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生

　　全球首個收入分成產品DRO交易所——滴灌通澳門金融資產交易所(MCEX)試運營啓動典禮上月底在澳舉行。滴灌通澳交所提供金融資產交易服務，旨在用數字化方式，連接國際資本和中國小微企業。打造一個更具包容和社會影響力的全新金融市場。為投資者賺取好的回報，給小微實體門店拿到好的資金，支持草根創業、增加就業、共同富裕。滴灌通定位於連接中國小微企業和全球資本的投融資平臺，把「大」資金和「小」經濟完美結合，引發一場劃時代的投資革命，開啟小微企業投融資的新紀元。儘管如此，滴灌通也伴隨著一些潛在的風險和新的挑戰，需要經過市場檢驗並釋疑。

期待與願景
　　不同於傳統的融資模式，滴灌通打造了第三類創新企業融資手段，不要股權、不是債權、不干涉門店經營，依託建立在數位化基礎上的收入分成模式，支援小微經濟發展。
　　具體來看，滴灌通會通過與品牌企業、連鎖加盟企業以及SaaS服務商等進行業務合作，觸及大量優質小微企業投資標的，根據小微門店的經營業態、現狀等，量身制定投資計畫和收入分成模式。
　　如何精准幫助小微企業融資？根據滴灌通官網介紹，「滴灌通模式」包括風險極致分散，即覆蓋全國的小額、海量、分散的投資組合；收入分成合同（DRC），即創造一個全新資產類別，直接投資優質實體門店；自動回款機制（ARM），即安全、精確地執行投資和每日即時的現金流自動抓取；節點企業（CP），即透過廣泛合作網路（品牌連鎖、SaaS服務商等），觸達大量優質小微實體門店，解決小微企業融資需求。
　　相對於傳統投融資工具，滴灌通的運作模式有如下優點：
　　1、 滴灌通給急需融資的小微企業提供了一種風險共擔的融資模式，於提供企業成長所需資本的同時，減少了其「還本付息」的壓力，且避免了對企業股權的永久性稀釋，而企業需通過每日收入分成合約Daily Revenue Contract (DRC)，在合約期內，每日按照收入的一定比例分成給投資者。這使滴灌通每日收入分成合約具備了不同於傳統債券和股票融資的特點。
　　2、以消費增長為主導的中國小微企業對投資者是很有吸引力的投資對象。滴灌通為全球投資者提供了一個高效、靈活的投資機遇。投資者可以靈活地建立不同的DRO投資組合，以滿足相應的風險偏好、收益目標和投資理念。
　　3、滴灌通充分利用中國在金融科技方面的優勢，與全國連鎖品牌商和金融機構等形成合作網絡，依賴無現金支付系統精確地實現每日實時現金流的自動抓取和投資操作。
　　通常來看，小微企業主要依靠債務融資的方式，緩解現金流緊張的壓力。然而，債務融資有固定的還款節奏，不適合經營靈活的小微企業。相比之下，滴灌通採用前期投資小微店面、後期實施每日收入分成的方式，創造了一種全新的小微企業投融資相結合服務模式，更有利於小微門店成長。
　　展望未來，滴灌通還將推出一個資料分析平臺，用於連接連鎖品牌、門店和生態資源，以及一個投資資訊平臺，向影響力投資者提供指數、評級與資產組合構建服務。創新性功能相互連接，共同打造一個全新的金融市場。在積累一定小微客群資源的基礎上，滴灌通也在嘗試著接觸更多的商業銀行，共同賦能於小微企業融資的破局之道。

契合普惠金融發展
　　中國銀行澳門分行於去年十二月已率先與滴灌通簽署戰略合作協議，成為市場上最早一批理解滴灌通商業模式的金融機構之一。
