻。因此,大陸的政策對於VIP/中場兩塊業務都具有很大的影響。簽證管理的放鬆、收嚴,內地反腐風暴,反洗錢等金融監管政策都在歷史上對澳門博彩業的收入有重要的影響,如今的打擊跨境賭博行動,加上疫情影響,更直接令VIP業務幾乎停擺退場。澳門的貴賓業務如果要維持和發展,就需要在內地之外尤其周邊國家尋找市場。由於澳門周邊國家的市場與澳門文化不同、語言不同、消費偏好不同,要開發這些市場具有很大挑戰性。也由於周邊國家大都有自己的賭場,開發這些市場面臨激烈的競爭。
從經濟學的角度看,博彩業是一個沒有清晰的供求平衡點、純粹的由供給創造需求型產業。缺乏需求制約與行業自製力的博彩業本身存在無限擴張的內在衝動。如新加坡政府一邊批准賭場的開設,一邊又出臺各種嚴格的規章制度對其進行限制。看似矛盾的舉措,其實是相對澳門更精密的設計,也是現實主義的體現。
建國幾十年以來,新加坡一直嚴厲禁止賭場和賭博業,擔心這一行業形成規模後,帶來洗錢、賭癮成疾、色情業等衍生問題。但隨著賭場在亞洲其他地方出現,迎合了一大批有錢又好賭的亞洲人的胃口,新加坡也不願失去這個機會,現今兩家氣勢恢宏的賭場在新加坡開始「吸金」。
在賭場開業後,新加坡政府不僅沒有大力推廣,甚至還出臺了部分限制政策。例如,政府為了避免國內掀起賭博熱潮,特意對新加坡公民和永久居住者徵收賭場入場費,費用為每天70美元或者每年1400美元。此外,大約3萬人被自動禁止進入賭場,其中大部分為領取政府救助金或已申請破產的人。
分析人士指出,新加坡開設這兩個賭場的主要意圖是為了吸引熱衷賭博的外國人,因此才會對國內民眾作出如此多的限制。但即使是針對外國賭客,新加坡政府也嚴格規定了賭場的上報制度,導致賭場無法對那些爛賭鬼產生太大的吸引力。一般來說,這些爛賭鬼的「慷慨解囊」往往占到賭場收入的相當一部分。在允許設立賭場的同時,新加坡政府還制訂了一系列的標準,例如賭場只能占綜合娛樂城總面積的一小部分。聖淘沙綜合娛樂城及濱海萬金沙娛樂城的賭場,建築面積都不到整個娛樂城面積的3%。
這些舉措,都值得澳門政府在修訂博彩法時參考。分析人士指出,在澳門這個亞洲博彩旅遊業最發達的城市之一,賭客們經常在專門導遊的帶領下輾轉於各個賭場之間,後者在提供服務的同時完全確保他們的隱私不受侵犯。但在新加坡,政府要求這些導遊提供賭客們的姓名、護照編號及完稅證明編號。如此情況下,賭場不得不親自到國外尋找潛在的賭客,尤其是揮金如土的富翁賭客。
為吸引海外賭客,新博彩法的修訂本文提出稅務優惠誘因,如何實施?澳門特區政府可參考新加坡的賭場上報制度,如要求提供賭客的姓名、護照編號領取優惠券等方法,海外賭客達到一定的數量或投注額,相關承批公司就可獲得特區政府提出的稅務優惠。總之,只要清晰了相關稅務優惠政策,業界總會想到更多更聰明的吸引海外賭客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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