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日，延宕數月的「中華文化總會」（下稱「文總」）人事爭奪塵埃落定，在「文總」第七屆第一次「執、咨委」會議上，蔡英文如願「通過程式」兼任「會長」，其麾下陳建仁、江春男、林錦昌等一干綠營大將也位列要職。蔡當局費盡洪荒之力洗綠「文總」自有其用心，而這一重要文化團體在其第50個年頭，卻將經歷中華文化被抽筋剝魂的過程。沒有「中華夢」的蔡英文恐怕打錯了如意算盤。

從未脫離政治的「文化總會」

「文總」雖是以文化為名的「民間團體」，但自成立時就是不折不扣的政治組織。1967年，蔣介石為與大陸「文革」遙相對抗，

成立了「文總」前身「中華文化復興推行委員會（文復會）」，蔣本人自兼「會長」，嚴家淦繼任「總統」後亦兼「會長」。哲學家牟宗三曾評蔣此舉是「打政治牌做文化秀，借文化復興禁錮異端思想，但在文化復興上確實做了不少善事」。蔣經國時期，因「過渡有功」，「禮遇」嚴續任「會長李登輝、李元簇通過「國民大會」選舉成為正副「總統」後亦自兼「會長」。1990年，「文復會」改組為「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總會」。民進黨執政後開始謀求「綠化文總」，2006年，陳水扁將其更名為「國家文化總會」以「建立臺灣文化主體性」，但除設立「中部辦公室」外並無實質動作。馬英九於2010年將其改名為「中華文化總會」，在小說家劉兆玄卸任「行政院長」後，馬首度改變「總統兼任會長」慣例，將「會長」讓與劉。

劉兆玄上任後大力募款和組織活動，讓一度無錢、無人的「文總」重獲生機。但劉任期未滿，上臺執政的蔡當局就將「文總」定為「洗綠」目標，心急火燎地趕人，先是出動時任「總統府總管」的林碧炤、姚人多與劉溝通，但遭以劉為首的藍營力量的抵制，人事佈局也被打亂。蔡當局認為是馬英九在「背後指使」，轉而霸王硬上弓逼劉走人。「總統府發言人」親上一線重炮轟劉「不是叫做上官鼎（劉兆玄筆名）就叫做文化人」，斥劉不遵「總統兼任會長慣例，賴著不走」；還祭出「立法院喬事法」，說動柯建銘、王金平與許勝雄、蔡明忠等一些財經「執委」發聲明要求「依循歷屆慣例完成交接」，對劉等人軟硬施壓；同時動員數百名親信人馬蜂擁人會，以「灌水」方式趕走異己，「以量取勝」力保蔡英文順利「上位」。在蔡當局巧取豪奪下，劉兆玄被迫於去年11月掛印而去不問會務，但劉兆玄的金主劉吉人也拒絕作為「代會長」「迎接」蔡英文。僵局延宕至2017年，經數度折沖溝通，2月15日，劉吉人出面主持臨時「執委會」，快速通過蔡英文、陳建仁和鄭麗君等258名新會員的入會案，為蔡英文能在3月「通過程式」「名正言順」地接任「會長」做好鋪墊。

「文總」是台當局從「復興中華文化」到弘揚「有臺灣特色的中華文化」的重要平臺，歷任「總統」親自兼任會長以示重視。但在台「文建會」、「文化部」成立後，「文總」早期包山包海的文化建設職能大量轉移到行政部門，並順應時代潮流轉型扮演推動民間交流的角色。而「文化部」能量遠大于「文總」，當局與民間本可在各自擅長領域分頭並進，以合乎民主多元及效益最大化原則。儘管「讓政治的歸政治，讓文化的歸文化」終歸是幻想，但蔡當局權力之手如此粗暴地橫插文化界，逼劉兆玄讓位並費盡心機強奪這個「民間團體」，顯示其恐怕不是為了讓中華文化更為厚實，而是別有用心。

「洗綠文總」的層層謀算

蔡英文講話顯示，她執意拿下「文總」是希望能維繫馬當局時期「文總」作為兩岸民間交流管道的功能。

首先，這並非蔡的「突發奇想」，而是籌謀已久。一方面，馬時期，「文總」積極推動兩岸文化交流，有「兩岸漢字藝術節」在大陸推廣繁體字文化，推動兩岸合編《中華語文大辭典》以及建立「中華語文知識庫」等成績。蔡當局當然希望能將此重要溝通管道從藍營手中奪過來，以掌控兩岸文化交流。另一方面，此次出任「文總秘書長」的林錦昌是蔡英文早就布下的一顆棋子。作為蔡文宣大將與核心幕僚，與文化界相熟且為人靈活的林早被規劃參與經營兩岸事務而未擔任職務，還曾一度傳聞將任海基會副董事長。