　　澳門中銀日前的新聞稿稱，作為首批為滴灌通集團提供授信支援的金融機構，澳門中銀以專業的綜合金融服務，幫助滴灌通解決新挑戰，憑藉公司金融特色平臺多年積累的跨境金融專業，為滴灌通的金融創新和國際化發展提供全方位金融服務支援。澳門中銀在深入理解滴灌通產品特性的基礎上，針對滴灌通產品結構特性及被投微小企業的現金流特性，綜合設計創新跨境授信結構，助力滴灌通加快對中國普惠金融的投資速度，賦能中國小微企業發展，共同促進普惠金融發展。
　　近年來，隨著全球經濟發展合作的深化，國際社會對普惠金融的關注度持續提升。
　　普惠金融的初衷在於應對金融排斥現象。從全球範圍看，受各種因素影響，大量民眾曾長期被排斥在正規金融服務門檻之外。在金融基礎設施薄弱的欠發達國家，很多群體沒有銀行帳戶，或者即使有帳戶也難以獲得進一步的金融服務；有些群體的貸款需求無法在正規金融機構得到滿足，不得不受到高利貸盤剝；即使在金融體系健全的發達經濟體，相對弱勢的群體也常常會得不到有效的金融服務。正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普惠金融應運而生。
　　2016年，在中國擔任G20主席國期間，中國政府推動的《G20數字普惠金融高級原則》在杭州峰會上獲得G20領導人核准，其中包含利用數位技術推動普惠金融發展的八項原則和66條行動計畫，成為普惠金融國際頂層設計的關鍵一環。近年來，大力發展普惠金融成為全球共識，科技創新日益成為加快推進普惠金融發展的重要動能，數位化成為全球普惠金融發展的重點方向。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健全具有高度適應性、競爭力、普惠性的現代金融體系」，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增強金融普惠性」，賦予了普惠金融更深層次的內涵。
　　「滴灌通模式」雖然具有相當大的創新，但基本脫離不了普惠金融發展的範圍。而國內傳統金融機構也在不斷創新其產品，相當部分也與「滴灌通模式」的理念相近，而且其發展規模比「滴灌通模式」要大很多。
　　內地傳媒報道，從央行廣州分行獲悉，今年以來，該行通過推政策、穩供給、促對接、優服務，多向發力有序推進小微金融服務提質增效。鼓勵轄內銀行機構推出「科創貸」「專精特新貸」「科創善貸」等創新金融產品，支援科技創新；引導金融機構因地制宜推廣「美麗池塘貸」「預製菜貸」等金融產品，支援鄉村振興；結合消費熱點，創新推出「咖啡貸」等專屬信貸產品，滿足普惠小微企業設備和原材料採購的融資需求。截至2月末，廣東普惠小微貸款餘額3.60萬億元，同比增長27.0%，增速較各項貸款高15.8個百分點。
　　與此同時，央行廣州分行積極搭建銀企對接橋樑，築起小微企業融資快車道。一方面，充分發揮「粵信融」平臺作用，為金融機構與小微企業提供政策諮詢、融資輔導、供求資訊發佈、網上對接等服務，緩解小微企業融資難題。截至2月末，「粵信融」平臺累計採集約8.77億條企業資料，累計撮合銀企融資對接46.24萬筆、金額2.14萬億元。另一方面，充分發揮線上「粵信融」「首貸服務中心」專區和線下地市全覆蓋的首貸服務中心作用，完善全鏈條首貸金融服務，促進普惠金融資源再下沉，實現對普惠小微企業的精准滴灌。截至2月末，金融機構依託「粵信融」平臺累計為企業發放首次貸款4.36萬筆、金額1254.50億元。

潛在風險仍需釋疑
　　滴灌通因澳門對金融創新的包容性選擇落戶。滴灌通創始人兼主席李小加表示，若交易所運行成功將能解決小微企業融資貴、融資難等問題，實現大金融、大資本和小人物的互聯互通。雖然澳門沒有傳統金融的沉澱和歷史，但毫不影響在新事物、新巿場上走到世界前沿。新事情要在新的地方去做，期待滴灌通為中國小微企業連通國際市場資本作出貢獻，亦相信澳門一定能引領新時代。
