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玖勝

　　行政長官賀一誠日前列席立法會答問大會，會上形容本澳旅遊業在新冠疫情下「傷了元氣」，澳門重新向全球開放至今僅三個月，恢復元氣需要一些時間，各個部門的同事不會停步，正全力推動旅遊業復甦。旅遊業復甦進度確實難一蹴而就，惟除政府政策支持外，更需市場配合，因有吸引力的市場自然會受大眾歡迎。現時面對鄰近國家開賭，客源競爭及博彩業挑戰將加劇，特區政府應聯合業界着力推動非博彩元素發展，增強本澳旅遊休閒的吸引力和國際競爭力。
　　事實上，疫後澳門特區政府全力引客，連番推出各項優惠，受惠對象和條件更不斷放寬。除了在疫情期間，持續對內地旅客推出機票加酒店買一送一的優惠，為澳吸引外需。年初疫情緩和，與香港放寬通關限制後，隨即推出為期三個月的第一階段「港客專屬」交通優惠，期間有超過十四萬港客享受該優惠。政府的臨時統計數據顯示，首季訪澳港客有一百五十一萬人次，按年勁升近十倍。疫後首個復活節周末客量更是創下九點三萬人次，數字迫近疫前，一洗各行業頹氣，並為企業日後投資或部署增添底氣和信心。根據治安警察局公布數據顯示，清明節及復活節期間（4月5日至10日）本澳各口岸出入境旅客總人次為95萬4,026，其中入境旅客人次為48萬1,765，各旅遊區人流如潮，銷情暢旺，不少商戶滿意假期情況，認為當局吸客成功，效果顯著，成功推動經濟復蘇。優惠成效叫好叫座，政策加碼無懸念。「賞你遊澳門」優惠效果理想，在4月至6月繼續推出第二階段的升級版優惠，受惠對象由香港居民擴大至訪港的台灣地區及國際旅客，致力吸引更多不同客源的過夜旅客訪澳。
　　此外，旅遊局去年展開「感受澳門　樂無限」大灣區巡迴路展，已先後走訪粵港澳大灣區內廣東省八市，八站路展活動共吸引超過257萬人次進場。活動以大篷車作招徠，推廣澳門多元「旅遊＋」，持續吸引大灣區城市居民到澳門旅遊消費，力拓客源，促進旅遊經濟復蘇。隨著韓國放寬出入境防疫限制，旅遊局也組織韓國旅遊業界考察團，親身體驗澳門豐富多彩的「旅遊+」元素，持續擴展客源。另外，澳門旅遊業界團體亦有邀請逾60名台灣地區旅遊業界來澳考察，走訪澳門和橫琴的旅遊設施和景點，體驗嶄新旅遊元素。除此之外，澳門的國際航班逐漸恢復，旅遊局舉辦由泰國網紅及媒體組成的國際考察團，冀通過泰國不同界別的考察團，吸引泰國旅客首選來澳旅遊，促進客源市場多元化，推經濟復蘇。
　　持續飆升的旅客量，有助賭收反彈。有投行發表研究報告表示，四月澳門首十天的賭收或達約40億元，意味着日均收入約4億元，低於三月底最後十二天的日均4.95億元。根據行業消息來源，四月首十天的貴賓廳轉佣數按月降約10%，中場則按月基本持平，該行維持四月賭收120億元的預測。若本月繼續保持月均賭收逾百億，體現賭收走勢凌厲。隨着旅客穩定回流等多重利好因素下，料本澳經濟將繼續保持較快速復甦的趨勢。有機構就預測，按當前形勢推算，預計今年第一季本澳GDP增長率約30%或以上；第二季則因去年受疫情影響，基數過低，有可能錄得相當高的GDP增幅，或按年增90%以上，但僅恢復至疫前三年年均值的5-6成左右。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疫情三年間，本澳行業生態發生變化，例如出現旅遊及餐飲等服務業人員流失。隨著入境旅客量逐步恢復，不免出現業界人資不足應付客流、國際對接業務重建遇上阻礙、海陸空交通線路恢復緩慢等情況。有博彩業者就表示，旅遊業快速復甦，預計旅客回升趨勢持續，博彩業復甦前景較樂觀。雖然復活節人流理想，但對提振賭收的效用似乎不大，「旺丁不旺財」，因復活節以港客為主導，以一家大細家庭旅遊為主，博彩消費所佔比例不多，業界對此已有心理預期。展望「五．一」黃金周，「生意一定好！」因今年「五．一」是內地接近復常後的首個長假期，航線配套、旅客出遊準備、心理預期等條件，較春節黃金周更為完備，料有大批內地旅客趁假期出境旅遊，澳門必然受惠。政府部門要汲取復活節假期的教訓及經驗，提前做好配套準備工作；酒店也要加快招聘人資，迎接下一波旅客高峰。
　　賭場酒店人資不足，特別是房務部人資短缺，嚴重影響酒店客房供應及整體服務質量，直接影響引客、留客能力，拖慢賭收復甦進程。有博企酒店數千客房因人資不足未能釋出市場銷售；有賭場酒店因房務部員工不足，「執房」進度緩慢，延至傍晚六時才可交房予住客；有博企調動過剩的莊荷輪流到各個部門工作，服務質量下跌。本地居民甚少會加入酒店房務部工作，即使有本地員工加入，多是「騎牛搵馬」心態，人資流動快、欠缺穩定性，影響服務質量。期望政府部門因應工種性質，加快外僱審批流程，讓業界填補人資空缺。人資到位後，相信賭收可加快復甦。今年首季賭收恢復至疫情前的4-5成，倘餘下時間保持這一水平，全年賭收可恢復至一九年的5成、即接近1,500億元。如人資配合，單月賭收有望上試200億元，明年全年則可恢復至2,000億元，當中大部分是中場主導，貴賓廳貢獻比例不高。