其次，蔡自認為兼任「文總會長」是對大陸的「善意」。蔡在講話中針對「持續推動兩岸的文化交流和合作」一節進行了特別演繹，「願意抱持最大善意透過文化交流，增進兩岸彼此認識，把交流合作的成果深化至其他領域」，林錦昌也針對扁時期將「文總」更名為「國家文化總會」的「洗綠」做法，特別表明「文總不會改名」，還煞費心機挑選了幾位與「中華文化」有關而與綠無淵源的文人人會作為綠油油的「執咨委」名單的點綴。

再者，蔡期望以文化交流「突破」兩岸僵局並坐收「紅利」。蔡英文長期頑拒「九二共識」破壞兩岸互動政治基礎，自食「維持現狀」謊言，以政治力不斷升級對兩岸民間交流的干預和阻撓，讓兩岸高層交流對話機制全部停擺，卻轉而在「文總」、「貿協」和「觀光協會」上做文章。這說明，蔡骨子裏篤定在降低兩岸交流層次的同時，掌控兩岸交流力度與走向的「如意算盤」，但又能在表面上借「總統兼任會長」的身份維繫「兩岸仍有官方互動」和「現狀仍在」的假像，而坐收「交流紅利」。正如前海基會董事長洪奇昌所建議的，新「文總」應選擇意識形態意涵不高的活動人手，例如去年9月在貴州依例舉辦的「兩岸漢字藝術節」。而去年7月曾來陸參訪的林錦昌、江春男等能否在冰冷氣氛下以新身份登陸，也是一個觀察指標。

蔡「如意算盤」恐要落空

書法家杜忠浩曾投書盼蔡讓「文總」為兩岸留扇窗，但蔡當局以「去中國化」建構「臺灣本位論述」的思維與「文總」宗旨南轅北轍，蔡「溝通兩岸文化」的空洞口號也與其個人理念政策多有扞格之處，其所謂「誠意和善意」無法取信於人。

首先，蔡對「文總」的定位非「兩岸交流」，實為強化「臺灣文化」。作為「理念型台獨」，「臺灣優先」和「臺灣認同」已經成為其潛意識中的邏輯起點和政治正確。從蔡的致辭中可以看出，她很少提到「中華文化」，絕口不談「文總」的宗旨和歷史定位，僅以「臺灣文化」為論述核心，對新「文總」下達的首要任務就是「提升和深植臺灣的文化實力」，要求其與地方合作支持「本土創作者」。而所謂的「推動兩岸交流」只是沒有願景目標和積極行動的空話。這不但與馬英九時期「文總」的使命，與藍營認為中華文化是臺灣文化之根，以文化尋求兩岸聯結的邏輯背道而馳，基於「臺灣同心圓史觀」，蔡眼中的中華文化不過是與荷蘭文化、日本文化類似的臺灣多元海洋文化的「舶來源頭」之一。同時，蔡還提出要讓「文化外交」服務於其「新南向」，要「把臺灣文化帶人國際視野」，可見其醉翁之意頗不在「中華文化」這杯酒。

其次，蔡當局近期著力通過「綠色恐怖」打壓、限縮兩岸交流。出於堅持「台獨」路線帶來的不安全感，蔡當局近期著力在島內建築「安防」髙牆，事實上為兩岸交流設置了諸多明暗障礙:「限制退將赴陸」、「官員大陸轉機須報備」、「高校一中承諾書事件」、針對大陸的「保防法」以及層出不窮的「共謀案」都加劇了兩岸的緊張氛圍。美兩岸專家卜睿哲曾提出「互信」是兩岸交流基礎，但蔡當局的倒行逆施讓臺灣有如穿越回兩岸封閉對抗的歲月，兩岸既無「互信」，談何「交流」。

再者，綠營「去中國化」將嚴重傷害兩岸文化交流。其一，儘管蔡本人在挑戰一中原則底線的一些事件上頗為謹慎，但她卻無力約束綠營已接近走火人魔的「去中國化」和「文化台獨」行徑。事實上，文化領域已成為民進黨當局「假轉型正義之名的獵巫歪風」的重災區:空竹、書法等傳統中華文化活動也被視為「大陸統戰」而去之後快；孔子展的「萬世師表」四字被移除；台中拆除百餘年的孔廟改成日本神社。有學者指出，民進黨當局將會以「文總」作為綠色政治、文化精英結合的新平臺，推動以「臺灣」向為共同想像的「國族認同」建構，與大陸在文化資本和意識形態領域展開競奪。此外，蔡英文為酬庸深綠，強行向「文總」塞進一批親綠文人、媒體人和遊走兩岸的商人作為政治龍套，必然稀釋「文總」的「中華」色彩，使其逐漸變質。例如，獲邀入會的「獨派」大老吳樹民就炮轟林錦昌，稱改名為「臺灣文化總會」是必然的。

可以想見，儘管蔡暫未仿效扁時期的「更名」，但新「文總」必然難如馬時期那樣積極與大陸合辦交流活動，而會將重心放到「本土文化」、「新住民文化」等層次，再次面臨「被轉型」命運。隨著2018年地方選舉的臨近，蔡更將趨向迎合深綠的作為以換取選票，穩固執政地位。

（劉匡宇／文）