　　澳門金融管理局行政管理委員會主席陳守信期望滴灌通在有限範圍內試營運後，按照相關法律規定和金管要求，逐步理順業務模式，建立堅實的風險防範機制。充分把握機遇，立足澳門雙循環「交匯處」的區位優勢，引入國際資金，助力我國小微企業和實體經濟的發展，並為澳門經濟適度多元貢獻力量。
　　但滴灌通有幾個待解之迷，仍需經過市場檢驗及釋疑。
　　首先，滴灌通的職能定位與合理監管。滴灌通澳交所和近年內地備受關注的P2P與金交所有什麼區別？（滴灌通強調其不是做「助貸」，而是做「助投」）。從公開的資訊來看，區別可能集中在兩點，即滴灌通（澳門）的投資者主要針對合格投資者，不針對散戶，這是和P2P最大的區別；內地地方金交所主要發揮的是融資功能，融資對象主要為城投平臺、地產企業等主體，資金用途上存在政策層面的瑕疵。
　　滴灌通的專業團隊和「持續優化的配置策略」如何發揮作用？如果小微企業篩選、資料把關、資金投放和收入分成、平臺運營、投資轉讓等都要通過滴灌通進行，滴灌通需要對小微企業的資料真實性、準確性負責，估計滴灌通很容易像借貸P2P一樣演變成為資金池和信用仲介，需要如何監管才能防止出現類似甚至超過借貸P2P那樣的重大風險？滴灌通的掛牌主體、資訊年主體以及股東均為同一方，即既是裁判員、又是運動員的滴灌通，這意味著滴灌通交易所掛牌資產品質實際上完全取決於滴灌通自身的操守，顯然將會很考驗金融監管當局的監管能力。
　　其次，滴灌通與節點企業以及相關的小微企業連線實現數位化收支管控的機制安排。大量的節點企業、小微企業、投融資相關資料等都集中到滴灌通，這些資料的產權如何界定與管理？如何防止滴灌通出現資本無序擴張和高度壟斷以致衝擊金融體系穩定，危害經濟社會安全？特別是節點企業需承擔的職責及其參與分享投資回報如何安排才能合理並形成足夠的吸引力；通過節點企業所能掌握的小微企業資料全面性（小微企業並非所有的交易和收支活動都通過節點企業進行）、及時性和準確性（能夠反映出小微企業經營效果，使投資者能夠據以做出投資決策）是否足夠等問題。
　　再次，數位交易平臺的審批與監管。DRO是「滴灌通澳交所」發出的一張憑證，本質上是投資人和被投資門店簽署的一份收入分成投資協議。DRO倚重品牌門店的數字化基礎，用數字反映門店收入、讓投資者分析。被問到澳門小微企何時可加入DRO掛牌，李小加表示，需視乎數字化發展。滴灌通的規劃中特別安排創建和管理一個新型的數位交易平臺，這種「投融資P2P平臺＋交易平臺」的綜合設計更具創新性突破性。但交易平臺需要嚴格的金融審批和監管，不知本澳是否有比較成熟的監管規則？
　　最後，不同地區的法律和監管協調。滴灌通註冊在香港，設立在澳門。目標是引入國際資本投資到中國的小微企業，並推動這些投資與收益上市交易，這不僅涉及到投融資雙方以及平臺交易的引流問題，還涉及到中國、香港、澳門、國際相當廣泛的法律和監管協調問題，也對相關法律和監管提出了新的挑戰。
　　整體而言，作為一種嶄新的金融平臺，澳門滴灌通的落成運營對推進澳門金融科技及現代金融業的發展有莫大幫助，同時也有利於推動四大產業發展，對澳門旅遊業、零售業、傳統金融及保險業等重要產業帶來新機遇，加快實現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化的戰略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