　　本來，本澳博彩業正慢慢走上恢復的軌道，相信毋需幾年便可恢復以前狀況。可是日本政府不久前批准了在西部城市大阪建造日本首家賭場的計劃，目標是在二九年開設包含賭場、會議中心和其他設施的綜合度假村（IR）。日本加入發展博彩業，無疑加劇博彩業競爭，對澳門而言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其影響可大可小。始終博彩業是本澳支柱產業，也是推動四大新興產業的主要動力，故本澳需要對日本的挑戰做好應對。
　　有博彩業者表示，現時離二九年仍有六年，短期對澳門未構成威脅，但從長遠看會有競爭，故在日本開賭前，澳門如何把握好時間進一步鞏固自身優勢，值得思考。日本旅遊業發達，每年吸引不少國際旅客，且服務業是強項，澳門日後若要爭奪國際客源，需提高各環節吸引力，如賭客來澳體驗等。博彩行業特別，賭客多習慣到熟悉的地方博彩，業者認為澳門要做到「人有我有，人有我優」。澳門博彩機類型不多，賭檯及角子機數量亦有規限。觀乎新加坡、菲律賓，博彩遊戲數量和類型增長快，單從博彩機種類看，澳門已經落後。近年澳門賭檯、博彩機數量趨萎縮，賭檯在疫前一九年的6,700張減至去年第四季的5,605張，博彩機數量更由疫前的17,009部減至去年第四季的10,775部，減幅逾3成。根據批示，今年賭檯上限6千張、博彩機上限1.2萬部。業者認為行業正朝中場轉型，若不調整賭檯、博彩機數量及類型，難配合中場發展。澳門朝「一加四「策略方向目標邁進，但博彩業仍是澳門經濟支柱、稅收主要來源，博彩業如何穩健發展，仍是重要議題。
　　日本是內地客、國際客出遊熱門地，會否藉旅遊業帶動博彩業？另有業內人士指可能性大，日本開賭為澳門帶來競爭，但現時離開業還有六年，期間行業、經濟環境變化如何，難以預測。但需要關注是：一、日本對賭業、中介管控等措施鬆緊程度，如當初新加坡開賭，市場憂慮衝擊澳門博彩業，但結果因當地管理規範較澳門嚴謹，實際影響有限。二、內地會否採取應對措施出台政策限制國民到國外賭博，內地對日本開賭態度如何？政策越寬鬆，對澳門的衝擊越大。澳門新博彩法出台後，中介業務空間收窄，現時中場業務幾乎由博企主導，澳門對比周邊國家，優勢是硬件配套及背靠內地。此外，澳門博彩業未來十年有千億非博彩投資，有利鞏固澳門吸引力。惟實際引海外客成效如何、市場轉變如何，目前仍難下定論。
　　有學者則認為，日本開賭對本澳產生的機遇大於競爭。日本探討開賭多年，早在○四年日本已有官員、學者來澳出席會議，並表達希望學習澳門博彩業經驗。但由於日本政黨更替，令當地博彩合法化出現反覆情況。二十年後今天，才真正出現具體的項目和落實日期。機遇大於競爭的考量，主要在於幾大因素。日本開賭經過長時間醞釀，日本博彩合法化後會令當地國民對博彩的接受度提高，對有賭場的綜合度假村持開放接納態度，有利本澳博彩營運商跨境宣傳推廣，包括邀請日本旅客來澳。日本人口數量大，當地國民每年投放在商業博彩遊戲如彈珠機等消費達四千億港元，超越澳門一年的博彩毛收入。日本在這些成熟博彩的消費習慣下，相信日本未來在引客策略上無須捨近求遠，因當地人的博彩需求已足夠養活IR的運營，因此IR的出現或只會對當地其他博彩消費如彈珠機、賽馬、彩票等帶來競爭。日本開賭與澳門博彩業的商業營運、區域定位各有不同，故直接形成的競爭關係不大。
　　另外，據消息指美高梅國際度假集團（MGM Resorts International）將有份主導大阪IR計劃。馮家超認為會起意想不到效果，當有營運商在兩至三個國家持有營運項目，營運商就可因應不同時點推出引客策略，以達致理想的商業營運效果。現時澳門力爭國際客，若本澳有營運商在日本開拓市場，相信可起雙贏作用，除吸引日本顧客到訪澳門，也可吸引澳門顧客到訪日本。當然，還有其他細節值得留意。例如由於日本管理賭場的條件上並不寬鬆，可能涉及到本地人入場需收取入場費、貴賓客資金管制、跨國資金進出規限等，因此澳門仍有競爭優勢。此外，現時距離二九年仍有數年，即使期間或出現很多變數或其他未知情況，但深信澳門可因應當時的國際環境調整營商策略，並有足夠時間轉身。
　　目下，還未能評估日本開賭到底影響幾何。但在本澳，《新博彩法》實施後，增加國際客源是未來十年的重要任務，日本開賭的挑戰相信在當初擬定新法時已有考量，過去澳門過度依賴博彩業，也過度依賴內地旅客，澳門一方面需要在產業上多元化，客源上也需要積極拓展國際客源。惟客源結構轉變難一蹴而就，除政府引導，更需市場配合，因有吸引力的市場自然會受大眾歡迎。澳門要想在國際旅客的競爭上佔一席之地，政府、博企、中介以及各行業持份者還須集思廣益，創新發展，多作嘗試，要善於利用地理與文化的獨特優勢，因應不同國家與地區旅客喜好、習慣，研議更多特色旅遊路線，推動「精品化」市場發展，增強本澳旅遊休閒的吸引力和國際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